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淏州蘇公子

　　“你們先出去吧?！碧煜i柳和雨嫣吩咐，她想看看這蘇公子到底實在賣什么關(guān)子。

　　雨嫣鎖柳相繼出去，最后鎖柳把門也帶上了。房間里就只有天汐和蘇公子兩人。所以天汐也不在委婉，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栔楹熀竺娴奶K公子：“請問蘇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關(guān)于淏州有一位蘇公子，天汐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關(guān)他的任何事情，上次讓雨嫣查聽風(fēng)閣里面有關(guān)蘇公子的資料，也是沒有什么特別之處。這個讓天汐對神秘的蘇公子有增添了幾分好奇之心。她可不認(rèn)為這個蘇公子只是泛泛之輩。

　　珠簾后面的人輕笑一聲：“神圣不敢當(dāng)，一個普通人而已。”身聲音好聽而隨緩，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這算是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嗎？明明什么都沒說。天汐心里對他的好奇減了一分，又繼續(xù)問他：“蘇公子，涑公子，究竟那一個才是你？”這個問題一直都是天汐想問的問題，她想要確定到底是不是那個從景陽樓薛金風(fēng)手里將她救出來的那個人。

　　“呵呵?！彼圃频L(fēng)輕地笑了兩聲之后又沉默了，遲遲沒有給天汐一個答案。

　　天汐還是沉得住氣，悠閑地拿起剛剛喝過的茶繼續(xù)往嘴里送，她仔細(xì)看著瓷杯上的花紋又繼續(xù)說道：“公子這是要和我比耐心嗎？”

　　“少宮主你說錯了，我們兩個可沒法比。畢竟，等不起的人可不是我?！彼Z氣中帶著些玩味，賦有磁性聲音輕柔好聽，天汐聽得入神。

　　他說得沒錯，等不起的是張老伯所中的毒。眼下不能跟他慢慢在這里耗下去要盡快讓他拿出明月草才是。

　　“蘇公子說吧，條件?！彼辉儋u關(guān)子，反正大家都不是愚人，直接些反而很好。

　　他略微遲疑了一下像是有點驚訝天汐剛剛說的話，繼而緩緩開口：“你們天辰宮都是這么財大氣粗的嗎？就一顆草藥而已，我開不出條件?！碧煜犚娝麌@了口氣：“我剛才說過了，我們沒有必要這么生疏?！?p>　　天汐來的路上就在想蘇公子可能會開出來的條件，沒想到會是這種可能性。明月草的珍貴好像對眼前這個人來說好像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草一般。

　　像是察覺到了天汐的疑惑，他開口說道：“莫非少宮主是覺得不好意思，非要跟在下這么客氣？”

　　“沒有，既然是蘇公子的好意，天汐心領(lǐng)了。不過……”她看著珠簾后面的那個人，心里有一種想把那人拉出來好好看看是個什么人的沖動，不著痕跡地整理了自己的情緒開口：“蘇公子要是什么條件都不開，那豈不是讓人笑話說我天辰宮小氣?！?p>　　“原來這樣，可是我仟祈園府什么都不缺，就當(dāng)是少宮主欠在下一個人情?！币馑季褪钦f，以后還有再次見面的機(jī)會。

　　想到這一點天汐微微動容。她將這個條件應(yīng)承下來：“如此也行。”

　　“時間不早了，少宮主請回吧?！边@是蘇公子在下逐客令了?！疤煜菃?？我們還會有見面的理會的?！?p>　　“是嗎？”原本他要說分別，天汐微微皺眉?？墒锹牭剿麄冞€會再見面時，她心里竟生出一些愉悅來。這次沒有見到他的真面目，下次，她或許對蘇公子的身份會有新的收獲。想著這個，天汐笑意漸漸濃烈。這世上應(yīng)該沒有人不具備好奇心吧。關(guān)于他，天汐越來越感興趣了。

