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思實在是個無敵啰嗦的女孩,我必須強調這一點。
陳思思每天早上總是和芳芳一起來得很早,六點十分就坐在位子上喝奶茶。
這天早上我來到教室,搖搖晃晃、睡眼惺忪地將早餐摔進抽屜后,就習慣性地立刻趴在桌子上睡大覺,卻不安穩(wěn),耳邊充斥著陳思思對女寢宿管的各種抱怨。
“芳芳,我跟你說,那個老妖婆沒收了我的電寶,我去找她要,她還拿出學校領導和校規(guī)來壓我,那怎么不見她把209那堆女生的電寶手機沒收掉呢?”
金芳芳正對鏡畫眉,“據(jù)說女寢宿管對209的女生青睞有加,那個寢室的女生中午回寢室午休時總送宿管的兒子棒棒糖吃??赡芫褪且驗檫@個原因吧。
陳思思抱胸,臉上都是不服氣,“我哀求她能不能還我電寶,她第一句就吼起來,這還是不是個女人誒?我看她時步入更年期了吧,她一定是八字合五行相克!氣死老子了?!?p> 陳思思總是在六點五十早讀開始前,把握機會滔滔不絕地跟眾人說她昨天又碰到了什么奇葩事,事無大小,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陳思思都能說得很高興。
而這時,芳芳總會一邊吃早餐一邊靜靜地聽她說,有時會不斷吐槽。大多數(shù)情況下芳芳并不對陳思思所說之事感興趣,她更關心的是時下最流行的口紅色號是什么,看到胡瑤瑤和楊可可進來,她就會興沖沖地開啟話題:“你們看了昨晚那一集嗎?”
艷慧老師給大家做了一張卷子,我最高分成了語文課代表。
上次去辦公室獻殷勤一般念課文,芬萍老師也讓我做了課代表。
艷慧老師就讓我每天早讀晚讀領讀,反正自由讀前固定的內容是語文和英語。
六點四十五分的預備鈴響,我聽見婷婷的聲音,“宇歐,你該上去領讀了。”
我困的只想睡個天昏地暗,抬起頭回答她,眼睛卻不忍心睜開,陳良就伸手替我蒙眼睛,“不是還有五分鐘才開始早讀嘛,我再瞇會兒?!?p> “可語文老師說可以早點開始讀,說鈴聲響了才行動,翻書都費時間?!?p> 我不情愿地抽出語文書和英語書站上講臺,“大家把書拿出來,先讀語文,翻到《師說》?!?p> 偉浩說:“宇歐,反正老師還沒來,先隨便敷衍一下算了唄?!?p> “是啊,我們對《師說》還不熟?!蓖踉畋蛘f。他是阿鮑同桌,不太高,說話有點溫聲細語。
約翰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懟他的機會,“灶彬,你沒復習好就說你沒復習好,別帶上我們,我們其他人可都認真完成預習?!?p> 灶彬剜他一眼,想說點什么,但知道一定會被反駁,還是覺得算了。
后門,楊波屁顛屁顛從廁所跑回來,雙手還在甩水,“班主任來了。”
我立刻提高分貝領讀,“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yè)解惑也?!?p> 底下拖拉著長長尾音的齊讀響起。
好像從來都是這樣。沒有人單獨朗讀時會拖長音,但齊讀時就因為某種因素真的讀。老師提醒過很多次,不管用。
我領讀前會自己讀一遍課文,并不是多么愛學習,只是怕遇到不認識的生字,如果在講臺上當著眾人面不會,也太沒面子了。
艷慧老師聽我們讀完,在雅倩旁邊,看她的課本,“孔子師郯子、萇弘、師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賢不及孔子。這個地方名字的讀音要注意?!?p> 我看墻上鬧鐘已經七點,就讓大家換了英語書。
只是英語課文很快就能讀完,又過了一遍書最后幾頁的過去分詞,單詞之類。等全都讀完,我最希望抬眼看到時間已經七點十分,如果還沒到,沒可讀的東西制造東西也要讀,比如老師校對過的學案。
七點十七,艷慧老師拍掌兩下,大家噤聲聽她講話,“同學們都讀地很認真,很投入,但總有幾個同學渾水摸魚,以為張張嘴對對口型老師都不知道。好了,學校有通知下來,下周開始為期五天的軍訓,同學們做好準備?!?p> 頓時哀嚎一片。
“軍訓是磨礪抑制和體格的好機會,同學們應該高興才是呀。咱們這一屆高一開學晚,學校領導本來想要取消軍訓,但校長大人不同意,堅持軍訓是高中第一課,就算沒時間準備迷彩服,穿著校服也要站到操場上,讓教官在五天內給大家脫胎換骨。沒有迷彩服,同學們就偷著樂吧,短袖的夏季校服可比迷彩服穿著舒服多了。但說起來,不穿迷彩的軍訓還是略有遺憾的。還有儀容儀表,我會定時抽查,除了首飾手鏈,改校褲成小腳褲也是不允許的,同學們都清醒一點。咱們高中生穿著寬松的校褲有什么不好,走路帶風才最酷,是不是?”
