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
經(jīng)過幾天的奔波勞碌之后,文懿終于抵達了京城
這一路,對于一個60多歲高齡的老者來說,著實不輕松,走下車廂的那一刻,文懿一臉的疲憊之色,看著熟悉的京城大門,嘆息一聲“可算是到了!”
朝著城門看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朝著自己揮手
文懿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看到那個人,好似這一路的奔波勞碌都消散一空了一般,邁著步子,走到那人身前,笑呵呵的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會親自出來迎接老夫!”
“你這個老家伙,不是發(fā)過誓,永不回京的么?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的?”徐處仁笑呵呵的看著故友打趣道
“嗯?難道不是你相邀么?祝彪那小子騙我?”文懿一瞪眼,一臉詫異的開口問道
“哦!對!你瞧瞧我,是我托祝彪傳話,邀你來的!”徐處仁聽到文懿的話之后,臉色一怔,隨后苦笑著,拍打著額頭,無奈的說道“最近太忙了,都忙糊涂了!”
“我這次來京城,可是什么都沒帶,就看你這個老家伙怎么安排了!”文懿哈哈一笑,挽著徐處仁的手,打趣道
“當然是跟我回府!”徐處仁理所當然的回道
雖然,兩個老者,互相對視一眼,又是一陣大笑之聲,隨后,二人手挽手,邁步走進了京城
祝彪把文懿支走,本來就沒跟徐處仁商量,一時起意而已,徐處仁在聽到文懿的那句話之后,已經(jīng)明白,祝彪這小子,把文懿送到京城,肯定是山東那邊出事了,而且跟文懿有關(guān),不希望牽扯到他,才把老伙計給送過來的
徐處仁跟文懿走在街上,二人隨口閑談著,訴說著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一些事,徐處仁卻在思考,山東能出什么事?這小子又要在山東做什么?
自己這個老友,徐處仁最清楚,老好人一個,耳根子軟,心也軟,做朋友,絕對是個良師益友一類的人物,但是做官做事,可不行,鎮(zhèn)不住手下,又不懂得討好上官,如果不是文家底蘊深厚的話,早就替人背黑鍋,喪命了
這種人能犯什么錯,徐處仁也是官場中人,亦是讀書人,稍微一想,對于山東的局勢也猜到的差不多,也猜到了祝彪會做什么,想到這里,心中暗自嘆息一聲,卻也沒辦法
祝彪對于讀書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排斥,對于這一點,徐處仁也看出來,并且覺得很詫異,祝彪明明也是讀書人,為什么還會那么排斥讀書人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文人相輕?
既然祝彪把文懿推到自己這邊了,徐處仁也只能暗自嘆息一聲,沒辦法,替祝彪收拾爛攤子,已經(jīng)變成他的工作了
想到這里,文懿沒來由的嘆息一聲“哎!造化弄人”
京城這邊,因為祝彪下狠手的原因,官員都被清理干凈了,一攤子事需要自己處理,徐處仁正愁的的揪頭發(fā),文懿來了,也算是一個幫手,對于山東那邊的事,也沒空關(guān)注了
只不過,當祝彪的那句話流傳開來以后,徐處仁還是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不明白祝彪這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徐,今天你給我交個底,從今往后,科舉,還能舉行么?”這一日,文懿與徐處仁空閑下來,文懿忽然間開口問道
科舉,創(chuàng)辦于隋唐,宋開始興盛起來,自從宋真宗趙恒的《勵學(xué)篇》之后,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全天下的文人士子,以讀書為改變?nèi)松那?,而三年舉辦一次的科舉,是全天下讀書人最為向往的盛事
大宋如今,已然算是亡了,君臣都亡了,祝彪來到汴京城之后,下手太狠,把滿朝文武都給殺干凈了,朝廷之中,空缺太多,按照慣例,如今這個時候,可是讀書人最好的機會,只要科舉,就能做官,就會有實缺,當全天下讀書人,都在等,等科舉的時候
祝彪的一句話,把讀書人所有的希望都給打破了,讀書做官,這條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算是直接被堵死了
“至此開始,全國上下,想要當官,必須要參軍,有軍功,否則的話,哪怕是胸中有詩書千篇,也永不錄用”文懿輕輕念叨著這句話,看了看徐處仁,一臉的苦澀
徐處仁回應(yīng)著文懿探尋的目光,也是苦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因為,祝彪的那句話,已經(jīng)代表了他的態(tài)度
“這小子,這是打算斷了全天下讀書人的路啊!”文懿苦笑著說道
“你我都清楚祝彪的為人,既然他這么說,就會這么做!”徐處仁只能無奈的接茬說道
“他....他就不怕全天下的讀書人起來造反么?”文懿發(fā)著牢騷
“怕?我看他巴不得有人造反,取而代之呢!”徐處仁沒好氣的開口說道
“哦?此話怎講?”文懿看著徐處仁,一臉好奇的樣子
“祝彪這小子,如今能夠走到這一步,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算是天命使然吧!”徐處仁嘆息一聲,隨后繼續(xù)開口說道“用更為恰當?shù)脑拋碚f,他這一路,都是被逼出來的!”
“被逼?”文懿仔細思索著徐處仁的這句話,贊同的點了點頭
當初,如果不是高麗南侵,如果不是朝廷昏庸,如果不是退路都被堵死的話,祝彪怎么可能起兵造反,徐處仁的那個被逼,倒也算是貼切
“你我二人都以為他性子懶散,其實,他才是看透一些之人!”徐處仁認真的看著文懿,開口說道
文懿沒有說話,只是示意徐處仁繼續(xù)說下去
徐處仁笑了笑,把祝彪當初打進京城,打進皇宮,逼死皇帝趙佶,然后蹲坐在皇宮大殿之中,愁眉苦臉的不想當皇帝,然后給祝家莊的人分析過的那一番話,全部告訴了文懿
文懿聽完之后,瞠目結(jié)舌,難怪祝彪不想當皇帝,搞個監(jiān)國的制度,更是把徐處仁也給忽悠了,原來如此,正如徐處仁話里所說的一樣,這小子才是看透一切的人
“但是,他為什么希望有人取而代之呢?”文懿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問題
“他不想當家做主,更不想背負全天下人的命運,如果有人愿意接過這個重擔(dān)的話,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徐處仁沒好氣的開口說道
“這....”文懿無語了,同時,心中也贊同了徐處仁的話
位子越高,承擔(dān)的責(zé)任就越重,一縣之官,只要管理好一縣之地就可,而一州之官,就需要管理好一個州府,一國之君,需要管理的可是天下萬民,可真算得上是千斤重擔(dān),難怪祝彪這小子不愿意接
但是,這世上,太多的人,只想享受位置帶來的好處,卻根本不想承擔(dān)責(zé)任,所以才出了,這么多昏君,昏官,庸官,貪官,這天下,才會變成這樣!
“如果全天下的官員,帝王,都有這小子的覺悟,這大宋,也亡不了!”半響,文懿苦嘆一聲
“而這些讀書人,科舉做官,又有幾人,是為了承擔(dān)責(zé)任而來的?”徐處仁看著文懿,輕聲開口問道
“寥寥可數(shù)!”文懿最終說出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