只一縷輕煙,卻是令男人難掩震驚,手上的鉆動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這怕是白用功了。
心下嘆了聲,尹沙有些無語地將一邊的零碎干草葉又往那兩根粗枝子的T形接觸點撥了撥。
那男人立時抬了頭朝她看過來。
他面上的震驚仍是未曾散去。
倒也是情有可原。
火,之于他們來說,并不陌生,但對于火的獲取方式,卻是存在一定的難度與艱險,甚至,還得碰運氣。
因為,森林大火不是常有,也并非固定時間,而且,一旦發(fā)生這種事,對他們的生命也是有一定威脅的,所以,盡管火的用處不小,但獲取并不容易。
相對地,對于火種的保存,即便是存在那種可以長時間燃燒的樹木,但這也并非萬無一失,就像前一夜那般,那樹一旦燃燒,便是見不得水,否則,一切都是白搭,這是致命弱點!
而眼下,她教他的鉆木取火無疑是讓他大開眼界。
或許他根本就不懂得鉆木取火是以摩擦生熱的原理,可這并不影響他的工序與操作,并且,作為長久在林子里過原始生活的土著來說,鉆木這種對蠻力需求極大的體力活,他們做起來可能更上手些。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鉆木取火讓他們占據(jù)了主動,而非再需像此前那般,在需求火時,還要等著天災(zāi)降臨,然后再冒險去取!
再者,他們也很大幾率地免除了保存火種的麻煩事。
大抵是燃著的火沒有手動取出的火更具刺激作用,因而,男人面上的震驚與欣喜久而未散。
直到,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男人才斂了面上的不可置信,從而重新開始鉆木。
要說,第一次的鉆木是有些小心翼翼與期待,那么這一次,完全就是激動與興奮,以至于,他手上的動作與力度都增大了許多。
也正是如此,那兩根粗枝接觸之處很快便起了些火色。
尹沙趕緊趴下身,對著那零星之火吹了吹,不出片刻,一堆火成功燃成。
兩個人的協(xié)調(diào)下,果然是比一個人動手容易得多。
那男人倒是沒再花時間對著那火發(fā)呆,反而是迅速地將燃起的枝葉撥了好幾下,隨后便把那些個鳥蛋都給丟了進去。
這下面,該是沒她什么事了。
尹沙徹底收了手,轉(zhuǎn)身再次坐回了那一塊獸皮上。
遭了幾天的罪,她著實是受夠了在這林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也膩味了去防范那些無處不在的危險,走出去與回家的念頭也愈發(fā)強烈起來。
此下里,因著她教會他生火的事,那男人看著似乎心情不錯,尹沙的膽子也漲了幾分,心中便盤算著想要詢問他出林子的路線,只是,一時半刻,她不清楚要如何描述這樣的問題,他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尹沙陷入了無奈,久久的思考不下,記憶中又是根本搜尋不到那男人說過任何有關(guān)路線的鳥語,到最后,她不得不放棄要用語言與他溝通的想法。
然而,就她走神的這一小會,那男人便似已將那一堆鳥蛋都烤好了,他很干脆地取了身邊的一片大葉子,將四五個個頭不小的蛋包了給她遞了過來。
尹沙沒有拒絕。
她已經(jīng)很餓了,雖然在這幾天里,吃得都很寡淡,但她向來不算挑食,更何況在遭難時期,能有點吃的分給她就已經(jīng)不錯了,不然她都有可能還在啃那些會致人紅疹的葉子呢。
那男人給的蛋蛋也確實沒有雞蛋或者是鷓鴣蛋來得好吃,縱然個頭大,但也是腥得很,不知是本身就腥的緣故,還是那男人烤得不到位的問題。
出于補充營養(yǎng)與體力的思慮,尹沙還是硬著頭皮吃了三個,剩下的兩個,她實在是耐不住那腥,便又還了回去,轉(zhuǎn)而尋了身側(cè)的紅果子去味解渴。
男人沒有勉強她,似也是清楚那鳥蛋的味道不討喜,到最后,他干脆將剩下的鳥蛋全部解決。
尹沙看不過去,遞了個果子給他解渴,他也沒有推拒,只在接那果子時,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趁著這個功夫,尹沙趕緊撿了根一頭燒得黑糊的樹枝,在那男人狐疑的目光中,于地上畫了起來。
沒有其他辦法了,她也只能通過畫的形式,希望將自己的問題傳達給他。
不過,她的畫技實在不怎么樣,畫來畫去,她也只畫出了兩個簡化的人,還有數(shù)棵十分莫名其妙的樹,之所以說莫名其妙,因為她自己也有點看不明白,但那男人卻是看得相當認真,甚至……他還奪了她手中的燒成炭的木棍瞅了又瞅……
她承認,她那拙劣的畫技確實是把他給帶歪了,但也充分說明,那男人好像從未見過“畫”這種東西。
一瞬間,她又開始納悶,自己到底是被炸在哪個蠻荒部落了!
最終,她的理智還是說服了她斷片亂飛的思緒,她耐著性子配合著動作又夾了幾句于那男人等同鳥語的母語,這才稀里糊涂地收獲了男人的幾個動作。
事實上,她仍舊不知道那男人是否弄清了她的意思,而她,也不清楚自己所理解出來的他的意思,是否能正對她自個的詢問。
末了,她也只能根據(jù)那男人的意思來解釋了自己的問題——跟著他,還得繞上一圈,他才能把她帶出林子,到人多的地方!
這一刻,尹沙只覺自己的腦細胞都死光了!
已入夜。
月色還算不錯,但隱在參天巨樹之下,光度則很是有限,置身幽暗,再有前兩夜的驚魂遭遇,尹沙開始對夜宿的環(huán)境產(chǎn)生了質(zhì)疑。
在前一宿之前,她本是對這個男人信任得不行,總覺得有他在,就沒什么問題解決不了的,但雨夜里忽見那么大只像劍齒虎一樣的泰坦巨獸,她也開始有所覺悟——她所遇見的可怕,很有可能還只是冰山一角!
就像那男人在石洞帶她躲避那巨獸時一樣,很多危險,能躲的就不要惹!
也因此,她抬頭看了那男人一眼,以眼神詢問他,是否要在這一處空地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