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楚小姐請坐。”何皆微微笑著為楚悅指坐,文質(zhì)彬彬溫和有禮。
楚悅不知道何皆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糊涂,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何公子很厲害啊,楚悅領教了?!?p> 何皆故作不知,道:“楚小姐何出此言?”
“哼,我楚悅是個直性子,不喜歡拐彎抹角地說話,何公子給陳玉君下毒之事難道不應該有個說法嗎?”
何皆如恍然大悟一般,尷尬地笑了兩聲:“這件事情對不住,毒可不是我下的,可是事情發(fā)生在我浮云派,我自當查清楚,給楚小姐一個說法?!?p> “別說得那么好聽,查不查的,何公子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背偪吹胶谓孕ξ哪樉蜌獠淮蛞怀鰜?。
“這么說來,楚小姐是懷疑我給陳公子下毒?”何皆心里不知道該說楚悅蠢還是沒腦子。“那么依楚小姐看來在下為什么要給陳公子下毒?”
何皆說得輕聲細語,可楚悅后背突然打了一個冷顫。浮云派是江湖四大門派之一,實力武力都遠超她楚家莊,只要他何皆說一句,楚家莊的日子就難過了。想到這里她稍微軟和語氣,“抱歉,是我唐突了,何公子見諒?!?p> 楚悅的道歉何皆不以為然,“楚小姐明白就好,你可知道鎖柳為何會路過亭風院?”
楚悅不明白何皆究竟要問什么,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當時的情況。
以昨夜千羽跟蹤江小魚和楚悅所說鎖柳那么匆忙去找蘇槿的情況看來天汐可能沒死,現(xiàn)在就在鎖柳得房間里。現(xiàn)在他必須親自去確認他才放心。
“楚小姐,在下冒昧問一個問題,還望楚小姐如實相告。”
“何公子請講?!?p> “請問楚小姐此刻是中意陳公子,還是蘇二公子?”
比問題一出,楚悅被問得啞口無言,臉一瞬間就紅到耳根子,“何公子這話是何意?”
何皆解釋道:“就是看上姑娘一件東西,順便完成姑娘一個愿望?!?p> “是什么東西?”何皆想要她的一件東西可以直說,沒有必要拐彎抹角。
何皆指了指楚悅頭上的發(fā)簪,“不是什么貴重物品,一支發(fā)簪而已?!?p> “屬下有疑問,望公子解惑。”翎宇從外面端進來一盆熱水,擰好帕子遞給蘇槿。這幾天蘇槿性格與往日差別太大,本來不多話的翎宇忍不住要問。
“說吧?!碧K槿從翎宇手中接過帕子,悉心地為花曲娪擦拭額角臉頰上的汗?jié)n。動作輕柔緩慢,生怕驚動了花曲娪。
“公子為何不早一點阻止夫人,這樣我們就不會來浮云山,讓夫人身處險境。”翎宇不明白公子明明深愛著夫人,為什么要讓她以身犯險。
蘇槿答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p> 翎宇不明白蘇槿心里對花曲娪是怎樣的愛,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忍不住又問了蘇槿一個問題:“那既然公子知道這里是龍?zhí)痘⒀?,為什么您不阻止二公子救少宮主,若二公子因此受傷,公子你忍心嗎?”
他看了翎宇一眼,目光淺淺,似平靜,是打量,很快又收回視線。翎宇后背一涼,公子一向不喜人多話,今天他確實問得太多。
過了很久,久到翎宇以為蘇槿不會回答他的時候,如沐春風的聲音又響起:“我不想讓他以后會后悔。況且,我也阻止不了,隨他去吧?!碧K槿語重心長地說著。
翎宇覺得這句話不像是在回答自己問得問題,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或許他此刻還在為五年前的那件事耿耿于懷。
“翎宇,你說,我這樣做他會不會恨我。”他們?nèi)艘黄痖L大,風風雨雨這么些年翎宇也算他的另一個弟弟。
“公子多慮了,你們可是親兄弟,二公子怎么可能會恨你?!彼恢捞K槿為什么會這樣問,他們從未出現(xiàn)過矛盾。
“親兄弟。”蘇槿重復了一遍,眸子暗淡了幾分。就是因為親兄弟他才會恨我。
“陳玉君傷得怎么樣?”蘇槿走向窗前,背對著翎宇。翎宇覺得蘇槿身形有些落寞。
“虧公子及時提醒,陳公子的傷并無大礙,”翎宇回答的時候正通過推開的那扇窗看到鎖柳正從對面的回廊往這邊而來。
“我乏了,鎖柳就交給你去說清楚?!辨i柳本是天辰宮的一個小人物,陳玉君把她放在心上,天汐也信任她,蘇槿也高看了幾分,希望這種局面一下她能站穩(wěn)腳跟。
翎宇關心道:“公子可有什么不適?我立馬去找江小魚過來給你看看?!?p> 蘇槿擺擺手,他自己的身體他清楚。“不用了,翎宇,這么多年辛苦你了?!?p> “公子言重了。您早些休息,我去給鎖柳姑娘解釋一下陳公子的事情。”語畢推出房間,輕輕將門合上。
