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極限劍牢!
你看,這么遠都走過來了。不要怕,最后的征途,笑著記下它的景色吧。
正文
灰星聯(lián)邦擁有迄今為止最優(yōu)秀的太空艦隊。其戰(zhàn)艦之質(zhì)量,武器之精銳,艦隊官兵素質(zhì)之優(yōu)益,都令所有的其他國家望塵莫及。如若不是唯獨在數(shù)量上被仙王座死死壓制,只怕時至今日,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可以在太空戰(zhàn)場擊敗灰星聯(lián)邦。
無數(shù)外形修長巨大戰(zhàn)艦整齊排列,似一排排尖錐一般向仙兵的陣型刺來。面對這突然而至的強大敵手,剛剛?cè)〉靡恍前朦c優(yōu)勢的仙兵方全然亂了套。不少戰(zhàn)艦還沒來得及調(diào)轉(zhuǎn)主炮,就被密集的彈雨活生生地肢解成七零八落的碎片與殘骸。
看著這在千鈞一發(fā)的時刻神兵天降的援軍,項逸風頓時欣喜若狂,他雙目放光,一向沉穩(wěn)的臉居然浮現(xiàn)出喀爾杰夫那般豪爽的笑容:“衛(wèi)世軍全體官兵聽令,馬上向仙兵發(fā)動反撲!”
影像傳送到信號接收塔的一剎那,無數(shù)片星域,無數(shù)顆星球上,無數(shù)守在電視前提心吊膽的民眾笑了,甚至連在胡同中游蕩的地痞流氓都振臂歡呼起來。年過古稀的老人們興奮地扶著拐杖沖出家門,將帽子扔上高空,小孩都手拉起手,圍成一圈,歡快地唱著歌。
就在這一刻,力量天平的對比發(fā)生突變,局勢在一瞬間完全逆轉(zhuǎn)!
“將軍!灰星聯(lián)邦艦隊總司令坦戈曼請求建立通訊連接!”
“同意!馬上同意!”
在信號接通的一剎那,戴著藍帽紅徽的頭顱映入項逸風的眼簾——他也在笑著,笑成功地支援了自己的友軍,也笑有幸加入到這場曠世大戰(zhàn)中,成為衛(wèi)世軍的一部分,給仙王座的強弩之末以終極的必殺一擊。
“你們來得可真是太及時了!我記得你啊,你就是坦戈,坦……”
“是坦戈曼。影龍長官,好久不見啊?,F(xiàn)在好,我們灰星的艦隊也來摻和你們造反了!”他半開玩笑地說道,眉宇間的嚴肅卻半分不少,“以我們現(xiàn)在的力量,擊潰仙兵的戰(zhàn)艦的全部主力完全不是問題。下一步,您想好該怎么做了嗎?”
“當然?!表椧蒿L的嘴角微微浮出一絲微笑,富有魅力而不失睿智。
“追著他們的殘兵敗將,把他們殺回老家!”
在巨炮與導彈的掩護下,衛(wèi)世軍連同著趕來支援的灰星聯(lián)邦軍一起,向著仙兵的艦隊發(fā)起了規(guī)??涨暗臎_擊。兩軍駕馭著的鋼鐵巨獸們廝殺著,噴吐著光與烈焰。每一秒鐘,都有千百艇巨大的戰(zhàn)艦在猛烈的爆炸中解體,數(shù)不清的戰(zhàn)機在彈雨的撕扯下灰飛煙滅。然而,所有人都明白,戰(zhàn)局已經(jīng)向衛(wèi)世軍一方悄然發(fā)生傾斜……
劍落無聲。
倉胡都護府的天空,仿佛籠罩著一層藍霧。萬物都失去了他原本的顏色,通通被同化為蒼穹一樣的蔚藍??諝庵屑な幹环N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氣旋,微弱,卻蘊藏著無盡的威能,如同激昂有力的交響曲,沖擊著每一寸揚塵。
再后退上幾千米,這才看全了它的真容。天空還是蒼黃的天空,野草還是淺綠的野草,將士們的鎧甲,依然是烏黑發(fā)亮的色澤,有序地分布著淺藍的輪廓。遠遠眺望過去,那是一個巨大的漆黑立方體,把以將軍府為中心的廣袤的一片空間罩住。
無數(shù)條裂隙勾勒在這立方體上,迸射出蔚藍的光芒,幾乎要照得天地都為之失色。
“我們就讓魏隊長一個人留在里面嗎?這樣會不會有些危險?對方可是止仙,實力遠在隊長之上?!币幻麘?zhàn)士摘了面罩,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另一名戰(zhàn)士雖是點點頭,神情卻稍顯無奈:“你可是想清楚,隊長的極限劍牢進去是沒問題,可想出來是絕對不可能的。為了防止添亂,我們只需執(zhí)行命令就可以了。而且……”
“我還沒有見過誰,可以在那里面占得上風。”
“唰?!?p> 那是無比清爽的破風聲,只有絕對的上等好劍,才能在高速揮動時產(chǎn)生這種聲音。這柄劍通體皆為純潔的蔚藍色,似寶石一樣,晶瑩剔透,通體發(fā)亮。
它以勢不可擋的威勢,向著止仙厄多戈恩斬來!
該死!
