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七月,炎熱的酷暑終于露出了猙獰的面龐,大清早一出門就感覺到一股子熱氣迎面而來,早上起床沒聽見雞叫卻先被蟬吵醒過來。
錦兒的房間早就把窗戶打開透氣了,這要不是蕭錚死堅持,蕭母都不想開窗,說是坐月子怕產(chǎn)婦著涼,真不開窗人都得捂臭了。
天氣一熱誰都難受,去宮中上課時順帶著讓婁母給幾個孩子每人做了套背心短褲,被李世民看到后很無恥地又剽竊走了。
現(xiàn)在又多教了個孩子:李恪,李世民的意思是反正教書育人你在行,反正一個也牽著,兩個也是趕著,也不差這一個。今天看幾個娃子憋的太久,趁著陰天沒太陽帶著幾個孩子到了修路的工地上看看。
半個月前,沿官道各州府,包括一些大的村鎮(zhèn)全部貼出了告示,大唐因重修官道要大規(guī)模征集民夫。此次是自由報名,各人憑開出的路引至工地報到就行,干活的勞力每月二十文,七天一結(jié)工錢。
一些民夫聽到后開心不已,二十文買回來的糧食足夠五口之家吃一個月,那還不去干什么。
另外還有一張告示是征集喜歡研究格物算學(xué)的人員到長安民部報名,告示上寫著如果被選上每月例錢五貫,主要是這修路計算物料,選不上的也不要緊,到時贈送往返回家路費。
一開始真有個別府縣官員抵觸修路,放出話來嚴禁讓自己管轄下的民夫去應(yīng)召干活,這些不開眼螳臂擋車的官員被暴怒的李世民罷官治罪之后其他人再也沒有異議之聲。
短短地半個月之內(nèi),沿長安到洛陽的官道上便聚集了二十萬民夫不舍晝夜地辛勤地勞作。
帶著孩子到了工地之上,百十幾號民夫拉著巨大的石碾來回跑動,數(shù)不清的人在背筐運土,還有用牛車拉著石條的民夫把打磨好的石頭碼在路邊。
等發(fā)錢時,這些民夫發(fā)現(xiàn)朝庭給的全是新式銅幣,這又讓人多了兩分歡喜,因為有錢收每個人都是干勁十足,沿途七百里的路上變成了喧囂的工地。
高蘭生依舊是馬不停蹄帶著百十幾號醫(yī)官在沿線工地上忙碌,蕭錚告訴高蘭生天熱多準備防暑湯藥,水必須喝開水,不僅如此連民夫帶著去干活兒的牲口都有獸醫(yī)隔三差五的檢查。
因為有了這項工程,民部和工部第一次聯(lián)合了起來做事,監(jiān)作匠新式的制圖方法讓工部所有人眼前一亮,原來圖還可以這樣畫。
每每看到監(jiān)作匠的這些工人,工部的人都恭恭敬敬地叫聲師父后再敢開口問事。是蕭公本事大啊,自打從學(xué)會了這些東西后,從個窩棚中的苦力變成了處處讓人尊敬的大匠,現(xiàn)在背著圖紙匣子走在工地上都趾高氣揚神輕氣爽的感覺。
太史令傅奕先暫時被蕭錚調(diào)到了開發(fā)署,起初傅奕還不樂意,當蕭錚把各種體積計算方法和曲線三角函數(shù)的運算法則告訴他,接著說現(xiàn)在你把我教的這些算學(xué)用到了修路之上,等你用熟就完全可以在你觀星計算時起到大用,這家伙立刻就歡天喜地的接了下這活計。
傅奕看到蕭錚在毫無保留的教自己,投桃報李,他在地工之上也帶著從四面八方趕過來喜歡算學(xué)的才俊在工地上統(tǒng)計各類數(shù)據(jù)并進行匯總,很快這些人的算學(xué)水平在工程應(yīng)用中得到了極大的增長。
而工部和民部的遞上去的工程錢糧申請也讓三省所有人耳目一新,一張張報表半個月為一個階段,把工程所耗的材料寫得一清二楚明明白。民部開發(fā)署核對的東西也用了報表,御史和太寺府的核查也采用了表格上報三省,三頭對帳無誤后以下拔款項,讓人又放心又明白,大家互不相干沒有聯(lián)系,做事也干凈。
