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還是姐姐（上）

　　新家九十多個平方，一廳兩室，一個衛(wèi)生間，一個陽臺，位置坐北朝南。陽臺對面是一條筆直的公路。家里除了熱水器、洗漱臺和床板，其他的如：沙發(fā)、書桌、煤氣爐等等，都需要自己另買。林陽帶著豆沙忙活了兩三天，才將一切布置妥當。新家睡的床板墊加了新的彈簧床。入住新家的第二天，豆沙就滿意地脫鞋站在床上蹦蹦跳跳，享受彈簧床的特殊彈力感。她一個勁地在彈簧床上起跳，下落，再起跳，再下落……好像一名跳水運動員，十幾分鐘都在積極地進行“落水訓練”。要不是最后林陽及時發(fā)現(xiàn)并制止，估計她還要興奮地重復上演跳水動作到飯點。

　　隨著最后定制的新書桌被搬進家里，新家的一切總算布置妥當。林陽泡了杯熱茶，坐在椅子上試了試新書桌是否合適。新書桌還是照之前的書桌顏色，褐色款，高度稍微高些，但用著感覺也還好，沒有什么不協(xié)調(diào)。林陽整理所有的文件，把它們分成非常重要、重要、比較重要幾個大類，然后一一整理放進新書桌的抽屜。

　　時間點臨近黃昏，街道上行駛的車輛從早上到現(xiàn)在從未有過停歇。這不是深圳繁華的地段，但卻是深圳的縮影。夜幕漸漸開始降臨，林陽忙活完所有的文件處理時，街道的昏黃燈火早已長亮。房間里的燈沒有開，街上的燈火透過窗戶投射進房間，在房間留下明亮一角。林陽從座位上起身，站在窗戶前。窗口望去，看著顯眼的，是街上的小轎車和電動車比之前又增加了不少。林陽看了看鐘點，六點半，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

　　街道的一角發(fā)生了車輛刮擦事故，一輛電動車行駛地飛快想要超車，卻不經(jīng)意間刮擦到了一輛黑色奧迪小轎車。穿淺黃色工衣的男車主跟轎車里的男人鞠躬道歉，希望和平解決此事。林陽搖搖頭，不太滿意視角里看到的這一幕。生活里的兒戲，釀造的也許就是生命的不可復制。對于電動車車主，他表示理解，明白這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下班忙碌家中其他事情的焦急。但錯的還是這位車主，那么隨性地開車，顯然不明白生命的寶貴與意義。林陽忽然又想起了幾句話，“你必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不需要的又是什么。不是所有的都要全盤接受，不是所有的都要逆來順受?！彼灿洸坏眠@幾句話是誰說的。而這幾句話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和現(xiàn)在發(fā)生的車禍也沒有什么聯(lián)系，這幾句話只是突然冒出林陽腦海而已。

　　豆沙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里忙東忙西。偶爾忍不住，還會調(diào)皮的在彈簧床上蹦跳幾下，但又怕林陽突然出現(xiàn)，所以她也機敏，享受了幾下好玩的滋味，又急急地從床上下來。她的房間離大門近些，“咔擦”一聲，她聽見有人從外面走進。有人？她疑惑，她確定老爸一直都在房間里忙碌，前一兩分鐘她還跑去他的房間確定他就站在窗口旁。那會是誰？豆沙躡手躡腳，走出房間。

　　大門旁的燈沒有開，豆沙走近，發(fā)現(xiàn)大門旁邊有一個黑影，她蜷縮在地上，在黑夜里四處仔仔細細地摸索?？礃幼邮窃谡覗|西。有小偷，豆沙潛意識浮現(xiàn)書本里描述的小偷偷東西的場景。而后，一聲尖銳的喊聲在空氣中響起：“爸爸，爸爸……有小偷，快來抓小偷啊……爸爸……抓小偷……”

　　房間里的林陽大吃一驚，急忙走出房間。出房門時在黑夜中辨認出門口有一把掃把，順勢拾起，右手握緊，一副準備戰(zhàn)斗的架勢。他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是個持刀的小偷，就竭盡所能用掃把跟他好好干一架。雖然有受傷的風險，但掃把在手也未必吃虧。

　　林陽走到外面，看到小偷正起身，看樣子他是準備開門逃跑。“別跑……給我站住……”林陽呵斥，腳步更急。

　　“啪”的一聲，大門旁的節(jié)能燈亮了，小偷直起身板站住，悠悠然應了一句：“哥，是我啦，李安然！”

　　燈光下黑影的衣著、外貌一瞬清楚，李安然穿著長靴、絲襪，一件黃色大衣，一條皮褲，出現(xiàn)在林陽和豆沙面前。

　　林陽只用了0.02秒便反應過來，當即給了李安然一個白眼，將高舉的掃把放下。“你就不知道提前打個電話么？”

　　“房子都是我租的，我有鑰匙??！”李安然得意地向林陽揚了揚手里的鑰匙，三四把鑰匙在她手指上發(fā)出叮叮的碰撞響聲。

　　“就知道得瑟，租個房子就能耐啦？”林陽又給了李安然一個白眼，還是教育的語氣。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李安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說錯了話，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最后只好補充，“我真的不是能耐……”

　　林陽被李安然的窘態(tài)逗樂，曉得這家伙真的不是有意顯擺自己，只是有些說話不過腦子。被逗樂不過三秒，林陽故意又變回剛剛的嚴肅樣，“好，你不是能耐。你是腦子短路?！?p>　　李安然笑，“哥，咱倆都快三年沒見了，你就不能說我點好么？非得一見面就數(shù)落我？”

　　“跟你很熟啊？”林陽黑臉說道。

　　“我可是你妹妹啊……”

　　“不好意思，不是親的……”

　　“哼”，李安然不大滿意林陽這樣的回答，“你……你……混蛋……”

　　“哎”，林陽應聲，“混蛋在。”

　　“你……你……你這是要氣死我??？”李安然有些抓狂。她感覺兄長戲弄自己的味道十足，根本就沒法溝通。而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口才不好，說也說不過林陽。。

　　“不敢，氣死你了還得把你埋了，我沒那時間?！?p>　　李安然有些惱，不說話，她確定自己之前肯定是哪里做的不好，所以現(xiàn)在被兄長挑毛病，連好話也不說一句。她原本歡喜的神情漸漸暗淡，心底里還有點小失望。她以為哥哥見到她應該是很開心的，但事實卻好像不是這樣。

　　“好啦，歡迎回家！”林陽恢復嬉皮笑臉，走上前，在李安然的腦袋上輕敲一下以示親昵，“快三年了都不打個電話，也不來看我，就知道待在上海守著你家那位，我還能跟你好好說話？沒良心！”林陽補充。

　　李安然若有所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白了這不能好好說話的根本原因，“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啦！”

　　“還敢有下次？”

　　“不敢，就這一次！”

　　“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