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響起,宮女們依照曲子,熟練的跳起舞來。
她們?nèi)缤骠嫫鹞璧暮?,異常美麗?p> 但人們還是將焦點(diǎn)放在馮小憐身上,與她相比,如果馮小憐是嬌艷的牡丹花的話,那么其他宮女就是勉強(qiáng)一看的綠草而已。
過了一會,馮小憐終于卸去披風(fēng),走進(jìn)宮女中間,一舒臂膀,擺出一個舞姿。
臺下眾人和臺上大臣們都看呆了,一舉手一投足,就知道這馮小憐是跳舞的大家。
樂聲更加悠揚(yáng),馮小憐開始跳起舞來。眾人隨著馮小憐輕盈優(yōu)美、飄忽若仙的舞姿,看得如癡如醉。馮小憐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tài)萬千的絕美姿容。如此曼妙的舞姿,眾人幾乎忘卻了呼吸。如果哪個人被馮小憐的眼光掃到,他就心跳不已,以為馮小憐正在瞧著自己。
此時樂聲驟然轉(zhuǎn)急,馮小憐以右足為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zhuǎn),愈轉(zhuǎn)愈快。
宮女們圍成一圈,玉手揮舞,或紅或黃的長袖如同綢帶,輕揚(yáng)而出,臺上仿佛泛起起伏的波濤,馮小憐此刻衣袂飄飄,宛若凌波仙子。
頓時場內(nèi)掌聲四起,驚贊之聲不絕于耳。
門外的人們聽到里面掌聲雷動,自己卻看不到精彩,頓足捶胸,甚至痛罵聲四起。
守衛(wèi)大門的御林軍更加緊張起來,斥退百姓,不能讓這些百姓驚了圣駕。
場內(nèi),馮小憐一曲跳完,高偉站起來,親自給馮小憐披上披風(fēng)。
然后讓內(nèi)侍拿過那個特制的喇叭,舉起放在馮小憐朱唇附近。
高偉昨夜已經(jīng)吩咐過,馮小憐知道怎么說。
“大齊的百姓們,請諸君聽我歌一曲。”
馮小憐說完,又是一片掌聲。
場外的百姓也聽到了,安靜下來,咱們看不到,但還是聽得到的,今日聽馮淑妃高歌一曲,也不枉此行。
“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
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p> 馮小憐歌喉清亮,在喇叭的幫助下,讓場內(nèi)場外近十萬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但是大家沒有鼓掌,而是陷入一種沉思。
這里大多數(shù)人的祖先來自北方大草原,后來六鎮(zhèn)兵變后,隨著高祖高歡進(jìn)入中原,建立了富強(qiáng)的大齊國。
他們忘記了怎么放牧牛羊,卻學(xué)會了怎么耕田,怎么經(jīng)商。
習(xí)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了祖先的氣息,此刻馮小憐一曲《刺勒川》喚起了他們內(nèi)心深處那種記憶。
哦,原來我們是彪悍的馬上戰(zhàn)士,天生善戰(zhàn),不是今日這般被周人圍困在城墻之內(nèi)的困獸。
高偉在馮小憐唱完后,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讓大家思考一番。
等到他看到大家眼光里面泛起亮光,知道自己要的效果得到了,把喇叭對著嘴唇,高聲說:“大齊的子民們,朕是你們的皇帝。朕的先祖帶著你們的長輩來到中原,來到鄴城,創(chuàng)立了煌煌大齊。這是朕的先祖的功勞,也是你們的榮耀!”
眾人拼命鼓掌,打內(nèi)心里面激動,從來沒有一任皇帝對他們這樣說過,從來沒有一任皇帝說過大齊也是他們的榮耀。
此前,他們只是默默的繳稅,服兵役,養(yǎng)活皇族和官吏,沒有分享過大齊的任何榮光。
但今天皇帝親口告訴他們,大齊也是他們的榮耀。
“朕知道,眼下鄴城危在旦夕,大齊沉浮未定。大齊走到這種地步,罪魁禍?zhǔn)拙褪请蓿 ?p> 這一語石破天驚,幾時看過皇帝當(dāng)眾自我檢討,瞬間,眾人往日對昏君種種抱怨都淡化了許多,皇帝親口對我們說,都是他的錯,主辱臣死,我們情何以堪?
許多人眼里都泛起了淚光,更有激動者嚎啕大哭:“皇上,是我們的錯!”
高偉揮揮手,“不,不是你們的錯,是朕的錯?!?p> 話音一轉(zhuǎn),“朕前幾日開了南門,任由大家離開,大家都沒有走,留下來與朕生死與共。朕很感激,朕知道你們在鄴城有割舍不了的東西,或者是你們的先輩在此生活多年,或者是你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鄴城的朝朝暮暮,或者是你們所愛的情人、愛人就在腳下這座城里,再或者你們念及我大齊高祖威德,愿意留下來與大齊榮辱與共?!?p> 高偉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不管什么原因讓你們留下來,朕絕對不會棄你們于不顧,在最后一個大齊子民離開鄴城前,朕絕對不會離開鄴城。”
這話說得慷慨,果敢,場內(nèi)場外的人聽了,感動不已。
坐在一旁的高阿那肱卻急得額頭上冒汗,皇上這不是自絕后路嗎?現(xiàn)在這種場面,又不能上去規(guī)勸,這可怎么辦?
“今日,朕懇求你們,記住你們先輩的光榮,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無論是長槍,短刀,還是石頭,瓦塊,和朕一起,將周寇擊敗,保衛(wèi)我們的鄴城。”
早就被授意的幾個御林軍軍官和士兵立刻振臂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人群的情緒立刻被點(diǎn)燃了,人人振臂高呼,聲嘶力竭:“萬歲,萬歲,萬萬歲!”
場外的人們也清清楚楚的聽到了皇帝的話,情緒也被感染,“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午的時候,金雀苑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就傳遍了全城,鄴城的百姓也有些振奮,皇帝終于不昏庸了,這大齊興許能挽救了。
隨后,在房彥謙的組織下,全城征募民丁上城墻防守,應(yīng)征的人絡(luò)繹不絕,這讓房彥謙極為感慨:“誰說皇上是昏君,這鼓動軍心民氣的手段,就是老夫也想不出來啊?!?p> ……
鄴城的噩夢終于來臨。
宇文神慶在派出莫提婆為首的降官勸降鄴城無效后,組織軍隊,對鄴城北門發(fā)起了試探似的攻擊,但是被鄴城守軍擊退。
“將軍,不可再莽撞了,還是嚴(yán)密監(jiān)控鄴城,多打造些攻城器具,等齊王大軍來到,就是攻占鄴城的時候。”
溫讓規(guī)勸宇文神慶。
“是啊,算算路程,齊王大軍就要到了?!庇钗纳駪c望著堅固的鄴城城墻,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