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愛的包袱
“紫芩，我是不是和你說過，真愛可能會令人自卑？”
“你不要擔心這么多，你只管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把時間放在提升自己上面，這樣你就沒有時間胡思亂想了。”
“你不要把你當成陸昌菥的包袱，包袱背在身上會累，也能在狂風暴雨中成為救命的包裹?！?p> 葉淑歆停頓了一會兒，她留一些時間讓紫芩自己消化，這會兒她看向陸昌菥，陸昌菥給她豎起大拇指。陸昌菥瞬間了解了紫芩不安的原因有點感動，紫芩真的愛他，他現(xiàn)在也不會那般不自信了。
“其實我很害怕，陸昌菥什么都為我做好了，總在前面為我鋪路，什么都又他說了算。這個話題我之前也和他談過，我希望和他并肩在山頂，而不是他為我鋪路。他說給我一個基地就給了，從來不考慮我的感受。這里我是矛盾的，因為我確實想要自立，需要什么來證明自己，又不希望有現(xiàn)成的東西……”正當大家陷入思考，紫芩突然說道，“你出來吧，我知道你在偷聽！”
陸昌菥和葉淑歆有點吃驚，葉淑歆更是覺得意外，她幾日不見紫芩，現(xiàn)在不得不刮目相看。
“一開始我就知道你藏在那里了，你們想從我嘴里套出什么我都知道。”
紫芩嘆了口氣，仿佛放下了一切：“我還是說出了真心話。因為我知道你這些對我的擔心，你們對我的關(guān)心我怎么會察覺不到呢？我自己也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我知道我會有一點擔心，你們放心吧，這不是焦慮癥，而是一般女孩出嫁前的正常反應(yīng)?！?p> 接著紫芩轉(zhuǎn)過頭面向陸昌菥：“你是我余生的一道曙光，就沖著我即將焦慮你對我還會關(guān)心。我怎么會真正地焦慮呢？什么事都有你替我擺平，我憂慮時你還會千方百計地消除我的擔心。我有什么問題你都會幫我一起解決，這種包袱讓我覺得很安心，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做一個暖心的包袱，在你飛翔累了的時候，降落地面還有我這塊棉毯會接住你，讓你感受地面的溫暖。”
“你從來不是我的包袱，就算是也是甜蜜的包袱。如果你不希望我在前面鋪路，那我們就蹲下一起鋪路。待星河皓月當空，我們一邊賞景一邊和歌而歸?！?p> 江顏溪看見自家媳婦在妹妹妹夫你儂我儂的時候當觀眾，有點不忍：“歆兒，我找你有點事兒?！?p> “傻瓜，你在芩兒那里干什么，你不覺得他們要做一些特別的事情嗎？”
“特別的事？”江顏溪不敢說自己的媳婦是笨蛋，他直接扶住她的后腦勺就是一個熱吻。
“明白了嗎？”江顏溪促狹地笑道。
“討厭！”葉淑歆暗自竊喜。
這晚，大家都很開心地圍在一起聊著天。
“芩兒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我也就放心了！”江玉清摸摸他的胡子欣慰地說?？雌饋硭軐捫?，其實最舍不得紫芩出嫁就是他。為了轉(zhuǎn)移自己的不舍，他把話題拋給了江顏溪，“溪兒和葉姑娘打算什么時候給我添個孫兒？”
看著兒子許久不回答，他有點著急：“和我同齡的徐伯伯、譚伯伯都帶孫子了！”
不得不說中國民族是一個勤勞的民族，老一輩的人退休了就閑不住。
江顏溪看著葉淑歆回答：“我們隨時都可以！”
“真的？”江玉清眼里生了輝，他感覺到自己太激動了，立刻調(diào)整狀態(tài)。
看來最近有的忙了，江玉清難掩自己的喜悅。
人的心情變好了，真的是事事都順暢多了。
陸昌菥和江紫芩的婚期越來越近了，他們倆每天都想膩歪在一起，可是雙方父母告誡他們婚前少見面。
這令這兩個小新人十分苦惱，不過后來也看開了，正如秦觀所寫“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當然，婚事之前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紫芩被莫氏拉去學(xué)嫁人后要怎樣才能生活美滿。雖然莫氏知道紫芩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但是愛女心切，她當時痛失一個女兒，她一直認為紫芩是來陪伴她的，這樣莫氏心里會好受一些。
