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只帶了喬欣一人拾級走上女媧廟，門前一副刻在石柱上的對聯(lián)吸引他佇足細品：“人間奇珍無數(shù)，善為至寶；天上主司有眼，心作福田?！毙谳p輕念出聲。
進了廟門，玄宗與喬欣直奔主殿，恭敬點燭、上香拜過媧皇后，便起身瞻仰殿堂墻上女媧摶土造人的彩畫故事。
“善人心中結(jié)愁腸，何不問卦解愁腸？”女媧座下敲磬的道姑望著玄宗說。
玄宗回頭望了一眼這個慈眉善目的老道姑，覺得很有穩(wěn)妥感，便說：“請道姑以常利眾生之妙手代為抽吧！”
“貧道恭敬不如從命！”
“血書經(jīng)咒勝千軍，至誠感天退災(zāi)瘟。愚人助魔行大礙，冰心反遭惡語損?！钡拦弥貜?fù)念著，似乎在努力破解卦意。
玄宗走過來接過卦辭，卻見卦辭旁畫一長發(fā)女子跪在地上刺手臂之血，身前的炕桌上放著佛經(jīng)、毛筆、宣紙、硯臺，四周是亭亭的荷花，衣襟上有一樹梅花。玄宗從未見過配畫的卦辭，定睛望著與眾不同卦辭紙，思緒萬千！
“喬卿，你替朕再抽一卦吧！”玄宗將卦辭緊攥在手中，回頭對喬欣說。
“臣遵旨！”
“七層佛塔攀五半，俯視紅塵幾步遠。修行退轉(zhuǎn)因嗔癡，前功盡棄實可憐?！眴绦缹⒇赞o呈于玄宗，玄宗邊念邊細品卦辭旁的畫，畫中一鳳冠霞帔的貴婦站在七層佛塔第六層的中間木梯上回頭往下看，臉上因驚恐而呈的五衰相非常逼真，再細看這女子胸前的裝飾，竟是隸書的“武”字所成。玄宗明白卦辭和畫的意思，心中極為沉重，不禁看了一眼道姑，卻見這道姑有一種特殊的淡定和無法明狀的超凡脫俗。
“朕可否再親抽一卦？”
“那便最好！請！”
“因情迷心屢遭殃，情執(zhí)成禍苦劫長。木易若遇山下鬼，此日化戈金環(huán)葬?！毙谶呑x卦辭邊細看旁邊的圖，見一女子吊死在一山坡下的大樹上，周圍是舉戈憤怒的眾兵士，有一座遠山很醒目，隱隱約約有個“驪”字在山石上，再細看女子握著白綾的兩手之腕上皆戴著大鐲子，再細看上面分別刻著“玉”、“環(huán)”兩字。
玄宗忽然想起密藏在宮中家祠的《推背圖》，這本不讓世人看到的皇家秘藏天書，玄宗從位居太子始，每年正月初九必會細看一番，書中第五象所描寫及插圖竟與此卦不謀而合，不禁大為震驚，深感女媧廟之靈感與神奇！《推背圖》因來歷的神奇，成為皇家極少數(shù)人才能看到的天書。
太宗時期的兩個曠世奇才袁天罡、李淳風(fēng)有天晚上做了同樣的夢：在天廷宮殿，玉皇大帝請了東華帝君、媧皇、慈航大士、地藏菩薩、彌勒菩薩共商天地人三盤轉(zhuǎn)動之事，以便將不同階段下凡、上位之仙早做安排。此會中來了許多仙家，袁、李二人也在其中，夢中他倆還相視一笑。會中定了三界流轉(zhuǎn)一萬年的大盤，文昌帝君與真武大帝、四大天王、司命神君將每一時段所定三界重大事件用偈子和插圖整理成冊，然后將冊子呈于五佛及文殊菩薩審定。夢醒后二人齊上殿將夢境奏于唐太宗，太宗讓二人憑著記憶將夢中有關(guān)人世的偈子與插圖錄于紙上，于是便有了《推背圖》這本奇書的誕生。
“喬欣，著禮部明日早朝提奏擴建女媧廟之事，祈媧皇佑我大唐江山長青、百姓安康！”
“皇上圣明！”
君臣問答剛畢，卻見女道姑變成了身著七彩霞衣、頭飾與塑像一模一樣、腳踩麒麟的女媧娘娘，君臣忙上前跪拜。