　　“你要的明月草，我會讓翎宇給你送到張府。”他繼續(xù)緩緩地說，聲音不快不慢，語氣悠然自得。那種從容的感覺，就好像千軍萬馬兵臨城下臨危不亂。

　　天汐略微沉思一下，還想問些什么的時候，珠簾后邊又繼續(xù)穿出聲音：“你想要的答案，就如你想的那樣?！彼麑⑹稚斐鲋楹熗膺叧煜珦]了揮。眼尖的天汐在那一瞬間看見蘇公子的無名指帶了一枚玉質(zhì)的指環(huán)。沒什么花紋，顏色也跟他的膚色很相近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話已至此，也沒有什么可說的了。天汐索然無味地離開了鎖柳的房間。

　　她邊走邊思忖他剛剛說的話，“你想要的答案就如你想的那樣?！碧煜胫赖木褪翘K公子與涑公子是不是同一個人，假如套上他剛剛的說辭，那豈不是承認(rèn)他就是涑公子，就是從薛金風(fēng)手里將她救走的那個涑公子。那他說他們還沒有到見面的時機(jī)究竟是什么意思？

　　天汐不得不承認(rèn)涑公子的辦事效率，她們兩人剛從玉蘭苑回來，那位白天在濟(jì)世醫(yī)館門前看到的那人就已經(jīng)把明月草交到了江小魚的手中。

　　張老伯的眼睛經(jīng)過江小魚的處理，毒箭木樹脂已經(jīng)褪去，只要在三天之內(nèi)用明月草解毒就可以復(fù)明。于是天汐三人一大清早就去往張府為張老伯解毒。

　　雨嫣連敲門好幾下都沒人應(yīng)，最后雨嫣準(zhǔn)備將那扇門震碎的時候，門里邊終于傳來動靜了。這一次開門的是位老婦人，惺忪著睡眼，朦朦朧朧地打了個哈欠：“大清早的，誰在敲門？”說話的語氣里帶了點不耐煩。

　　雨嫣將那位老婦人拉到一邊，天汐和江小魚兩人像是毫無阻攔一般徑直走進(jìn)去。

　　剛剛才起來做事的家丁丫鬟們看到有人闖進(jìn)來立馬攔住她們，“你們是什么人，竟敢闖入張府？”一個家丁兇神惡煞的，指著天汐就開始吼。

　　天汐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沒理會他，依舊朝著前面邁步。她記得上次來張府的時候貌似一個家丁仆人都沒有，現(xiàn)在怎么突然冒出這么多下人？

　　那家丁見天汐并沒有理會他的意思，拿著一根棍子指著天汐又一次吼道：“你再不說，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p>　　“雨嫣，這里就交給你了。”天汐對雨嫣吩咐一聲又帶著江小魚往前走。

　　“天汐姐姐，這邊?！苯◆~指著南邊院子里最里面的一間房對天汐說。天汐順著方向看過去，窗戶紙有好幾處都有破洞，殘破的紙還隨著風(fēng)左右搖擺著。從外觀看起來，這間房應(yīng)該連張府的柴房都比不上吧。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連在鄉(xiāng)下生活了五年的江小魚都驚呆了，張家是淏州了名的大戶人家，就連最差的下人房間也不應(yīng)該如此不堪。一小捆潮濕的稻草上一塊臟兮兮的棉被。上面婆了一個大洞，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棉絮。張老伯就睡在那被子里，睡著了。屋子不大，在張老伯地鋪的里邊放了十幾個木桶。桶里邊裝的是色彩鮮艷的顏料，味道特別刺鼻。

　　這一幕讓天汐平靜的內(nèi)心躥出一團(tuán)無名火?！坝赕??！碧煜珕镜剑骸鞍凑瘴覀兗业囊?guī)律，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彼巧鷼饬耍f過的語氣都冷冰冰的。由于張老伯還在睡覺，天汐有沒叫醒他，便和江小魚從房間里退出來。

　　雨嫣已經(jīng)解決好了那些家丁仆人，正在朝著天汐她們走過來的時候，她聽到天汐的吩咐，點了點頭，把手放在嘴邊輕輕一吹，立馬就有兩個黑影從院子邊的圍墻上跳下來跪在雨嫣面前待命。