“嫁給陸昌菥，你就是陸家人了，以后就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遵守陸家的家規(guī)。我不管你們現(xiàn)在有什么新思想都要記住:你已經(jīng)不是一個小孩子了，不能任性妄為，事事要以大局為重。”雖然莫氏的思想還是老舊的思想，但是她也是一番好意，紫芩不忍心和她辯駁只好點頭答應(yīng)。
陸昌菥也被家里人一個個地說注意事項，陸昌菥點頭表示明白。
一輪過去，一天就過去了，啥也沒做。兩人頗有感慨，陸昌菥拿起電話撥號給紫芩。
“夫人，今天我聽了一天的政治課，你呢？”
“我也一樣呀！”
“你放心，一切我都打理好了！”
“有勞夫君了！”紫芩懶懶的說著。
“怎么了，夫人身體不舒服？”
沒有是假的，紫芩和陸昌菥撒嬌：“結(jié)婚好麻煩呀！”
“夫人可是我陸昌菥的人了，以后誰再勞煩你，我第一個不肯?！标懖旧伦宪苏f不結(jié)了，趕緊安慰她。
紫芩也是很容易滿足的人，而且她今天真的很累，所以想早點休息。明天又是勞累的一天。
“我相信你，我有點累了，都早點休息吧！”
聽到紫芩懶懶的聲音，陸昌菥心疼了，但是再心疼也不能不結(jié)婚，這些禮儀真是繁瑣。
“晚安！”
第二天天蒙蒙亮，紫芩就被雪梅叫起來。
紫芩央求雪梅：“雪梅，再讓我多睡一刻鐘吧，求求你了！”
雪梅當然也想讓紫芩多睡一會，禮節(jié)特別多。
“小姐，你快點起來吧！”
看著紫芩還是賴床不起，雪梅打算把她拖起來。
雪梅剛剛觸碰到紫芩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的額頭有點燙。
“小姐，你……”
“噓，這個不能稟報老爺太太，他們正在興頭上呢，不要讓他們分心才好！”紫芩還是沒有想起的樣子。
雪梅看著虛弱的紫芩有點心疼，這時她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于是，她跑到顏溪的房間求助，希望少爺可以幫幫忙。
顏溪聽完大吃一驚，他知道紫芩的身子很弱，但是沒想到她還是那樣不顧自己的身子。
“她怎么不知道什么重要？”江顏溪有點急切，“她這樣的性格什么時候才知道要改，這樣她得吃不少虧。”
“讓她休息，你去外面買一些補品！”江顏溪一邊吩咐一邊打算去看紫芩。
“芩兒，你這么大了，就要當別人的新娘了。怎么還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呀！累了就去休息，不要硬撐著！”江顏溪把手放在紫芩的額頭上，發(fā)現(xiàn)真的很燙。
那天紫芩在天窗下面做自己的鳳冠，她想著還不差一點兒，就打算趕完這些。沒想到她做的太投入了，沒有發(fā)現(xiàn)露水落在她的發(fā)絲上。
江顏溪正好看見這一幕，他催促著紫芩去休息，紫芩答應(yīng)了。沒過多久，江顏溪起身泡茶，仍見紫芩在原地坐著。
等到江顏溪走到天窗下，發(fā)現(xiàn)紫芩已經(jīng)回屋了。
當時，江顏溪也沒有當回事兒，為婚事忙確實很常見。女人最美的那幾天，不知道前前后后花費了她們多少代價，這個誰都不得而知，這便是愛的包袱。
有人會問，這值不值得呢？值得或者不值得，沒人會去計算，等到真有人去計算就不是愛的包袱了，而是痛苦的包袱。人活著太明白，給自己帶來很多困擾。又有人問了，不斤斤計較的人是不是就是弱弱可欺的人？中華上下幾千年的傳統(tǒng)文化美德，不知從何時開始，人開始喜歡欺凌那些善良的人，善良的人被針芒刺得遍體鱗傷，骨子里善良的人繼續(xù)善良，而偽善的人開始露出他的真面目……紫芩和陸昌菥是絕善的一對兒，即使他們有些鋒芒，真正刺傷的是他們自己。
紫芩看著進來的哥哥，默默起了身。她沒想到雪梅會告訴哥哥，她就是想讓誰都不知道，多休息一會兒。
顏溪似乎很久沒和紫芩交流了，所以他最近發(fā)覺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了。他沒有意會紫芩的意思，還是想請醫(yī)生來看看。