無人茍同。
階梯教室外面就是羽毛球場地,旁邊的柳樹像得了病似的,葉子掛著層灰土在枝上打著卷;枝條一動也懶得動,無精打采地低垂著。地上的土塊被曬得滾燙滾燙的,幾只黑褐色的大肚蟋蟀,安著彈簧似的蹦來蹦去。
這個時候,萬物都被曬得沒了精神,也只有少年才有精力跑跑跳跳了。
又一個周一,輪到第一組大掃除。雖說不用大掃除是件好事,但還是得把桌子椅子搬到走廊上,也是很煩。
大家都把桌椅搬到減抗拐角靠著辦公室比較空的位置,但我嫌太遠,直接就挪到辦公室門口窗戶下面,然后吃晚飯去了。
平常下午四節(jié)課下課了時間不夠,總想著去食堂吃飯還是回寢室洗頭;現(xiàn)在時間充裕,早早填飽了肚子,卻不知道該干什么。如果有個手機也就不至于愁了。
他們已經掃完地各干各的事去了,教室里開著電風扇吹干還有積水的地面。我看第二組那一片差不多干了,就把自己的桌椅搬進去,又搬了雅倩的進去。
完事后,宇滔來找我打羽毛球,說和高二高三的一起玩,他昨天就去了。反正也無聊,我就一起去了。
我從沒沒注意到,傍晚的羽毛球場那么熱鬧。球場兩邊站滿了人,都聚精會神盯著兩邊飛躍的羽毛球,不時拍手叫好。連廊上有剛從校外吃飯回來的,上廁所的,接水很多人都駐足觀看,愛耍帥的少年總是很擅長抓住機會炫球技。
因為人多場地少,所以他們雙打。
“美團都沒你能送啊?!币唤M學長悻悻下場,一個抱怨另一個。
還在場上的一個學長一局下來打得汗流浹背,脫了校服外套扔在旁邊茁壯的灌木叢上。忽然注意到我和宇滔,頓了一下,說;“哇,昨天一個人來,今天就變出另一個自己一起來了?!?p> 場下一個皮膚黝黑不太高的學長嘿嘿笑起來,“文棋,讓小學弟教教你,也變個自己出來,以后就不擔心沒搭檔了?!?p> 場上另一個學長湊過來,仔細端詳了我們,拍了拍宇滔,“是雙胞胎吧?”
宇滔點點頭,“是啊班長,他是我弟,葉宇歐?!?p> 文棋從旁邊拿了拍來給我們一人一只,“來了就上吧。昨天單打領教了你的實力,今天看看你們兩兄弟搭檔實力怎么樣,別放水哦?!?p> 我們就上場了。
我看著對面的“班長”,他憨笑得像個孩子,輕聲問宇滔,“你為什么叫他班長?”
宇滔撿起地上的球,用手輕輕捋著上面旁逸斜出的一根羽毛,“對面兩個學長都是高二(2)班的,一個叫潘文棋,一個叫金子浩。金子浩是他們班班長,我就跟著叫了?!?p> “要不要試幾個球?”子浩問。
宇滔看看我,我搖搖頭,他就說:“直接開始吧?!?p> 文棋伸手擦了一把,“這一屆高一喜歡打羽毛球的不少,我們有新伙伴了。”
宇滔把羽毛球往空中一拋,然后用力一打,只見羽毛球在空中迅速地劃了一個弧,直奔對角的文棋跟前。
文棋也不甘示弱,用球拍猛地一回打,球卻是箭一般地扣擊到了我的身邊。
我舉起球拍猛地一反擊,球再一次地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剛準備接球,可是羽毛球卻早已落在地上。
打羽毛球的所有動作都應該是很協(xié)調連慣的,甚至是輕柔的;但擊球瞬間必須是干脆利落的,從腰部到手腕,擊球發(fā)力應該有一個猛烈的停頓,接著又是協(xié)調連貫的身體動作。
文棋接了球遞給子浩,“不賴呀,和社長說說,下一任羽毛球社長有人選了。”
旁邊一個瘦瘦的男生擺擺手,“這才新學期剛開始,哪就這么快要考慮這些事兒了?”
那是社長李章元,來自高二(9)班。
在場的人就輪著一組一組上場對決。
文棋實力很強,章元左撇子。
子浩遞給我們一人一瓶水,“正好多買了兩瓶,本來準備晚上回寢室喝,但現(xiàn)在你們需要,給你們?!?p> 我和宇滔都覺得有些感動。
“班長,你們住三幢的?”我剛給自己猛灌水,擰上瓶蓋。
“是啊,306,有空來玩哦?!?p> 宇滔注意到他的校服短褲,“不是沒有短校褲嗎,班長你怎么有件過膝的?”
他露出一排大白牙,“我自己剪的,與其該小腳褲,還不如直接剪短,涼快!”
聊天發(fā)現(xiàn),子浩動手能力超強,我覺得他的思維挺活躍,思想很淳樸,是個非常值得的朋友。
文棋朝這邊喊,“哥哥們,別顧著聊天了,我和章元兩個都累了,該你們了?!?p> “走,我們上?!庇钐吓呐奈?。
“等等?!蔽钠搴妥雍葡訜幔苯用摿硕绦?,光膀子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