“玄華太子，你此番下凡歷劫只為三世恒昌平，歷煉身心的過程雖艱難，但終會風(fēng)雨退散彩虹顯?！?p> “感恩媧皇指點迷津，隆基定不負天恩之浩、蒼生之信?！?p> “自從盤古開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刺血為墨書寫佛道經(jīng)典者不足百人，紫玉仙子一片丹心祈國運，血墨所書經(jīng)咒道交感應(yīng)，感動佛界為大唐消災(zāi)息難，誠心之力超過千軍萬馬，太子善待紫玉就是恭敬天地，紫玉血墨之寶抄《楞嚴咒》在大慈恩寺的大雄寶殿，《心經(jīng)》《地藏經(jīng)》《金剛經(jīng)》《白衣觀音靈感神咒》在洛陽宮中，太子若將這些經(jīng)咒讀一遍，蝗災(zāi)及所有災(zāi)難自然消退?！闭f完，旋即消失。
玄宗復(fù)拜過女媧圣像后起身離開。
“梅妃將朕所賜紫玉手鐲摔碎了？”
“臣深感娘娘對圣上用情之真之深，才會有此舉?！?p> “你背著梅妃從洛陽鬧市到了皇宮？”
“臣深守男女授受不親之戒律，但蕭彤姑姑說緊急情況之下，以仆護主的忠心為重?！?p> “朝廷打擊的邪教讀誦的佛經(jīng)怎會與梅妃受持經(jīng)典一樣？”
“臣以為是有人蓄意為之，混淆視聽，陷梅娘娘于不正不義。其心可誅！”
“暗訪洛陽有何收獲？”
“河南道臺、洛陽刺史借朝廷整治佛道秩序之機，緊盯梅妃不放，似乎是受人指使要逼梅妃自絕或離開皇宮?！?p> “洛陽宮中沒有再增加下人吧？”
“沒有！”
“難道這些人中有……？”
喬欣正不知如何回答皇上問了半截的話，卻已行至龍輦前。
“回宮吧！”玄宗令下，喬欣即指揮人馬掉頭返回。
上得龍輦，玄宗回想武妃帶回的采蘋之五大罪狀，除了剛問過喬欣的三件外，對“梅妃與一老妖婦在宮內(nèi)行風(fēng)作浪”重提，還有一樁就是“興妖術(shù)，與龜怪合力造除瘟疫之聲勢，蠱惑人心?！?p> 女媧通過給卦將所有的事情講明，玄宗對一切心中有了底。令他想不通的是武妃的變化，他本想等一切風(fēng)平浪靜后封武妃為忠義皇后，恢復(fù)采蘋宸妃之位，但這出乎意料的變故實令他失望，貴為天子也難逃“計劃不如變化”的無常。
到了宮中，玄宗漫步在通往御書房的路上問喬欣：“依喬卿之見，河南道臺、洛陽刺史是與朕作對呢還是與梅妃過不去？”
玄宗神情凝重的問話使喬欣極為緊張，不知如何回答。喬欣深知在自慎自律的玄宗心里，江山社稷永遠大于一切，對梅妃的深情中靈魂伴侶的相惜相依大于男歡女愛的世俗煙火，這種情感里的高山流水、心心相印非紅塵俗世的情愛所比。若河南道臺、洛陽刺史對梅妃的緊盯不放是處于對梅妃本人孤標(biāo)傲世的看不慣和對梅妃盛寵的不理解，玄宗可以理解，也可以通過時間和事件讓他們接受，但如果是想通過千方百計“整治”梅妃讓自己心中不痛快卻又無話可說，這就是另一種性質(zhì)了，玄宗決不允許他們以這種心態(tài)挑戰(zhàn)帝威。
喬欣正在思忖如何回答，卻見玄宗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聲盯住喬欣說：“朕問你的話可聽清了？”
“聽清了！依臣之見，河南道臺、洛陽刺史對朝廷和皇上忠心耿耿，只是有人從中作梗才蒙了心智，或許受人左右對圣意的誤解和妄測才導(dǎo)致了他的言行。”
“梅妃為何要將書信和珍珠原封不動退回呢？”
“這……”
“但說無妨，不可欺君?！?p> “三位娘娘對圣上旨意領(lǐng)會有誤差，對梅妃說了令其不得不選擇原封退回的話?！?p> 恰此時，飛鴿傳來蕭彤書信，蕭彤信中對三位娘娘傷害梅妃的之事略說，卻將她們刺耳的話挑重點轉(zhuǎn)述。玄宗理解蕭彤不是多事人，只是怕她們惡人先告狀才這么做。
“你再走趟洛陽，帶上常忠，查明宮中何人與洛陽刺史暗中有來往?！?p> “暗訪之事還要繼續(xù)嗎？”