今天注定是不尋常的一天。
江小魚端一碗熱湯放在桌上,靜靜候著蘇長連。徹夜沒睡的她困意上涌,不知不覺打了一個哈欠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陳玉君悄無聲息潛入房中,小聲喚蘇長連:“長連兄,何皆帶人朝這邊來了,快些帶著少宮主離開?!?p> 蘇長連沒想到何皆會這么快找到這里,可此時此刻正是關聯(lián)時候,他已經(jīng)找到天汐體內(nèi)內(nèi)力堵塞的地方,正付全力打通,一旦停止往天汐體內(nèi)輸送內(nèi)力勢必前功盡棄。
“多謝提醒,只是現(xiàn)在還不能走?!彼蓻]有多余的氣力再來一次。突然,一股非常強勁的內(nèi)力反噬回來,蘇長連早已經(jīng)有了準備死死地壓制住。那股內(nèi)力遠遠強于他輸入的內(nèi)力,就算他全力抵制也還是傷了自身。
他嘔出一口鮮血,全身沒得氣力,癱軟到一邊。明明受了傷,他卻笑了。終于還是成功了。
“長連兄,沒事吧?!标愑窬s緊過去將他扶起來。
蘇長連笑了,左眼下的淚痣襯的襯顯出他的妖冶?!皼]事,也就十天半個月使不出內(nèi)力而已?!?p> 陳玉君皺眉表示不解,“這也算是沒事?”
房間里的動靜驚醒了江小魚,“二公子?”她揉了揉干澀發(fā)紅的眼睛,朝他們走去。
門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陳玉君忙道:“是何皆來了,得趕緊帶少宮主轉(zhuǎn)移?!比f一撞見天汐就遭了。
“陳公子,現(xiàn)在這里就你最厲害,少宮主就交由你了。”現(xiàn)在的情況顧不了那么多了。
陌疏推開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何皆隨即踏進了屋。
江小魚上前施禮:“何少主怎么親自過來了”
何皆環(huán)顧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天汐的身影,房間里似乎就只有江小魚一個人。“我聽下人說姑娘這房間里有血腥氣,看江姑娘臉色不好,難道江姑娘受傷了?”
江小魚搖了搖頭,“這倒沒有,何少主所說的血腥氣應該是我最新研制的藥丸散發(fā)出來的。”她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瓶子里倒出一枚丹藥,果然濃烈的血腥味噴薄而出,江小魚捂住鼻子,甕聲甕氣地說:“就是這個藥。”
何皆半信半疑,“這藥是做什么的?為什這么大股血腥味?”
江小魚將藥丸收了起來,并打開窗子,屋里的味道才稍微好點,“這個是用鯽魚血做的藥引子,味道是不好聞,聰耳定癇效果還是非常好的?!?p> 江小魚看了看何皆的神情,臉上雖然掛著笑,但是卻給人跟冷淡的感覺。何皆這樣的人肯定不會輕易相信的,她思忖著要怎樣何皆才會離開。
陌疏目光凌厲掃過房間的每個角落,由于時間關系,江小魚還沒有將天汐留下的痕跡處理完。黑漆木床尾端浮雕上有些微血跡,陌疏手指劃過,血液還沒凝固。查到線索后她朝何皆點了點頭。
何皆慢慢收斂笑容,江小魚心道不好,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
何皆冷淡道:“江姑娘作何解釋?”他指向床尾浮雕上的那點血跡。
那點血應該是蘇長連留下的,時間太倉促,她大概地處理了一下,根本又有注意到這些細微的痕跡。江小魚強裝鎮(zhèn)定不慌不忙地問,“公子是什么意思,要讓我解釋什么?”在沒有確鑿證據(jù)證明天汐還活著之前,她絕對不能透露。這件事情瞞不過何皆,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給陳玉君爭多取一些時間。在那層窗戶紙沒捅破之前,何皆為了面子不會拿她怎么樣的。
何皆似乎沒有這個耐心,他直接了當?shù)貑枺骸疤煜谀膬???p> 終于露出本來面目了嗎?狐貍尾巴終于漏出來了。
“少宮主昨晚就沒回來。如果何少主是來找少宮主的那么請回吧。她還沒回來。”江小魚依舊打算不說實話。
何皆也沒那個耐心繼續(xù)問下去。他必須盡快找到天汐,天汐手里除了白蓮令之外還有另一樣東西是他想要的。“陌疏,將她帶去密室?!本退銌柌怀鼍€索,至少那層窗戶紙還沒捅破。
江小魚知道自己今天無法全身而退,在陌疏和何皆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留下了一點線索,希望蘇槿知道后會妥善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