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生的噩夢
海水的味道,汽油的味道,血濃烈的味道。陽光的刺眼與灼熱,冰冷的身體和顫抖的心臟,那一灘灘猩紅宛若盛開的彼岸花,沙礫的流光襯得血紅愈發(fā)妖艷......
劇烈跳動的心,在撲通!撲通!
刺目的血跡,如潑墨暈開,腥熱的血濺上了雙眼。沖鼻的氣味和轟鳴的大腦,耳畔還有撕心裂肺的叫吼。
一張模糊的臉,難掩俊秀的面龐,帶血的眼睛,眼角的淚痣......
“媽媽!媽媽!”
“別、別......哭?!?p> “別哭了?!?p> 寂寥的世界,黑暗得壓抑,只有零落的哭泣和那朦朧的聲音在回響......
“北沐!北沐!蘇北沐!醒醒!”一張熟悉的臉,帶著焦灼的眼神在晃動,隨之鋪天蓋地的黑暗如潮流消逝無蹤。
“?。 彼眉安话卜€(wěn)的蘇北沐忽的翻身而起,滿臉蒼白,冷汗沿著精致的面龐淅淅滑落,空洞的眼睛有須臾的冰冷與戒備。
蘇北沐看著眉頭緊蹙的溫旭之,神識回籠,左手不經(jīng)意的撫上心上方衣物內(nèi)的突起物,尖銳的疼痛傳過指尖,令大腦異常清醒。
“你.....”蘇北沐站起身,剛開口,溫旭之便搶先說道:“我進(jìn)房間就看到你睡在沙發(fā)上,怎么,睡的不舒服?”隱去了些不該過問的話題,說的很是隱晦。
蘇北沐拿過一旁的外套披上,抬頭從窗戶望去,才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黑了,涼風(fēng)習(xí)習(xí),幾顆忽閃忽閃的星辰掛在清冷的夜空中。
聽著溫旭之的話,蘇北沐心中微僵,面上仍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仿佛先前的驚慌都是假象。
目光從窗外游移到溫旭之身上,打量著周圍,面色終于有了絲波動,她竟然走錯了房間。
“不好意思,忙迷糊了?!碧K北沐輕描淡寫略過了溫旭之先前提出的隱晦問題,神色微赧卻也并未道歉。
她蘇北沐從來不是個會輕易道歉的人。
溫旭之微微點頭表示理解。
蘇北沐注視著自己八年未見的表哥,心中一陣溫暖,又有些懊惱,不知剛才失態(tài)的她有沒有在這心細(xì)如發(fā)的表哥面前透露些什么。
要知道,面前這位看似溫潤如玉,像鄰家哥哥一樣親切的陽光大男孩,可也個是深藏不露的人,沒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還愣著看我做什么?!睖匦裰腴_玩笑地說道,眼中滿是寵溺。
蘇北沐秀眉一挑,撇了撇嘴:“我還不知八年未見的表哥怎就養(yǎng)成了自戀這個習(xí)慣呢?!?p> 她語氣玩味著,理了理衣服,頭也不回的朝門外走去。
溫旭之搖頭輕笑,坐在蘇北沐睡覺的沙發(fā)上,眼中的笑意隱去,只剩下深邃無波。
他掏出手機(jī),點開鎖屏,主屏幕上是張一男一女的照片,只是兩人都很年幼。
溫旭之摸上女孩的臉,正是蘇北沐無疑。
那時的蘇北沐才十歲,照片是她十歲生日的前一天,他偷偷帶她去游樂場玩,回來時,請人幫忙拍的唯一一張照片,那一刻,夕陽很美,她的笑靨也一樣很美。
記憶里,小小的蘇北沐總是很忙,與同齡人不一樣的是她沒有快樂的童年,只有無盡的學(xué)習(xí),但她仍是開心的,單純又美好的。
從什么時候呢,她變成了這樣,不可捉摸,不可侵犯,渾身長滿了刺,讓人越來越看不透。
溫旭之瞇了瞇眼,閃過一絲危險的光忙,似乎......十二年前的事給她造成了不可預(yù)計的陰影......
他的蘇北沐,那個曾經(jīng)美好的小女孩,早已不屬于他了......
溫旭之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覺得空落落的,一顆心并沒有因蘇北沐的回來而填滿,反而那若有所失的空缺在不斷擴(kuò)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