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進入蘇氏的雨櫻
細細碎碎的跫音聲驚醒了睡夢中不安穩(wěn)的蘇北沐。
窗外,日光透明,薄霧未散;屋內(nèi),暗沉寧靜,半透朦朧。
蘇北沐緩緩坐起,昨夜睡得極不安穩(wěn),她又夢到多年前的事。
聽房門被扣響,蘇北沐睡眼迷蒙,頭疼的喊到:“誰?有事嗎?”
“小姐,管家讓桑兒喊您起床,說知道您不喜歡手機鈴聲?!毙∨畟蛏菏莻€孤兒,三等女傭,是顏雅絮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
蘇北沐回憶了片刻,想到幾天前絮姨確實跟她說過讓小女傭桑兒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聽說是個身家干凈,伶俐懂事的丫頭。
蘇北沐自然是相信顏雅絮的。
盡管在不久后,她察覺到一切都有貓膩的時候也不愿去,對自己敬愛的絮姨有絲毫的懷疑。
門外的桑兒聽里面沒了動靜,便知趣的小心離開。
......
蘇北沐收拾一番下樓,見到大廳中站著一個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無聲走近,看到沙發(fā)上正襟危坐的父親,季時文,坐在中間沙發(fā)上的外公,一臉不樂的神情絲毫不怕別人亂嚼舌根。
最尷尬的還是站在大廳正中央的雨櫻,一襲淡藍的高領(lǐng)連衣裙配穿著披風,襯得她那嬌小玲瓏的身軀愈發(fā)楚楚動人。
往來路過做事的傭人,時不時將好奇的目光投向她,有些知道內(nèi)幕的人更是暗藏諷刺的打量著她,這讓脆弱的雨櫻,臉色不斷發(fā)白。
雨櫻突然看到眾人身后的蘇北沐,露出求助的目光。眾人順著她的眼神看向蘇北沐,蘇老爺子也看著自己的外孫女兒,冷硬的面色終于緩和下來。
蘇北沐沒有看向雨櫻,只自顧向外公問了好,和外公坐在一處,接過傭人手中的茶,一杯給了身邊的蘇老爺子,另一杯自己輕抿小口,完全忽視了作為自己父親的季時文。
連外公都不待見的,自然沒有必要去理會。
放下茶杯,重重磕在梨花方木桌上,傭人識趣的放下手中的活兒,迅速離開。
抬頭,一雙涼涼的眸子盯上無措不安的雨櫻:“作為有蘇家半個血脈的女人,要的不是你這軟弱無能的樣子,蘇氏只需要強者,還愣著做什么!”
含怒的眼往剩余的沙發(fā)上一瞥,雨櫻才理解到蘇北沐這番話的意思,立刻點頭坐下,斂去慌亂的神色,到是有了大家閨秀的樣子。
一旁禁聲的兩人也面色不一,雖然都有著奇怪,但季時文更多的是感激,蘇老爺子則是靜觀其變。
“外公,父親是蘇氏的上門女婿,理應(yīng)雨櫻也是有蘇家的血統(tǒng)的,我們集團既然有外門的競爭者,自然也要有內(nèi)門的,這樣也讓那些老董事們心悅誠服?!碧K北沐說出長長的一段話,表面上是為了公司著想,也給了雨櫻一個內(nèi)門身份的競爭機會,其實蘇北沐是更想給外門競爭者,蘇嫻,這一刻也停不下來的人找點麻煩。
好讓她蘇北沐有閑時間部署自己的人,再者說,雨櫻也不是真的弱,想畢她那好強的媽給她灌了不少知識。
季時文還沉浸在方才蘇北沐稱的一聲父親里,卻不知這只是她的長女的禮儀罷了,以致于連“上門女婿”這有些難聽的字眼都忽略了。
見眾人沒了聲音,季時文才回過神,思慮著蘇北沐的話,忽的恭聲對自己的岳父道:“父親,我與雨櫻的母親商量過了,將這孩子改為季姓,這樣她進公司也好?!?p> 蘇北沐心中嗤笑一聲,見狹促的雨櫻,臉漲得通紅,眼神羞澀的飄來飄去。
蘇老爺子瞥了一眼季時文,冷哼一聲,“既然沐兒都這么說了,就由沐兒來做吧,真是辛苦了我的外孫女兒。”
他老人家一邊愛憐的望著蘇北沐,一邊打量著坐著的雨櫻,對季時文,已經(jīng)連個眼神都不屑給予了,對這個腳踩兩只船的花心男人沒有任何好感。
蘇老爺子站起,坐著的人也隨著他,止步垂首,朝身后揮揮手,示意他們止步,獨自蹣跚離去。其他人可能沒有理解蘇老爺子的落寞,可陪著他多年的蘇北沐卻清楚,外公這是在懷念他唯一的女兒,蘇楠月。
蘇向此刻的心十分蒼涼,他一生崢嶸歲月,卻早年喪妻,中年愛女成了植物人,也許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吧。
商場之上,能有誰是清白的呢?哪個人手上沒沾過血呢?這中的心酸無奈又有誰知多少呢?
