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么說起來的話,其實這個老田的女兒也是挺可憐的一個人啊,畢竟如果不是有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對她始亂終棄,她也不會受了這種刺激,對吧?”杜鵑對店主的這種觀點是不認同的,聽著也覺得有點不舒服,但是她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用一種隨便聊一聊的口吻搭了一句話。
店主對她的這種說法很顯然是不在意的,笑了笑,說:“這種事兒當然是那個女孩子的問題比較大了!你想想啊,男孩子么,到了那么半大不小的時候,怎么可能老實得了,本來男孩子就是沖動的么!對吧!誰讓她自己沒管住自己,人家勾搭她,她就跟人家好!你們也不想想,這男的跟女的能一樣么?男的那叫占便宜,懂吧?那便宜都被男的占走了,你說吃虧的是誰?當然是女的了!明知道自己吃虧,還守不住,這不是她自己的錯,那還是誰的錯啊?結果你看怎么樣?當初隨隨便便的就便宜了別人,到頭來不光給自己爹媽丟臉,就連她自己不也被坑了么!就算她不瘋,真到了該說一門親的時候,人家男方家里頭稍微一打聽,真說是打聽出來這種事了,人家還會要她?誰家不愿意娶個干凈清白的媳婦兒!這女人啊,就得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干干凈凈,這樣才會有好男人愿意要她,這輩子也才算是沒白活!”
杜鵑皺了皺眉頭,對于這種觀點覺得荒謬極了,她還想要說什么,桌子下面的腳卻被唐弘業(yè)不輕不重的踩了一下,她只好抿了抿嘴,沒有把反駁的話說出去,不過原本伙食就不大可口,再被店主的這一番言論攪合過,她已經完全沒有了胃口,索性把筷子放下,坐在一旁等唐弘業(yè),并且在心里面偷偷盼望這位店主不要再滔滔不絕的說這種讓自己越聽越火大的觀點,免得自己控制不住情緒。
還好唐弘業(yè)也隨即就放下了筷子,順手把面前他和杜鵑的碗碟也收了收,起身對店主夫婦說:“我們兩個吃好了,就不在這兒打擾你們了!”
店主夫婦趕忙攔住他幫忙撿碗的動作,表示說住在這里是他們的顧客,怎么能讓顧客自己去洗完之類的,唐弘業(yè)最終拗不過他們,就只是把碗筷送去了廚房,泡在了他們的大鍋里頭,然后就和杜鵑一起回了杜鵑住的那個房間,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認為,有必要就眼下的收獲做一番溝通了。
兩個人回到房間里,杜鵑拉過自己的背包,從里面拿出來一條巧克力能量棒遞給唐弘業(yè):“你吃一個吧,方才就吃了那么一點,肯定還餓著呢?!?p> 唐弘業(yè)也沒跟她客氣,接過來撕開包裝咬了一口,一邊嚼著一邊瞥了一眼杜鵑,對她非常了解的說:“本來東西就不怎么好吃,再加上我要是多坐一會兒,你保不齊就要炸了,所以那種情況下我還繼續(xù)留下來吃飯才是腦子有問題呢!”
杜鵑干笑了兩聲,別看唐弘業(yè)現在動不動就跟自己面前表現的別別扭扭,但是實際上兩個人畢竟認識了這么多年,相處了這么多年,彼此是一個什么樣的性格,總還是要比其他人更了解幾分的。
“我已經忍著了,但是那人他說話實在是越來越過分,什么吃虧占便宜的,好像男人就算是耍流【HX】氓都情有可原,能夠理解,女孩子被人欺負了也是自己不自重不自愛,活該受到傷害,哪有這樣的邏輯!”她有些憤憤的表示。
唐弘業(yè)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倒是笑了出來,搖了搖頭:“我看出來了,你要是不忍著,估計方才飯碗都要敲在桌面上了!不過你忍著就對了,跟他吵起來又有什么用?能解決什么問題么?那個店主一看就知道是沒讀過幾天書的人,一輩子也沒離開過這一片,所以腦子里頭都是老得掉渣的那種思想,糟粕多一點也不奇怪,你跟他就算是吵破天,他也不可能接受什么男女平等,婦女能頂半邊天這種事情,而且他都這種年紀了,不是那么好去改造的,除了給自己惹一肚子氣,之后在這里住都住不舒服,別的你也不可能有什么收獲,何必呢!”
“我明白,就是聽他那么說,心里頭覺得不舒服。”杜鵑微微嘟著嘴,店主方才的那一番言論到現在還讓她覺得特別的不痛快呢,“這種不指責施害者,反倒對受害者吹毛求疵,指指點點的行為真的是太要命了!如果沒有人給他指出來,說不定他還覺得自己挺有道理的,那不越來越錯,錯上加錯了么!”
