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膝蓋還在隱隱作痛。
摸了摸膝蓋,抬頭一看表,已經(jīng)17:12,是時候出發(fā)去找鐵男了。起身沖了個涼,擦了擦頭發(fā),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臉木然。
長發(fā),疲憊的臉,晝夜顛倒而布滿紅血絲的雙眼。離開籃球的這兩年來,我無不例外是這樣過著。一個人住在吉祥寺這邊的公寓中,雖然每個月父母會給我足夠的生活費。
一個人,也許是自由的。
哼著小曲走下樓,卻感覺心中說不出的異樣。
雨后的空氣中有一股青草的味道,看了看表,又加快了步伐。遲了就趕不上這班電車了,一會兒晚高峰,可有得擠。
穿過前面那條巷子有一條小路,那樣過去會近一點。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急中生智,趕緊跑向那條巷子。
腳步聲……怎么感覺有人跟蹤?
可能昨晚沒睡好吧,我摸摸頭,又加快了步伐。
不對,還在。
驟然停下了腳步。
“三井,好久不見呢?!边@個聲音從我的耳畔劃過,心里打鼓。
轉(zhuǎn)過頭,看到了三個與我身形相仿的男人,當中的一個拿著鐵棍,眼角微微隆起,嘴角咧起一絲寒冷的笑意。他,大約是前兩天我跟鐵男在某個高校打架的對象吧,我努力回想。
可惡……最近打架太多了,竟然不記得對方是誰。
“淺田……?”我試探性的一問。
“你還記得我?!彼种煨Φ酶窳?,“一周不見…今天帶了朋友特意來看你。”
“其實不記得?!蔽衣柭柤?,“對于手下敗將我從來都沒印象?!笨催@個情形,是要讓我要一對三嗎。
“你這家伙,死到臨頭還嘴硬?!?p> “為什么要記住手下敗將?”我捏了捏拳頭。
“那今天就讓你記住我。給我上。”
一聲令下,已經(jīng)被三個人圍在中間,拳頭和掃踢從四面八方襲來,我躲閃不及,身體各處傳來種種陣痛。
可惡……怎么會這么輕易認輸。
我抬手猛的撥開旁邊兩個小嘍啰,一個直拳打在淺田的鼻梁上。他躲閃不及,臉上的血突然如泉涌一般噴濺開來。
緊接著,我顧不得旁邊兩個人的窮追猛打,又是幾個猛拳打在淺田臉上,看著他臉上的血越來越多,我竟然忘記了痛感,涌上一陣滿足。
在對方人多勢眾的時候,起碼要盯著一個人往死里打。這是鐵男告訴我的打架真理。
可惡,另外兩個幫手果然不是蓋的,一個掃踢幾乎把我絆倒在地,脛骨傳來猛的鈍痛。
“啊……”腹部突然被猛踹了一腳,那個力道,找的幫手確實是下足了功夫。
“砰……”一根鋼管從我頭頂砸下,從頭皮傳來的刺痛像炸彈一般提醒了我,鮮紅的血順著頭頂流過眼眶,有點……站不穩(wěn)。
“今天就讓你嘗嘗死的滋味?!睖\田震怒了。
可惡,不會死在這里吧。
我喘著粗氣護住頭,恍惚之間,看到一個瘦弱穿著國中制服的女生,齊肩短發(fā),站在兩米開外。
手里還拿著一罐剛打開的蜜桃味碳酸飲料。
“不要打了……”她顫抖著聲音,好像很努力,才擠出這句話。
誰,我勉強撐起身體,記憶中卻找不到任何一個相似的人。
我的生活里怎么會有女生出現(xiàn)。
還是個愛管閑事的女生。
“我……已經(jīng)報警了?!彼俅未蠛?,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
報警?這可不好辦。高中生打架可是要被開除的。
真是麻煩。
“可惡?!睖\田一聲低吼,三個人停止了對我的攻擊,轉(zhuǎn)頭走向那個女生。
不好,他們不會對她動手吧。
“你給我記住,臭女人?!睂χ叵?,也僅僅是咆哮而已。
松了一口氣。
然后眼睜睜看著他們朝巷子的另一頭走去。
走了?
突然覺得有點好笑,這算是,被一個國中女生救了?
“你……還好吧?”她試探性的走過來,幽深的瞳孔有些濕潤。明明怕的要死,表情卻那么倔強。
白皙的手顫抖著遞過來一包面紙。
喉嚨里的血腥味讓我有些惡心,我不耐煩的盯著她,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警笛聲!
她真的報警了。
“誰讓你多事的?!蔽矣行琅?,猛的打過她的手。
好像……力道太大了。
“哎…”一個不穩(wěn),她竟然摔倒在地。纖細的手掌正好撐在飲料罐的拉環(huán)上,瞬間撕開長長的傷口,鮮血染紅地面??床磺逅谋砬?。
警笛聲越來越近。
我用衣角擦了擦額頭的血跡,踉蹌著走遠。
差不多都快忘記這件事了吧,直到那天——看到這條傷疤。
塵封的記憶才逐漸打開。
那是我根本不愿去回憶的從前,卻跟她一起,突兀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