“不用了！朕已命姚相督辦抗蝗災(zāi)之時對河南道臺、洛陽刺史進行暗查。卿此去專辦此事。單線聯(lián)系姚相，不得與宮中有任何來往?！?p> “臣定不負圣上信任！”
“早做準(zhǔn)備早出發(fā)吧！傳賢淑妃到御書房覲見！”
喬欣退下，高力士命人到慧賢宮傳旨。
“朕知道楊太真進宮后的言行對你刺激很大，但你怎可將這種怨恨轉(zhuǎn)嫁到視你如親人的梅妃身上，況且楊太真的進宮只是暫時的權(quán)宜之策，一向智慧賢淑的你，難道不明白朕遲遲不圓房的難言之隱？”玄宗對跪在面前的武妃說。
“皇上為何不將此事與臣妾講明？”
“事成于密，朕為了萬無一失?！?p> “多年來，臣妾可曾走露過一絲皇上的口風(fēng)？”
“那就讓朕告訴你吧！”
聽著玄宗對楊太真進宮背景的講說，賢淑妃淚如雨下，跪下叩拜道：“皇上太難心了，臣妾慚愧萬分！”
“朕讓你到洛陽撫慰梅妃并嘉獎道臺、刺史，你能竟帶來了梅妃的五大罪狀和她原封不動退回的書信和珍珠，還有她那肝腸寸斷的詩。你難道不為辜負朕的信任而慚愧嗎？”
“臣妾愚鈍！”
“難道一個愚鈍就能遮擋了你起心動念所洐生的罪責(zé)嗎？”
“臣妾愿任憑皇上發(fā)落！”
“朕還是讓你先看一樣?xùn)|西吧！”玄宗說著便從御書架上取下一本《女則》，再將里面夾的一紙折疊整齊的書信取出遞于武妃。
武妃細細讀過書信后，再叩拜玄宗，輕輕說了聲：“臣妾辜負了圣上的信任和梅妃的真誠，無言也無顏再面對圣上?！?p> “從今日起，你就安養(yǎng)慧賢宮吧！朕會安排秦、霍二人移居冷宮。”
盡管玄宗對武妃的禁足說得很巧妙很輕松，但武妃卻明白這禁足的沉重，謝恩后悄然退下。玄宗讓她看的書信是梅妃所寫，起筆之因是有人彈劾武妃與楊左擁勾結(jié)謀反，梅妃用生命擔(dān)保武妃的清白，并在信中歷述賢淑妃對皇上的忠心和對自己的真誠。
話分兩頭，卻說梅妃那夜夢行極樂佛國后走出大雄寶殿已是寅時三刻，宮里一片寂靜，心里默誦佛號的她無懼無畏。到得寢宮，聽到蕭姑姑和兩個貼身丫鬟熟睡中的鼾聲，方知這斗蓬并非她們悄悄披上，上得床來，將斗篷折疊好放在膝蓋沉思：為何這繡著紫色梅花的白色斗蓬在夢里會變成繡了紫色荷花的呢？而且是觀音派龍女送到。莫非是觀音開示自己要從傲霜凌雪的梅花完全走向花果同呈的荷花？想到此，悄悄下床走到佛堂，觀音圣像前的荷花油燈正旺，采蘋雙手合十閉目叩問觀音自己的感悟是否正確，卻聽到油燈發(fā)出“嗞嗞”的聲音，睜眼一看，油燈芯的火焰升得好高，燈芯竟呈荷花狀閃動。采蘋知自己與觀音道交感應(yīng)心相通，便叩拜后回到寢床。
次日一大早，采蘋依然開始了雷打不動的早課，蕭彤在采蘋的叩磬聲中起床開始做早膳，兩個丫鬟開始收拾床鋪。
對前夜采蘋慟哭大雄寶殿之事一無所知的三人，看到采蘋沉默寡言卻眼神透亮，以為是睡了個透覺所致，心中便極為安然。
蕭彤發(fā)出飛鴿傳書的第三天晌午，收到了來自長安宮中的飛鴿回書。
“娘娘，皇上圣明，已禁了武、秦、霍三人的足?！笔捦叩阶趯嫶采侠C荷花的采蘋跟前說。
“姑姑，把宮中窖藏的美酒拿兩瓶來，晚飯后咱們四人小酌怡情。”采蘋面無表情、答所非問。此語一出，蕭彤和兩個小丫鬟極為吃驚，飲酒是五戒十善之重，滴酒不沾是采蘋“息滅貪瞋癡、勤修戒定慧”的知行合一，宮中人人皆知，所以宮中有了大慶時皇上總會特赦梅妃喝果酒，此時梅妃提出要喝窖藏美酒，真是破天荒地奇事一樁。
“姑姑，窖藏美酒呢？”晚飯桌上采蘋問蕭彤。
“娘娘歷來滴酒不沾，近來身子又弱，這小酌就等到以后再說吧！”