“你現在跟他爭執(zhí),就能改變他了么?他只會覺得你不可理喻而已,之后該怎么樣還會繼續(xù)怎么樣,而且你看,他老婆完全吃他這一套,對他這種看法也是特別接受的,所以你就算說破了天,也沒有幫到任何人,因為人家根本不覺得自己是需要被幫助的對象?!碧坪霕I(yè)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覺得那種觀念對你是一種冒犯,自然的你也不會愿意去跟這一類人混在一起,愿意與他為伍的,也不會覺得他那種觀點是什么冒犯,所以壓根兒就不是一個圈子的,各自抱著不同的價值觀去過自己的生活,也沒礙著對方什么事兒,你就當尊重他的生活態(tài)度唄!他要是直接干涉和冒犯到你的生活態(tài)度了,那你再痛擊他,反駁他,怎么都行,要是互不干擾,那就別給自己找事兒添堵了!”
杜鵑知道唐弘業(yè)的觀點不一定是百分之百的正確,但是卻也說得過去,站得住腳,尤其是眼下也不是把精力放在這種事情上的時候。經過了他的這一番開導,現在杜鵑也心情平和了許多。
“我以前都沒發(fā)現,其實你挺會勸人的?!彼⑿χ鴮μ坪霕I(yè)說。
唐弘業(yè)被她這么一夸,臉上倒有些不大自在起來,虛握著拳頭掩著嘴巴清了清嗓子,表情忽然變得非常嚴肅,語氣也鄭重其事了很多:“行了!經浪費時間在沒用的事情上了,趕緊說正經事兒吧!現在咱們手頭上有那么幾個不太對勁兒,值得去再挖一挖的人,田思柳,盛興旺,還有——”
“丁玉樹,對吧?”杜鵑一下子就猜到了下一個唐弘業(yè)還沒有說出口的人會是誰,“你也猜田福光第二次去找丁正青的時候遇到的那個人是丁玉樹?”
唐弘業(yè)撇撇嘴,皺了皺眉頭:“你要是這樣可就沒意思了??!我還沒等開口呢,你就先把我要說的都給說了,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了!”
“沒關系,你說嘛,畢竟咱們兩個人的思路不可能是完全同步的,切入點不一樣,說不定也又不一樣的啟發(fā)呢!”杜鵑也覺得自己方才意識到唐弘業(yè)可能會說出跟自己一樣的答案,就一下子反應的太迅速了,趕忙歉意的縮了下脖子,又對唐弘業(yè)笑著說,“那你說說你是怎么想到可能是丁玉樹的吧!”
唐弘業(yè)面對杜鵑這樣的態(tài)度,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么,便又把個人情緒收拾了一下,話題重新拉回到案子上頭:“田福光說他第二次去找丁正青的時候,遇到的那個人長的很瘦,被他突然發(fā)怒的樣子嚇了一跳的時候聲音很尖。之前丁玉樹過來找丁康順的時候,情緒激動起來之后,說起話來聲音也是有那么一點尖和細的。跑去丁正青家里跟他進行一番不是特別愉快的對話,并且還把自己給包裹的嚴嚴實實,如果不是怕別人看到自己去找了丁正青會說三道四,基本上沒人會在這樣的季節(jié)里面做這樣的事,之前丁正青嘲笑過丁玉樹反反復復的高考失利和回去復讀,所以他們兩個人的對話里如果出現了什么打工之類的字眼,也是很有可能的。再加上丁玉樹和丁正青再怎么有摩擦,畢竟還是有親屬關系的,在丁正青面對一個徹頭徹尾外人的攻擊時,幫他做了一點小小的掩護,也可以理解?!?p> 杜鵑這一次是安安靜靜的從頭聽到尾,一直到唐弘業(yè)停了下來,確定他全部都說完了,這才點了點頭:“嗯,我跟你想的差不多,不過有一點不太一樣,我覺得假如那個包頭蒙臉把自己遮蓋起來的人真的是丁玉樹,那他既然已經和丁正青交談的不那么愉快,足夠讓田福光覺得里面兩個人是在爭執(zhí)了,那他會掩護丁正青逃跑,躲避田福光的追打,很有可能出發(fā)點并不是什么稀薄的堂兄弟血緣,還有根本談不上的什么感情,有可能單純的就是從丁正青那里,他還是可以獲得某種好處的,所以留著丁正青,比丁正青被田福光打個好歹要強得多,尤其是他幫忙擋住了田福光,能夠讓丁正青有機會脫身,這個行為本身也是可以向丁正青要求回報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