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陽以北,琉璃村。
輕柔的月光灑在寂靜的田野上,忙活了一天,也沒有娛樂消遣,村民們早早就睡下了,田里盼了一整季的稻谷沉甸甸的,看得人心喜,大家伙睡夢里都帶著笑,又是一個豐收季。
安靜的村子里,突兀地傳來細(xì)碎的聲響,不同尋常的氛圍飄散在琉璃村上空。
趁著夜色,近百人分批摸進(jìn)了簡陋的房子里,片刻后,數(shù)聲驚呼此起彼伏地響起,鮮艷的顏色無聲無息地灑落在地板上,熾熱而冰冷。
數(shù)秒后,村子平常集會的廣場,被一個個黑影填滿。
“報,已全部殲滅。共計八十人,無一遺漏?!?p> “報,村口沒有異常,殲滅四散竄逃者四十,圓滿完成任務(wù)。”
高臺上,清冷身影瓊瓊而立:“秘密送至北軍營前,讓他們好好長長記性。”
鄭陽上前,朗聲道:“少帥,這些人太可惡了,明面上不動聲色,沒想到暗地里真的動起了這些陰招。要不是您提前布置,這里,恐怕就成一片血海了。難道,就這么簡單地放過他們嗎?”
“不急,來日方長。按計劃行事,今日栽贓陷害的計劃沒有成功,北軍必然惱羞成怒,正面戰(zhàn)場很快就要開啟了,命令各部門一定要守住指定位置,減少傷亡,甚至,要做到無傷亡?!?p> “定不負(fù)少帥期望?!眻砸愕穆曇艉喍潭辛Γ┤羰窃谶@,必然要驚訝,平日里沒個正經(jīng)的鄭陽竟也有這般令人心折的模樣。
數(shù)百里外,北軍大本營。
整夜值班,小兵困頓不堪,硬撐著伸長脖子左顧右盼,還不停嘟囔著:“這都快到點(diǎn)了,那些兔崽子,能偷懶就偷懶,真不會做事,都不知道早點(diǎn)來替我們。”
黃羨治軍極嚴(yán),擱平日里,他是萬萬不敢這般抱怨的,可如今眾人都在深眠中,巡邏隊離這更是隔了很遠(yuǎn),這才有一番不吐不快的言論。
“哎,你有沒與覺得今天有點(diǎn)奇怪?”另一人感覺空氣中似乎有些異樣。
“奇怪!奇怪什么,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你說,選在這么個地方,隱蔽是隱蔽了,偏僻地連只鳥都見不到,有什么好的。你在這守著,我去外面方便一下。”
“小心點(diǎn)。”
不在意地?fù)]揮手,就這破地方,能有什么意外。瞇著眼睛,晃著身子,慢悠悠地進(jìn)了草垛里,正準(zhǔn)備找個地方方便,不想,腳下竟被什么絆住了,身子一歪,撲倒在地上。
“誰!誰,快出來?!毙”幌伦泳哑饋恚奶幩阉鞑恢厣砗翁幍臄橙?,卻無果。
小兵若有所思地看向剛剛被絆住的地方,一看,頓時心神震動:“啊?!?p> “怎么了?”聽到驚呼聲,另一名值守之人連忙循聲而來。
“這...這...這...”連吸好幾口氣,他抖得連話都不說齊整,他來到軍營剛滿一個月,還沒有真正執(zhí)行過任務(wù),猝不及防之下見到如此令人觸目驚心的一幕,一時之間還真緩不過來。
陪同值班的是一名老兵,見這場景,便知軍中定然有秘密任務(wù)失敗了,還被對方摸到了老巢,暗道時運(yùn)不濟(jì),拉起新兵,好一番教訓(xùn)后,老兵留下搜索附近區(qū)域,新兵則奉命向上級報告。
“什么!你確定?”雙目怒視這名新兵,班長心中控制不住恐慌,秘密執(zhí)行的一些任務(wù)向來神秘,如今不僅失敗了,還將人全數(shù)送到家門口,這明明是在示威,這個關(guān)頭,出了這事,不亞于火上澆油。
“你速速回去值班,協(xié)助其他人一起善后?!敝荒芴狳c(diǎn)到這了,其他的,就看這名新兵的運(yùn)氣了,再多的他實在是無能為力,如今這種情形,就連他自己都命在旦夕。
“報?!?p> “進(jìn)來?!?p> “將軍,昨夜派出去的人全部陣亡,且對方悄無聲息地摸到了我們的老巢,留下人就走了?!?p> 揮手將茶杯掃落地面:“一群飯桶,這么多人出動,連幾個村民都搞不定,還好意思說被人摸到老巢,是不是哪一天,我遭遇了不測你們都不知道!”
