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青葉輕輕放到床上,替她脫去鞋襪,蓋上薄被,再將枕邊的青絲撫順,一套動作自然流暢。
知道自己的臉已經(jīng)紅得發(fā)燙,但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追隨著他。
剛坐到床邊,就迎上青葉這充滿愛意的目光,赫連的臉上,立刻顯現(xiàn)出“心滿意足”四個大字。
溫柔地捋著她鬢邊的發(fā)絲,赫連又用他那好聽的聲音說道:“明日我有件事情要去處理,你在家好好休息,乖乖等我回來,好嗎?”
青葉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回應(yīng),心中卻在暗暗責(zé)怪自己。簡直太不爭氣了,明明說好了不再見他,可看如今這意思,竟是被他三言兩語的給拐帶跑了。
“我困了!”青葉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說完這句,便閉眼假寐了。見她眼睛閉著,臉頰卻鼓鼓地,一副跟自己置氣的傻樣子,赫連喜歡得不得了,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在她唇邊摩挲起來。
青葉忽地睜大了雙眼,心中惱怒不已,怎的往日沒看出來,這赫連竟是這般的無賴!盡管這么想著,可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只是片刻之后,又悄悄地閉了回去。
赫連吻夠了,才慢慢坐起身來,青葉再次睜開眼睛,這一次,雙眸中的怒氣全消,四目相接之中,多了一些纏綿的意味。
“快睡吧!”他眉頭輕挑,配上嘴邊那抑制不住的笑意,這張臉,實(shí)在俊美得不像話!
青葉立馬翻過身去,不能再多看他一眼!
而赫連的手卻探到青葉的掌心,與她十指緊扣,然后他又熟練地轉(zhuǎn)身靠在床頭架上,輕聲說了句:“我在這里陪你!”
赫連手心傳來的陣陣溫?zé)幔屒嗳~覺得無比安心,過了一會,她覺得這個姿勢著實(shí)有些怪異,但又放不開他的手,或者說是自己不愿放開他的手,思忖了片刻,青葉便翻了個身,轉(zhuǎn)向了赫連,只是依舊把眼睛閉得緊緊的,假裝這是自己睡著后的無意行為。
赫連側(cè)目看了她一眼,滿臉的笑意都要溢出天際了。
過了許久,青葉已經(jīng)睡沉了,赫連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兩只手,始終緊緊著扣在一起。
青葉翻身的時(shí)候牽動了赫連的手,他睜開眼睛,凝神看著她的睡顏,那樣寧靜乖巧,不由想起數(shù)百年前曷訧殿中的時(shí)光,若那時(shí),能夠這樣不顧一切地抓住她的手,該多好!
收回思緒,感受到青葉手心的熱度,緊著的一顆心也松弛了幾分,將她的手拿到嘴邊,吻了吻她的手背,忽然,他眉頭一皺,這個熱度,好像不對!
連忙探了探她的額頭,果然,身上燙得嚇人。
試著向她渡一些靈力,依然,不起任何作用。
輕輕地松開她的手,將她的雙臂放進(jìn)薄被中蓋好,翻手幻化出一塊熱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臉上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一向沉著的赫連神君,此刻卻顯得有些慌亂。
忽然,他手上的動作一頓,轉(zhuǎn)過身來時(shí)滿臉的警惕,下一刻,屋內(nèi)金光一閃,顯出一個人影來。
看著赫連這模樣,來人一愣,問道:“你這神情是要干嘛?”只見他眼珠一轉(zhuǎn),臉上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隨即打趣道:“怎么,難不成本帝壞了你的好事?”
能毫不顧忌地對赫連說出這話的,除了天帝玄光,還能有誰?
赫連橫了他一眼,回過頭去專心照顧青葉。
玄光走近了些,看清了他二人的情形,青葉躺在床上,臉頰緋紅,雙目緊閉,喉中輕輕哼著,呼吸也有些沉重,她看起來,很難受。
“她怎么了?”玄光收起不羈的笑臉,正色問道。
“許是淋了雨,受了風(fēng)寒?!焙者B沒有抬頭,將手中的帕子變涼,敷在青葉的額頭上,全程盯著青葉,滿目的關(guān)切。
“哎……做了凡人格外脆弱些。”感嘆完了,他忽然意識到,青葉做了凡人,可赫連還是神仙啊,所以又問道:“你為何不渡些靈力給她?”
赫連卻搖了搖頭,回道:“試過了,沒用?!?p> “區(qū)區(qū)一個凡人的風(fēng)寒,你的靈力竟然治不了,這是為何?”玄光覺得太不可思議。
“不知道,第一次在凡世見到她時(shí)便是這樣。”離開的這幾日,他特地去了天樞閣翻遍了相關(guān)的卷宗,仍然沒有找到原因。
看著赫連悵然若失的神情,玄光嘆道:“看來,縱使是上古的尊神,倒也不是無所不能的?!?p> 赫連抬起頭,看了玄光一眼,苦笑一聲,“我要無所不能做什么?”
目光回到青葉臉上,繾綣悠長:“我要的,至始至終,只有一個她而已……”
玄光在心中暗自嘆息,看來今日不解決這小妮子的病情,這位上古尊神怕是沒心思搭理自己了。
“這個給她服下吧!”
赫連看著玄光遞到面前的丹藥,有些疑惑顯露在臉上。
玄光只好解釋道:“你也知道,做天帝很辛苦的嘛!常常勞心傷神,自然要備些強(qiáng)身健體的丹藥在身上。”見赫連沒有動靜,玄光佯怒道:“你可別小瞧這丹藥,當(dāng)年緝熙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煉出來的,一共才十顆,不要拉倒!”說著就要把手收回來。
赫連卻以迅雷之勢從他手中將丹藥拿了過去,再小心翼翼地喂到青葉嘴里,這動作溫柔得,與剛才的兇狠勁實(shí)在是天差地別。玄光哀嘆:重色輕友,不過如此了!