　　江小魚張大嘴巴傻傻的望著雨嫣，癡癡地對著天汐說：“天汐姐姐，你們家怎么這么厲害？那兩個人也是你家的人嗎？雨嫣姐姐好神氣。”

　　天汐微微一笑，她笑的是在普通人看來天辰宮宮主就像神一般的存在，有經(jīng)濟(jì)有權(quán)力有著很厲害的武功好像擁有一切人們想要的東西，可是真正的天辰宮其實是一座地獄，人們的起點都是一樣的，一步一步地爬上去，隨時都有被推去的危險，坐得越高，就越不能被人比下去。每個人手里都沾滿了鮮血。天辰宮位于江湖四大門派之首，可不是表面看起來這么和諧簡單的。

　　天汐忽然問坐在門口石階上江小魚：“魚兒，在你看來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江小魚抬頭望了天汐一眼，把注意力從羨慕和向往中拉回來，想了想天汐的問題，老實的回答：“在我來看，天汐姐姐你武功很厲害，人也漂亮，心地善良?！?p>　　心地善良嗎？天汐心里自嘲，她覺得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人。“魚兒，假如某一天我在你面前殺人呢？你還會覺得我是善良的嗎？”

　　江小魚像是被問住了，片刻才回答道：“那要看看對方是什么人。如果是壞人，殺了他也是為民除害。不管怎么說，我天汐姐姐，我相信你?！?p>　　天汐突然覺得心里一暖。她朝江小魚道了一聲謝謝。畢竟這樣真心對她的人不多。

　　“饒命，女俠饒命啊?！睆堉竞袜u晶晶被影衛(wèi)反手扣押著跪在地上。嘴里卻不停地叫喊著：“女俠饒命，饒命啊?！碧煜吹洁u晶晶被嚇得眼淚直流。

　　雨嫣抽出她的霜華劍指著張志冷冷地說：“聽說你把你爹的雙眼毒瞎了，耳朵也堵上了，將他打傷扔大街上？”

　　張志抬頭看見擺在自己面前明晃晃的劍，嚇得一屁股癱軟地坐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雨嫣又將問題說了一遍：“張老伯的眼睛是不是你弄瞎的？耳朵是不是你堵的？”

　　面對雨嫣的恐嚇張志心驚得立馬張開嘴巴就開始說話，“不，不，不是我，是，是我做的，”他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清楚一句話。雨嫣將霜華劍輕輕擦過張志的左耳畔，他只覺得耳邊像是吹過一陣風(fēng)然后他的左耳就這樣掉了下來，困在他左手邊的青磚地上。他嚇得跳起來，“啊！我的耳朵。”

　　雨嫣在他跳起來的那一剎那，又立馬割去他另外一只耳朵。張志捂著自己剛剛被割去耳朵的位置，疼得他在院子里打轉(zhuǎn)。被削下來的右耳直接落到鄒晶晶的面前，尖叫一聲直接被嚇得暈了過去。張志也沒跑幾圈，也暈過去了。

　　院子里那些家丁仆人也被這種場景嚇得不輕，天汐注意到先前攔著她們找張老伯的那個家丁也嚇得面無血色。

　　“小姐，這是從張志房間里面搜出來的?！庇赕踢f給天汐一張紙，上面寫著借據(jù)。所以一切不難解釋，她們上次來的時候張志已經(jīng)賭輸?shù)镁?，遣散了家中的家丁奴仆。天汐來時給了張志一百兩銀子所以安逸慣了的張志又將這些下人買回來了。所以他們這次來的時候這么多人。想到這里，天汐微瞇起眼睛，心里燃起肅殺之意。

　　“魚兒，時候差不多了，進(jìn)去為張老伯醫(yī)治吧?！碧煜殖莾擅靶l(wèi)吩咐：“你們同江姑娘進(jìn)去，聽從她差遣?！?p>　　那兩人微微頷首，便又到江小魚身后站定隨即又跟著江小魚走進(jìn)了剛剛那破爛的小房間。

　　她讓故意江小魚離開是不想她看到接下來的畫面，畢竟她還小，還那么單純直爽，在她那個年紀(jì)不應(yīng)該看到那么血腥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