“將軍息怒?!?p> “去,昨夜值班的一個不留,都給我處理了,讓大家看看,這就是玩忽職守的下場?!?p> 來人心中連連犯苦,連昨夜派出去的精銳都沒能成功,就憑兩個崗哨,哪里發(fā)現(xiàn)得了他們,這也只能怪那兩人命不好,如此,也唯有如此,才能稍稍平息將軍的怒火了,那個小伙子,可惜了。
東方,旭日緩緩升起,北軍軍營里,兩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先絲毫痕跡都沒有留下。
一時間,北軍人人自危,生怕將軍的怒火牽連到自己,做事越發(fā)小心了。
琉璃村事發(fā)不久,北軍就主動挑起了戰(zhàn)火,一時,附近隸屬北境的村民苦不堪言,逃的逃,實在跑不動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家中財產(chǎn)米糧盡數(shù)被搶走充做軍資,一時,民怨四起卻又無可奈何。
戰(zhàn)事打得轟轟烈烈,北軍裝備精良,南軍人心團(tuán)結(jié),一時,竟難分勝負(fù),許多報刊分析,以兩軍的懸殊兵力,能形成如今對峙的局面,顧昭宸功不可沒。
殊不知,萬眾矚目的人此時并不在前線,當(dāng)日布置好一切以后,他便快馬加鞭地趕回了慶陽,一場戰(zhàn)事的輸贏,靠的,可不僅僅是軍事實力,情報、后勤等皆不可輕視。
顧昭宸進(jìn)城之際,秋華早已移居城外多日,實際上,是秘密離開了慶陽。
一來,她要親自去看看父母將來長時間生活的地方,否則放心不下。
二來,秋恪在洛陽查到,洛陽戰(zhàn)火燃起之前,顧昭宸曾秘密去了一趟洛陽,在那之后,洛陽許多大儒便下落不明。
思及顧昭宸的為人,秋華猜測,他胸有丘壑,自然早就料到將來的人才缺口問題,必然早有謀算,洛陽,想必只是他布下的其中一顆棋子。
父母的協(xié)助,兼之顧昭宸的打算,未來教育這一塊,秋華算是后顧無憂了,她準(zhǔn)備著手鞏固南軍如今的后勤支援,而這,不是個人的力量能完成的,她需要實地考察,因地制宜,在制定相應(yīng)的計劃予以實施。
而這一切都需要一個身份和時間,秋華只好再度恢復(fù)男裝打扮,自山莊外離開四處收集訊息。
顧府。
“父親,這是前方最新的戰(zhàn)報,您看看。”
“黃羨此人雖然人品不怎么樣,可此人做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他想要的,不擇手段也要做到,得不到的,他寧愿毀了,這樣的人,最是難纏?!?p> “貪婪有欲望就一定會有弱點(diǎn)?!?p> 顧宏點(diǎn)點(diǎn)頭:“說得有道理。這場戰(zhàn)事,全權(quán)由你負(fù)責(zé)。若非必要,我就在一旁輔助。”
“宸兒定不負(fù)父親所望?!?p> “好,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弊鳛楦赣H,擔(dān)憂總是難免的,可他清楚,兒子的能力早已勝過自己,足以獨(dú)當(dāng)一面,便不多言了。
“哦,對了,既與秋府定下婚約,即便再忙,偶爾也該去探望一下,不然,父母下落不明,哥哥征戰(zhàn)在外,一個女孩子總是會難受的。”顧宏對秋華的印象很好,更何況,她父母說到底也是受了牽連,便不免關(guān)照一些。
“我會的。”
見兒子點(diǎn)頭應(yīng)下,顧宏也不再攔著,揮手便讓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