眼神赤紅,也許當年他就不該同意楠月與季時文的婚事,哪怕自己的女兒要與自己斷開父女關(guān)系啊。世事無常,是沒有后悔藥可尋的,只能嘆嗟。
......
蘇北沐黯然,不善的目光幽幽盯著季時文,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好一陣膽寒,面色微霽,不再看著蘇北沐的眼睛。
這雙眼不像他們?nèi)魏稳?,到是像來自修羅場的歷經(jīng)殺伐的眼,血腥幽邃,宛若地凍天寒中醒目的古井,那一汪深水渾濁如鬼域。
蘇北沐幽幽盯了季時文片刻,直到空氣陷入冰冷,才冷聲道,“季先生,請你隨著桑兒去外廳等候?!?p> 此話一出,便讓季時文徹底明白,這個女兒從來沒把他當過一家人,似乎她幼時的童真乖巧只是一場夢。
看來,當年的事的確該好好查查了,季時文心下決心。只是這無意之舉將蘇氏的渾水攪得愈發(fā)渾濁不堪。
門外的桑兒走進,對季時文做了個“請”的姿勢,季時文只能泱泱離去。
屋內(nèi)只剩下姐妹倆的蘇北沐和雨櫻,在蘇北沐的龐大氣場中,雨櫻顯然有點底氣不足,怯怯的看向蘇北沐。
“怎么,怕我吃了你?”蘇北沐坐下,把玩著手,玩味說道。
“沒有啊,姐姐是想與我說什么嗎?”雨櫻盡量放松自己,隨蘇北沐坐在她的對面,語氣平緩。
“從今以后,你,蘇雨櫻,只能叫我蘇小姐,明白嗎?”蘇北沐忽的舉目看向她,一字一句道。
雨櫻小臉一白,點點頭表示理解,手不停的蜷縮起來。
“進入公司,你要做的是恪守本分,不要想一些你不該想的事,手腳放干凈點,還有,就是利用你手中的籌碼,與族外的競爭者好好斗爭,我相信你接受過的精英教育不是白學的?!遍L長的一番話,蘇北沐說得抑揚頓挫,雨櫻也聽著格外認真,至于有幾分聽進去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她并不著急,以后公司的日子長久著呢。
蘇北沐見說得差不多,簡潔道:“進公司若還有不懂的地方,問夏朵兒,我的助理,號碼我已經(jīng)發(fā)給你了?!闭f完轉(zhuǎn)身準備上樓,又想到什么,背對著雨櫻道,“明天下午兩點,和我出席記者發(fā)布會與酒宴,你有一個上午的時間準備。”接著,踩著樓梯,瀟灑離去。
留雨櫻在原地,抿了又抿嘴,俄而長吁口氣,拍了拍胸脯,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離開了大廳......
所有人殊不知,一個隱藏在黑暗角落的人目睹了全過程,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