具有醫(yī)學(xué)基礎(chǔ)的紫芩自然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覺得哥哥這次有點小題大做了：“哥哥，我真的只是有點累了，不必這么麻煩！”
江顏溪哪里肯，婚前做個診斷對她有好處，到時候成為陸家的人了都不知道陸家會對她怎么樣呢！男人才了解男人，他們很清楚男人婚前婚后不一樣。他也不能直接和他們說，畢竟都沉浸在喜悅中，這樣不僅僅破壞了氛圍，還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妹妹，江家大門永遠為你敞開，無論你將來想要做什么，哥哥都會支持你！若是你的生活質(zhì)量下降了，不要顧及什么面子，你的幸福最重要，要回來告訴哥哥一聲，哥哥會幫你解決！”江顏溪語重心長地對紫芩說。
紫芩也明白:這個世界上會真正在乎你的人并不多，很多人都不會顧及你過得好不好，甚至巴望著看你的笑話。能在私下給你建議的人一定是真正愛你的人。
紫芩還是決定這些不要告訴陸昌菥，到時候他會著急。有些事情她能擺平，就沒必要讓他知曉。她說過，他們要一起成長，如果老是拖累他，她也過意不去。成長就是一個人的時候，無論多么困難，也能從容不迫地處理好。
這次江顏溪倒是依著紫芩，畢竟即將成為一家人了，他也不好插手他們的事，作為哥哥的他只要好好保護妹妹就可以了。
紫芩真就這樣起來了，她拖著生病的身子，強忍著不適去學(xué)習(xí)廚藝。
“為人婦要學(xué)會最基本的生活技能，人總是要填飽肚子吧，萬一家人餓了，你要積極地為家人調(diào)膳做食?！弊宪艘贿吢犞现v，一邊回憶前幾天她做的那一鍋子的雞湯。她覺得有點油膩，陸昌菥卻說正好到位。
真是正好嗎？紫芩有點懷疑。
她想著，正是她的懷疑才說明廚藝不精，才要好好學(xué)習(xí)。
她回過神來聽莫氏講，莫氏當然也不是光嘴皮子上說說，她一邊說一邊做著美食。
紫芩在一旁看著，聞起來味道好極了，紫芩流出了口水。
“哎，不行！”紫芩暗掐自己一把。
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紫芩也不是學(xué)這么一回就能學(xué)會，接下來莫氏把廚房讓給了紫芩，讓她自己操作一遍才能記得更牢。
果然紫芩自己掌勺，發(fā)現(xiàn)自己也沒那么糟，莫氏嘗了嘗，覺得還可以。
“還可以？”紫芩覺得莫氏還是給了情面分。
“你覺得有什么問題嗎？”
“我覺得有點淡。”
“哦，是嗎？”說著，莫氏又嘗了一口。
“沒問題呀！”
紫芩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發(fā)熱，味覺似乎沒那么靈敏了。嚇死她了，她還以為結(jié)婚壓力太大，味覺出問題了呢！
真是虛驚一場，紫芩定了定神，收拾飯菜去客廳吃飯。
“這味道很不錯！”江顏溪第一個夸紫芩的廚藝。
“是呀！”江玉清的口味就沒那么容易滿足，平時他也是匆匆吃飯，就像完成任務(wù)?，F(xiàn)在他就感覺在品嘗美食，他細細地品味著。
“女兒做出來的菜符合您的胃口，還真是難得！”莫氏調(diào)侃自己的丈夫。
“以后能嘗到芩兒的飯菜就沒那么容易嘍，所以我這老頭子今天要多吃幾碗。”原來胃口大只是真的舍不得女兒出嫁，用心品嘗她的手藝以后的回憶都是幸福的。
“爹，瞧您這話說得，我出嫁了也是爹的寶貝女兒，除非您不認我。”為了避免江玉清傷心，紫芩把話題引開了。
“傻孩子，爹疼你都來不及，怎么會不認你？”
江顏沄今天話格外的少，他默默地扒飯，顯然是舍不得紫芩出嫁。
吃完飯，江顏沄掙爭著要和紫芩一起洗碗，紫芩摸摸江顏沄的頭讓他去休息。
江顏沄搖搖頭：“姐，你會?；貋砜次覀儼?？”
在別人的印象中，江顏沄確是一個孤僻的孩子，每天沉默寡言?？墒亲宪酥?，他的內(nèi)心極度渴望尋人和他一起溝通、一起玩耍。
父母給他的關(guān)愛極少，可以說，父母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江顏溪和紫芩。