袁天罡現(xiàn)在也成了傅奕的跟班,蕭錚發(fā)現(xiàn)這家伙在算學(xué)上的天賦一點不比蕭長寧差,學(xué)習(xí)記憶能力更是超群,看得蕭錚都眼饞。
見到王遠知后說道:“老道,能不能把袁天罡歸到我這兒,我好好教教他算學(xué)”。
“不行!我道家這么好的一根苗子豈能讓你挖走,將來老道還指著他傳承衣缽呢,除非你愿意皈依我道家門下”。
“你做夢去吧,不去!你以為我跟你似的拿個桃木棍子耍幾下還賣幾顆黑了吧嘰的破藥丸子坑人錢財,我兒子出生你就弄了張紙糊弄過去,也不送點真金白銀,你也太摳了吧,連我都替你丟不起哪個人”蕭錚看著王遠知笑呵呵的說道。
“放屁!我道家的精華怎么到了你的嘴你就如此不堪,再胡說巴道讓我三清道尊收你這個妖孽,論坑人錢財我比得過你?!”氣得王遠知胡子都撅了起來跳著腳罵。
走在路上看到魏征帶著太府寺的幾個帳房走了過來,老遠就看到這家伙臉被曬的黢黑,看來沒少在路上奔波。魏征看到蕭錚等人后,過來給李承乾兄弟三人見過禮便哼了一聲便走了,這家伙還挺記仇。
所的這一切都在悄無聲息地受這條路的影響或多或少地在改變著。
“我就奇怪了,你一下子招這么多些精通算學(xué)和喜歡格物的人過來準備干什么?這條路修完這之后你如何安排他們?”杜如晦問道。
蕭錚沒有回頭,透過窗子看著的樹枝上的一只小鳥說道:“干什么?你杜大人以為修完這條路這些人就沒事了嗎,這只是個開端。我大唐剛剛?cè)缙乒S而出的嫩芽,現(xiàn)在還很孱弱。我身為醫(yī)者知道,孱弱的身體要有好藥固本培元,天下沒有哪一種藥能包治百病,食之立桿影。治國也是如此,孔孟之道可立身但不能富國強兵,你以為孔孟之言還能包治百病不成?”。
“這話你可就在屋里頭說說算了,真要是拿到外邊或是朝堂之上,這話一出口誰也保不了你,慎言!”杜如晦擔(dān)心地說道。
“這就是我為什么在召集我大唐算學(xué)和格物人才的原因,因為它們勢力太大,我沒有辦法與之抗衡”。
“你抗衡誰?誰勢力太大”聽得杜如晦一頭霧水。
“老杜,你聽聽就算了,就當我放個屁。不管怎么說,這些人在修路造橋,興修水利方面決對比讀圣賢之書的人要好用,我這是在借修路培養(yǎng)一些算學(xué)方面的人材”蕭錚又換成了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說道。
“你這點我不否認”。
兩人在正說話,門吏來報說是工部來人求見,不一會兒,兩個三十多歲的官員推門而入,這兩人看到杜如晦和蕭錚后彎腰施了一禮說道:“下官工部少卿閻立德、閻立本見過杜尚書,見過蕭大人”。
原來是這兩兄弟,只見閻立德說道:“下官和舍弟一直在漢中修造水利,前些日接到李尚書的命令調(diào)過來協(xié)助蕭大人督造官道修建,這幾天我二人一直在洛陽和長安沿線走了兩遭,對情況己經(jīng)熟悉,如大人有令下官自當效命,今日剛剛回到長安特來見過大人”。
既然是工部派來的助手啊,那就別客氣了。
蕭錚對兩兄弟說道:“既然兩位都是建筑方面的行家,我也就不用多言。前些時日我聽李尚書說過兩位在建筑行業(yè)也是翹楚,這條路當時也是想讓你兩位主持修造,你們直接過去與工地其他同仁安排事宜即可,現(xiàn)場的人員和調(diào)度還要以你工部為準。我是懶人一個,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你們也盡管開口”。
四個人寒喧了一會兒,閻立德就準備告辭,沒想到閻立本賴在原地沒有動,熱切的眼神看地蕭錚頭皮有些發(fā)麻。
看見哥哥對自己直使眼色,閻立本看看蕭錚咬了咬牙說道:“玉國公,在下還有一事想向大人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