“過了此刻，采蘋或許連此生嘗一口宮中窖藏美酒的福報都沒有了?！?p> 梅妃不著邊際的話三人聽得云里霧里，只有采蘋自己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夢中佛菩薩的開示、現(xiàn)實中發(fā)生的一切使采蘋深悟情執(zhí)之苦，自己承受的許多苦難，哪一樁不是情執(zhí)所致？如果自己完全放下了情執(zhí)，前朝、后宮的人怎會緊盯自己不放呢？皇上又怎會為保護自己而常處被動呢？為了皇上行事無障礙、為了不給更多的人造孽自毀的機會，她選擇了自己退出，下定了讓心遁入空門的決心。
“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援?dāng)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背聊蜒粤艘徽斓牟商O，喝著美酒竟吟起了曹操的《短歌行》，三人看著神情異乎尋常的采蘋，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
吟完，采蘋又低聲唱起了《洛神賦》，兩個丫鬟便也跟著唱起來。初見隆基時她以《洛神賦》為詞邊唱邊舞《驚鴻舞》的情景歷歷在目，回想前塵往事，不禁清淚落襟。
“人生自是癡情苦，憶君清淚如鉛水?！辈商O舉杯飲盡杯中酒，淚光閃動吟出這么兩句。
“借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若斷離人心上秋，唯有空門清心走?！辈商O又飲盡杯中酒吟出這四句來。
“積壓在她心頭的苦太多了，讓她醉一回吧！”蕭彤對兩個不停拽自己衣襟示意勸阻的丫鬟說。
“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與美酒相伴了。”采蘋說著便伏在飯桌上睡著了，三人急忙來扶，采蘋卻起身一股風(fēng)似地回到了床上。
“紫玉仙子今天喝了這么多酒不會有事吧？一旦仙子有閃失，你我難逃護持不力之罪?！?p> “不會有事的，仙子刺血為墨抄經(jīng)功德甚大，所失血墨，已被觀音菩薩用凈瓶中七寶池中八功德水補上，莫說是酒，就是毒藥到了仙子口中也會變成甘露。”
“如此甚好！”
“仙子伏桌上睡著了，合力啟動移風(fēng)護體大法，送仙子到寢床。一覺睡醒，仙子便會脫胎換骨?！?p> 兩個緊隨采蘋的護法隔空行法將采蘋送至床上便飛向紫竹林。
有了放下情執(zhí)、自己獨自承受一切的決心，采蘋安然睡去。
“紫玉，本座有兩件事要囑咐你：一是將你刺血為墨所抄經(jīng)咒須于下月初一辰時焚于香爐交于紫竹林留存，一旦在娑婆世界被毀，五佛面前的經(jīng)本也會因成無源之水、無本之本而威力盡失。二是琴棋書畫于你而言只是雕蟲小技，那些妒火中燒者會因夸大你的才藝而淹沒你的功德和才華，從今后可斬斷塵世才藝，將來佛國會因你的琴聲而使法音廣流。”
采蘋被紅光刺醒，以為是紅日當(dāng)頭，睜眼卻見是窗外月亮的紅光灼灼生華。采蘋從未見過如此殊勝的月光，心中極為驚喜。細細回想剛才夢中觀音菩薩交代的兩件事，遂起身準(zhǔn)備到佛堂趕抄《金剛經(jīng)》。
“娘娘醒了，快喝點水！頭疼嗎？”一直守在床邊的兩個小丫鬟趕緊遞上熱水和汗巾。
“頭不疼，好像還很清醒，你倆快去休息?！辈商O接過熱水喝過，搖擺了兩下頭說。
以此，采蘋完全變了一個人，她不再撫琴弄笛，也不再起起落落，每天沉默寡言潛心修行，在夜深人靜時便繼續(xù)刺血為墨書寫《金剛經(jīng)》，繡的朵朵紫荷妙韻生動、荷上的蝴蝶栩栩如生。