開始，江顏沄并不喜歡他的哥哥姐姐，不愿和他們說話，不愿和他們吃飯，甚至不讓他們靠近。
當然江顏溪和紫芩有點反感這個弟弟因為他在他們安靜睡覺的時候，他總要弄出一點動靜，弄得他們不得安寧。
后面，他們都長大了一些，江顏沄發(fā)現(xiàn)無論自己怎么瞎搞，父母都不會管他，他有點自暴自棄了。
江紫芩是個喜歡多思的人，江顏沄怎么令人討厭也是她的親弟弟。
哥哥上學(xué)去了，她一個人在家沒事干，她就思考:弟弟為什么會做出那些舉動？
她開始接觸江顏沄，是因為那天他生病了，家里沒有照顧他。他很難受就翻箱倒柜找藥吃。
藥能亂吃？
紫芩嚇了一跳，趕緊叫他躺下，她來照顧他。憑著她多年身體不好，她自己也總結(jié)了一些料理經(jīng)驗，給弟弟出了一套方案。
江顏沄怎么會聽話，他別扭地看著紫芩，就是不聽她的話。
江紫芩很有耐心，奈何江顏沄怎么樣，她都不生氣。
江顏沄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斗不過江紫芩只好作罷，乖乖聽她的話。
她幫他擦去額頭上和眉間的汗，用熱水敷在他的額頭上。也僅僅只是這一個小動作，江顏沄就哭了，他說從來沒有一個人愿意真心的關(guān)心他，沒人喜歡他在意他，江紫芩是第一個。
江紫芩很震驚，他們從來都覺得世間美好，原來他們把原本給弟弟的愛給奪取了。他們只看到自己認為的好的一面，而別人卻在默默承受著不公。
紫芩擁住這個只還有十一歲的弟弟。從此，他賴上了江紫芩。
紫芩接觸江顏沄才發(fā)現(xiàn)他很怕黑，骨子里很善良。他晚上要紫芩陪他睡覺，甚至還要她講故事。后來他放開了防線。他說，他故意弄出動靜只是希望他們能夠注意到他，哪怕大聲呵斥一頓，他內(nèi)心也是開心的。
他還是個孩子，為什么要承受這些呢？因為父母都把他當成負擔了，他身體不是很好，性格唯唯諾諾的，做事慢慢吞吞的。紫芩想，是因為父親認為他成不了氣候，所以才會放棄他嗎？
原來人都是自私的動物，只會把精力和時間放在對他們有利的人和事上。
“姐，今晚你可以再陪我睡一晚嗎？”江顏沄知道，姐姐出嫁后就再也不會這樣疼愛自己了。
江紫芩很久沒有陪他一起聊天了，她不在的時候，江顏沄自己習(xí)慣了黑夜，甚至以她為榜樣，每天刻苦學(xué)習(xí)。
得知紫芩要嫁人了，他比誰都難過?？墒请y過歸難過，她也不可能守著他一輩子。
他記得紫芩說的一句話，人只有在自己強大的時候才會被別人重視。因為你強大了別人看你認為你在尊重自己，人要想別人尊重你，首先得學(xué)會尊重自己，其次就是學(xué)會尊重別人。
這一晚上，江顏沄靜靜地聽著姐姐的話，她現(xiàn)在不像以前那樣沒有底氣，對著未來有很多不肯定，現(xiàn)在她有自己的目標，說話的語氣充滿了自信。
這是非常好的狀態(tài)不是嗎？
“沄兒，你學(xué)習(xí)的時候要靜下心來學(xué)習(xí)，遇見不會的一定要學(xué)會傾聽別人的聲音。還有，爸爸媽媽都老了，他們需要你的照顧，你不能吝嗇自己的能力，做什么都要量力而行。你和父母有很多意見不同很正常，因為你們年齡差距太大，他們所見的和你所認知的很多不同，我們要學(xué)會溝通交流。你現(xiàn)在和父母有很多誤會，你們應(yīng)該坐下來好好談?wù)?，其實家里的人都是在乎你的，只不過每個人表達的方式不一樣而已。”
“嗯嗯。”江顏沄認真地聽著，他還有很多話想和姐姐說，可是現(xiàn)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沄兒，你從來不是家人的包袱，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應(yīng)該擁有自己的思想，父母沒必要一天到晚圍著你轉(zhuǎn)，你也不必百般引起父母的注意。你有自己的人生，將來大部分路要你自己走，所以現(xiàn)在你要做的就是鋪路。”
看著弟弟不明白的樣子，紫芩也沒有解釋，有些事情自己慢慢領(lǐng)悟就好了，把話說的太明白他反而不會認真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