青葉服過丹藥,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去了,身上的熱度也慢慢降低了,她的神情也平靜了許多。確認(rèn)她已經(jīng)無礙后,赫連才站起身來,正經(jīng)看了玄光一眼,問道:“你找我何事?”
玄光又恢復(fù)成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開口道:“聽說你要同荀無羈打架?”
赫連冷哼一聲,“消息倒挺靈通!確有此事,天明之后,棲梧山。”
玄光揚(yáng)了揚(yáng)眉,掌中化出一物又遞到赫連面前。
“寒琊玉琮?”赫連見著眼前之物,一時(shí)間有些疑惑,但隨即就明白了玄光的用意。
玄光也說出了自己的擔(dān)憂:“盡管你們約在仙跡罕至的棲梧山,但畢竟還在六界之內(nèi)。且你倆一戰(zhàn),必定震天動地,縱使不會傷及無辜,但若是因此引起諸界的恐慌以及不必要的猜測,便不好了?!?p> 此話不假,一個是上古戰(zhàn)神伏魔將軍,一個是如今極富盛名的新魔尊。他們這番動真格的比試,定會引得山河搖天地動。且他們代表著天族與魔族。若是有好事之徒趁機(jī)散播謠言,諸界誤信這兩大族開戰(zhàn),必會造成不小的混亂。所以天帝拿來了寒琊玉琮,這枚玉琮亦是上古神兵,主司防守。未啟動時(shí)如拇指般大小,一旦以仙力催動,便能在頃刻之間變作百丈之巨,堅(jiān)固無比。更妙的是,若在其間打斗,不僅靈力不會外泄,這寒琊玉琮還能自行吸收因打斗產(chǎn)生的戾氣。
赫連接過玉琮,揚(yáng)了揚(yáng)手,道了句:“如此,多謝了!”
玄光揚(yáng)眉笑了笑,轉(zhuǎn)身欲走,赫連卻叫住了他,“等等,還有一事……”
第二日,天已經(jīng)大亮了,青葉房中,她已穿戴整齊立在置物架前怔怔出神。
方才起來時(shí)睡在外間的陶陶已經(jīng)不見了人影,而自己昨日明明因?yàn)轱L(fēng)寒暈倒了,今日卻仿佛沒事了一般,神思清明,渾身有勁,哪里還有半點(diǎn)生病的樣子;本該一直放在幾案上的檀木箱子此刻卻在置物架上;還有,昨夜亦幻亦真的那個夢……
這一切似乎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昨夜,那個人來過了!
昨日病得人不太清醒,可分明記得他說他是神仙,他讓自己跟他一起走,他還說今日有事處理,讓自己乖乖等他回來,他還……
若昨夜發(fā)生的一切是真的,那難不成師父當(dāng)真是神仙,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若昨夜只是自己的一場夢,那眼前的一切又該如何解釋呢?
思來想去,終究還是尋不到答案!
一陣風(fēng)帶著清新的空氣穿過窗戶來到青葉的身邊,她向窗外看了一眼,昨日下過雨,今日的天氣格外的好。她深吸一口氣,覺得精神一陣,算了吧,既然想不明白,不如不想。轉(zhuǎn)過身,想著屋外走去。
剛走出門就看到陶陶端著個銅盆進(jìn)來了,見著青葉,她的眼中瞬間綻放出光彩,快步走到青葉面前,激動地說道:“小姐你醒了?覺得好些了嗎?餓不餓?我給你打了熱水,先去洗個臉吧!”她噼里啪啦說了一長串,銅盆中的水因著她方才走的太快,此刻還在晃蕩。
青葉覺得有些好笑,知道她擔(dān)心自己,便輕聲回道:“放心吧,我沒事了?!?p> 陶陶見青葉的神色、聽她說話的聲音,覺得她的話不是為了安慰自己的,想來是真的好了。昨日在青葉昏倒后,她便與星辰合力將緝熙煉制的丹藥給青葉喂了下去,本還擔(dān)心藥不對癥,如今看來,那丹藥還是十分有用的,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
正在她高興之時(shí),青葉開口問道:“對了,我房中的檀木箱子可是你放到置物架上的?”
聞言陶陶卻是一愣,反問道:“難道不是小姐你放上去的嗎?”
早間醒來時(shí)她便見到那檀木箱子被放置到置物架的頂層了,看著還在熟睡的青葉,陶陶手中拿著她的外衫,心想著,這必定是青葉夜間醒來時(shí)給自己披上的,至于那個木箱,或許是她打定主意不愿再見赫連神君,所以也擱到最頂層去了。
只是,不知為何,昨夜自己明明只是想小憩片刻,卻一覺睡到了今天早上,照理說平日里自己的很警覺的,但凡有個聲響自己都會醒過來,怎的昨日小姐整出那么大的動靜自己都不曾察覺,難不成真的是太累了?
看陶陶這一臉的意外,青葉也搖了搖頭。
“莫不是星辰放上去的?”當(dāng)然,這也只是陶陶的猜測,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未將此事聯(lián)系到赫連神君身上去。
提到星辰,青葉方才意識到,往日只要自己起床,星辰必定已經(jīng)候在院中了,怎的今日卻沒還沒過來,于是她問道:“星辰呢?”
陶陶卻是氣鼓鼓回道:“誰知道呢!一大早就不見他的人影,出去也不打個招呼的?!?p> 青葉倒是不在意,笑了笑,不再說話。
“洪伯已經(jīng)做好早餐了,等小姐梳洗好我們就到前廳去吧!”陶陶顯然已經(jīng)消氣了,說完這句便端著盆子進(jìn)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