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石偏著頭:“做農(nóng)民不錯啊,至少不用冒險吧?!?p> “有人骨子里天生就愛冒險,喬叔,你說我是不是生錯了地方?”張云抬眼望向天際,天際海天相連。
“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喬石上下打量了一下張云,笑了笑,“如果真把你放在這兒,你也不一定能適應?!?p> “那可不一定?!睆堅瞥冻蹲约旱钠撇紬l,毫不臉紅地吹噓,“這只是個意外。我雖生在內(nèi)地,但我本事多著呢,小到栽花種樹,大到機械電子,我可是樣樣皆通。”
“呵呵,你會修船嗎?”
“小菜一碟!”
“會潛水嗎?”
“簡單之極?!?p> “好,如果你能幫我把船機修好,趕海的時候,我就帶上你?!?p> “一言為定!”張云一拍巴掌。
喬石心道今兒遇見一個愛說大話的,待會看他怎么收場,真是無知者不知所畏,與他們祖?zhèn)鞯摹耙獙Υ笞匀槐3志次分摹备窀癫蝗?,還想出海呢。
張云可沒想那么多,他想的是怎樣留下來。因為這地方山高水遠,正適合他的造車計劃。為了能實現(xiàn)計劃,他得先融入當?shù)氐臐O民中,然后想辦法賺錢造車。至于修船潛水,他當然是有一定的底氣的。
他們將貨物清點完畢,分類裝箱,與眾船員的貨物堆放在一起,就等著大船來收購。
大船要在午后過來,他們留下幾個人在那守著,剩余人都回去吃飯。
張云再次回到小屋,桌上魚蝦蟹貝,應有盡有,在他們的邀請下,著實飽飽地吃了一頓。他心滿意足地摸摸肚皮,感嘆道:“這一桌,得有一千多吧?!?p> 小婭撇撇嘴,喬石夫婦笑而不語。
沒多久,便有人喊道,大船來了。他們一起回到海灘,只見東邊靠漄的一片海面,早已停了一只駁船在那兒,那船舷緊挨著海面,看起來馬上就要沉水似的。
他們將貨箱放回小船,然后慢慢靠上大船,開近了才發(fā)現(xiàn)距大船甲板還有一米的落差,還得靠大船上的塔釣設備將小船上的貨物一件一件地釣上去。
大船甲板上一片忙碌,他們網(wǎng)兜抄出來過稱,然后結帳,去駁船裝艙。大船上的伙計共有七八個,還在一個勁兒地催促他們快點。
張云看到,這兒的收購價確實很低,都是幾塊錢一斤的,連超市海鮮的零頭都趕不上,滿滿幾大箱子魚蝦,也就幾百塊錢而已,有些螺貝連稱都不用過,直接給個估算價,但大家還是互相幫助,干勁十足,毫無怨言。
大船就像一個移動市場,駁船裝海鮮,主船里面卻裝滿了生活用品,有的沒有要錢,就折換了一些米面果蔬等日用食品。喬石換了一袋大米,一桶柴油,還剩下二百多元,他彈彈票子,又買了一點糖果和面包,告訴張云,這是小婭最喜歡吃的。然后看著張云身上的布條,道:“看你一身破爛,也幫你買件襯衣吧。”
張云知道自己的情況,也就沒有客氣,連聲謝過。其實他的手機早就掉江里了,褲兜里僅剩下一張銀行卡,要不是褲兜上有個扣子,說不定連銀行卡也保不住。
買賣完畢,這些漁民一起吆喝著劃船離開?;厣碁┖?,張云幫喬石將大米扛回住處,一群漁民就在村子里嘻嘻哈哈地向女人們吹牛炫酷,村子里洋溢著一片歡聲笑語。
“喬叔,你說要修的船呢?”見喬石還沒提修船的事,張云疑惑。
“不急,就是一臺剛換下來的船用掛機,船廠說修不好了,叫我當廢品處理給他,我舍不得,心想還能拆點配件呢,所以就留在家里了,你說會修船,那就去看看吧?!?p> 喬石帶張云鉆進屋后的一個臨山開鑿的小山洞里,指著躺在地上的船機說就是這臺,啟動不了。
張云拂去油污,這是一臺12匹馬力的風冷柴油船機,機體不大,但結構緊湊,可手電兩用啟動,他翻來覆去看了個遍,發(fā)現(xiàn)機器有多處油漬,有不少地方都嚴重變形,看過后,又將飛輪轉動幾圈,體驗手感,很快心里就有了個底。
“這是碰壞的?”
“是,那天出海遇上大浪,我們船隊被卷到一起,相互碰撞,我的船也觸礁進水,差點散架。后來拉到碼頭修理,人家說這船機已沒有維修價值,又說外掛船機不安全,就叫我改內(nèi)裝船機,還建議我裝兩臺呢?!?p> “嗯,這船機有多處變形,還進了水,若想修復,確實不簡單,因為需要更換的配件很多,這槳葉與連軸是不能用了,主機倒是可以修復。我還可以稍微改造一下,修好了當備用機,或者另作他用。喬叔,要修嗎?”
張云雖沒專門修過這種機器,但他腦海里早就保存了眾多不同的機械,這種小玩具,怎么可能難倒他?