初一將至，采蘋想起觀音夢中所囑，便請蕭彤飛鴿傳書喬欣，務(wù)必于初一時將大慈恩寺血墨寶抄《楞嚴咒》焚于香爐交于紫竹林。蕭彤想了再三，自作主張飛鴿傳書于玄宗。玄宗已從大慈恩寺找到血墨寶抄《楞嚴咒》，每天邊讀誦邊感念采蘋的一片丹心，對采蘋所受之苦心中極為過意不去?？吹绞捦畷?，忽然想到女媧娘娘吩咐要將采蘋血墨寶抄經(jīng)咒都要念一遍，遂決定開啟洛陽之行。
披星戴月加急趕程，到得洛陽已是初一前一天下午，見過姚崇尋問災(zāi)情后便直奔宮中，采蘋以在則天圣后佛堂閉關(guān)為由，沒有面圣。蕭彤幫玄宗在佛堂找到了血墨寶抄經(jīng)咒，玄宗跪在佛堂念了一個通宵。當(dāng)洛陽城所有的寺院敲響初一的晨鐘時，玄宗將采蘋用血墨抄寫的所有經(jīng)咒連同自己寫的“保狀書”焚于洛陽宮中大雄寶殿前的香爐交于紫竹林。
玄宗期望能于早膳時見到采蘋，卻得到蕭彤“娘娘為滅蝗災(zāi)閉關(guān)十天中，只喝水吃水果不進五谷蔬菜，不能見任何人”的回復(fù)。
玄宗離了洛陽行宮，即命姚崇宣了河南道臺、洛陽刺史共查災(zāi)情，到得洛陽郊外的田邊，看見路邊黑壓壓跪下一片人，原來昨天傍晚開始，已得到遏制的蝗災(zāi)又反彈回來，老百姓恐慌再添，故集聚于此面圣。玄宗正欲安撫百姓，卻聽人群中冒出一句：“圣上見了梅妃，蝗災(zāi)就反彈了?！?p> 玄宗一聽，即明白百姓集聚面圣之因，便下了龍輦走到人群中說：“朕此番來洛陽，為順天命鏟盡蝗災(zāi)，必會使蝗魔聞風(fēng)做最后掙扎，朕愿與大家共除蝗魔?！?p>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姚卿，請支口油鍋，捉幾個蝗蟲炸了?！?p> 姚崇命人遵旨照辦，在場者面面相覷，不知皇上葫蘆里賣何藥。
“將蝗蟲撈上端來！”玄宗氣定神閑地說。
就在所有目光齊刷刷聚焦玄宗時，玄宗將炸焦的蝗蟲放進口中咀嚼起來，在場的人個個目瞪口呆。說來奇怪，頓時蝗蟲或就地跌落而亡或紛飛向遠方，頓時洛陽城蝗蟲消失得干干凈凈，至午時，河南境內(nèi)蝗蟲全部消失。
一時，洛陽城中、河南境內(nèi)對玄宗體恤百姓感天動地蝗災(zāi)退的英明贊不絕口。
“你真沒用，那個傻子刺血為墨所寫經(jīng)咒沒找到，這次的蝗蟲陣又讓玄華破了。我看你是對那個傻子有點憐香惜玉?！?p> “有觀音、女媧做后盾，你我永遠不是對手。我勸你還是收手吧！到頭來，除不掉玄華、紫玉，反將你我的性命搭上，何苦呢？”
“你真是胸?zé)o大志，等他倆坐上了七星大轉(zhuǎn)盤，魔界就會消失，你今天的婦人之仁，就是明天魔界的喪鐘?！?p> “佛家普渡眾生，真到了那一天，觀音、地藏也會將魔界放下屠刀者渡到合適的地方?！?p> “怪不得本公主的計劃一次次失敗，原來有你這個頭腦靈活的魔界太子拖后腿。父王怎么會立你這個孬種當(dāng)太子？”
“我立馬推你做王位繼承人，我自愧沒有你的手段?！?p> 魔界二公主與魔界太子看著精心設(shè)計的蝗災(zāi)陣在玄宗的談笑問敗破，在回魔界的路上大聲爭吵。
玄宗在河南體察民情，長安報來節(jié)度使安祿山覲見的消息，便決定返程。返程之時，再次來到宮中，仍然沒見到閉關(guān)中的梅妃，看見工匠正在裱一幅繡品，一幅梅妃依夢中記憶繡的《極樂佛國蓮池海會圖》，玄宗細觀裱裝成的繡圖，如同天降神畫，室內(nèi)荷香盈盈，香氣久久不退。
玄宗寫了封書信請蕭彤轉(zhuǎn)交梅妃，帶著無盡的遺憾離開洛陽直奔長安。
梅妃塵世空門的歲月會有何種波瀾興起？玄宗回長安后會發(fā)生什么？且待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