“那就修修看吧,如果沒什么維修價置,拆開了讓我看看也行。”
其實喬石還是有點狐疑,都撞這樣了,原本只想拆點零件用用,現(xiàn)在張云說能修,就讓他試試也好,忙找來工具,且看張云如何做。
實際讓他很滿意,且不說張云拆得順溜,就連拆下的零件螺絲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他一邊拆一邊解說,嚴然就像一名大師傅,很快就將缸套活塞拆下,他倒掉氣缸里的積水,又將里面的銹漬擦洗干凈,將變形的油管小心扶正,清理掉管路中的泥沙。
張云拆完,總結道:“這是進水拉缸了,還有油路阻塞,其余的都有些磨損,但問題不大,如果只作備用,換只活塞環(huán)就好,要不了幾塊錢,就是費點人工?!?p> 喬石點頭,連說幾個好。因為手頭沒零件,只能暫且放置。突然想到村子里的漁船,便問:“我們村子還有許多壞機,我們經(jīng)常結隊出海,他們修船難,能不能幫他們看看,當然你也可以收取一定的維修費的。”
“沒問題,只要能修的,我自會盡力?!?p> 這天,在喬石的帶領下,張云就在漁村里逛了一圈。小村不大,也就二三十戶人家,條件差不多,都很熱情。
張云混了個臉熟,隨手解決了不少問題,也收到了村民的一致好評,都親切地稱他為小張師傅,回來的時候,他手里多了一包水果。在這孤島上,水果可是奢侈品,張云也舍不得吃,全給了小婭,喜得小婭眉開眼笑的。
“喬叔,明早出海嗎?”
“趁這兩天天氣好,每天都要去趕海,再過幾天就不能出海了?!?p> “那這附近海域都有些什么特產(chǎn)?。俊?p> “東西倒很多,有無針烏賊、梭子蟹、海參,海膽、石斑魚、龍蝦、鮑魚等,但想弄到它們,得潛到三四米深的海底。”
第二天黎明,大海一片靜謐,在村子里老幼婦女們千叮萬囑中,男人們將準備好的東西搬到船上,開啟馬達,往東海天際飛馳而去。
海風微微,彌漫著淡淡的海腥。一個小時后,在東方的天際,海天相接的地方,一輪紅日像個調(diào)皮的小娃娃,在祥云烘托下,躍然而出,整個大海霎時變得絢麗多彩。
眼前,碧綠的海水波光粼粼,肉眼可見水下小魚來回游動。
漁船散開來,他們分成幾組,撇下漁網(wǎng),開足了馬力,一齊拖動。遼闊又安靜的海面的上,一時間變得熱鬧非凡。
“這附近有幾座海礁,我們就在海礁附近潛水,待會咬上這根氣管,可以在水下多待會兒。”
布好漁網(wǎng),喬石抱出一卷膠管,穿上潛水服,和他的搭檔韋百應將船開到一片礁嶼邊準備潛水作業(yè)。
他叫張云與韋百應待船上看著,他則綁上10余公斤重的鉛腰帶,戴上潛水鏡,口含呼吸器,手拿鐵鉤和裝海鮮的網(wǎng)兜,縱身一躍,潛入水中,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韋百應是一個將近五十歲的大叔,皮膚黝黑,整天笑瞇瞇的,也是一個話嘮。他的頭發(fā)早就掉得差不多了,而且耳朵還有點背,據(jù)說是長期潛水造成的,年齡已不允許他繼續(xù)潛水,只好與年輕一點的喬石組隊,就在船上幫喬石看著繩子與氣管。
約半小時后,感受到繩子在抖動,韋百應趕緊拉起繩子。
“嗬!今天開局還不錯?!?p> 喬石浮出海面,托起網(wǎng)兜,用力一抖,十幾只黑色的海參和零散海螺便懶懶地躺在了船艙內(nèi)。
“我能下去嗎?”張云躍躍欲試。
“水很深的,只有一條膠管?!眴淌癁殡y道,“要不我?guī)闳\一點的地方試試?”
“我拉著繩子,不用膠管,水下憋個三五分鐘沒問題的。”
“小張師傅,別開玩笑了?!表f百應聽到張云說話,忙阻止道,“常人能憋個兩分鐘已是極限,你還敢說憋三十分鐘?你是魚變的嗎?”
“韋叔,我說的是三分鐘!”張云哭笑不得。
“三分鐘也不可能?!?p> “不信我在船下試試?”
說著,張云跳下船,手扶船舷,完全浸入水下。三分鐘過去了,沒上來,五分鐘過去了,還沒動靜。韋百應與喬石急了,忙拉起張云,只見張云輕吐一口氣,笑道:“幾分鐘?”
他倆你望我我望你,一臉不可置信。
只好在張云的要求下給他綁上鉛塊與繩子,與口含氣管的喬石一起下海。
張云一邊默默運轉清氣訣,一邊觀看四周。只見喬石左手拿網(wǎng)兜,右手持鐵鉤,漫游在水下。透過能見度僅幾米的海水,看見礁石上的海螺,先用鐵鉤搗松,然后裝進網(wǎng)兜;遇到泥砂中的海參,直接抓起。如此反復,在海底漫游,尋找海鮮大餐上的珍饈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