厄多戈恩的心中可謂是咬牙切齒,看著那劍斬斷自己的能量鍍甲,劈在自己的胳膊上,濺起一朵妖艷的血花。
他想發(fā)動停止力,通過停止令對方的速度變緩,從而躲閃開這一擊,可他發(fā)現(xiàn)他根本無法做到。
那一瞬間,仿佛變慢的不止是刀,還有他自己的每一絲喘息,每一秒被延長的痛苦,每一滴噴涌而出的血。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沒用的?!?p> 劍的主人,冷冷地甩出三個字。他不同于一切被同化為湛藍色的萬物,他的身軀是那樣的漆黑,布滿細密的大小傷痕。
那些傷痕卻是湛藍色,瑩瑩地閃著幽光,將那雙暗紅色的雙目映襯得更加詭秘,鋒銳。
也就是在劍落在厄多戈恩身上的同時,魏戮軀體上那細密的無數(shù)傷口間,又添上一道新傷疤。
“這里的一切都是與外界單方向隔絕的。就像飛蟲可以涌入漏斗,卻很難再飛出來。同樣,在這個空間中,你與我皆是平等相連。你對我施加的能力同樣會作用在你自己身上,而我對你形成的創(chuàng)傷亦是如此。”
魏戮淡然地走上前,說話卻是與平時截然不同的那種冰冷得可怕。他的神色同樣近乎麻木,捕捉不到一絲神情的微小起伏。
然而,他說到這里,厄多戈恩卻笑了。
“你以漏斗為比喻,就說明這個囚牢中必然有通向外界的出口。‘隔絕外界’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
說罷,他風馳電掣地猛撲而來,手中鐵鞭揮甩,發(fā)出清脆的金屬抖動聲。
“當嗡?!?p> 昂長的刀劍碰撞聲在這一切皆為蔚藍的空間中回響。厄多戈恩不禁攥緊了鐵鞭的尾柄,竭力協(xié)調(diào)著體內(nèi)的那種不適感。
由于自身對魏戮打出的鐵鞭的沖擊力會反作用給自己,再加上這個詭異空間的能力……
這一擊他會受到兩倍于平常的沖擊力!
潛意識里對未知的恐慌,對陌生法則的迷茫,一點一點地在身軀中蔓延。這種感覺是……
是什么,稱作恐懼嗎?
可是,明明他也是身處這樣的一個環(huán)境,承受著雙倍的傷害,為什么卻絲毫沒有顯示出頹勢?
“咳啊?!?p> 魏戮居然再一次抬起刀鋒,趁著厄多戈恩愣神之刻,迅猛地出劍,劈在其肩頭上。強大的斬擊力打得厄多戈恩連連后退,傷痕處飆出一片模糊的血雨。響應(yīng)在魏戮身上的,也同樣是在肩膀出綻裂開一隙藍光,噴射出大量的能量藍血。
王座八仙縱橫天下靠的便是強悍的戰(zhàn)斗力??墒钦f到戰(zhàn)斗意志這一點,厄多戈恩卻不盡如人意。身為資歷最老者,其斗志往往在歲月無形的剝奪中消失殆盡……
“沒錯,我的極限劍牢,確實有所謂出口?!狈路鹚褪且粋€健全的人。魏戮不顧身上傷疤的撕扯,踏著滿地狂沙,一步一步地靠近。
“我在這個空間中不會死,不會被消耗,但如果有一瞬間,我的斗志因忍受不了痛苦而發(fā)生松動,極限劍牢就會不破而解?!?p> 他說著,提劍便是雷霆一掃,揮斬出一道湛藍的能量波。厄多戈恩雙瞳微睜,不敢再與之硬抗,忙抽身躲閃開來。然而動作慢了半拍的他,還是有小半邊身子沒來得及閃避,被當場擊中。
“砰?!?p> 一聲悶響,他被爆炸的沖擊波掀飛出去十多米,重重地砸在一處巖石上。巖體粉碎開來,因為巖石也承受著雙倍的撞擊力。魏戮那邊也是身子小顫一下,顯然也受到了這一擊的影響。可是,他的神情沒有一絲扭曲,雙目尋不見一點動搖……
就仿佛劍一樣,無論用自己的身軀多少次斬切敵人,都只會用破竹的鋒利代替怨言。
這是弱點最突出的能力,卻也是最無敵的能力。
可是,我難道就真的喪盡了斗志?
厄多戈恩拍干凈身上的泥土,緩緩站起。他卸下面甲,將它拋向一邊。魏戮看到了他的真容——略顯枯瘦的方臉上布滿了千溝萬壑的皺紋,唯獨清澈如泉的雙瞳,訴說著王座不朽的傳奇。
一百年前,第五次星際大戰(zhàn)前夕,仙王座刃陽城郊外。
“叮!”
皇城邊的樹林格外美麗。此刻正是秋季,落葉紛飛,火紅的葉似一把把圓扇,將漫山遍野鋪滿,在河谷里點綴出一條美麗的紅毯。
在河邊的一處空地,一位身著皇家禮服的年輕王子正在揮舞著手中利劍,向面前兩鬢斑白的老者發(fā)動攻擊。一刺,一挑,每一擊都無比凌厲,寄托著青春旺盛的生命力。與他相比,老者的打法卻截然不同。不躲,不閃,也不還擊,只是有條不紊地將每一劍接下。兩人就這樣保持著動態(tài)僵持,聆聽著刀劍交織所編奏出的旋律……
在某一個時刻,也許是太過勞累了,也許是注意力渙散,王子的劍斬空了。這一擊沒有向老者斬去,而是擦著老者的劍滑落開來,劈向一旁的地面。老者隨即輕輕一撥,便將王子的劍撥得離手。
他隨即挑起劍來,對準王子的下巴。
“你揮出了多少劍?”
老者問道。如出一轍的雙瞳,如出一轍的短胡,赫然就是厄多戈恩。而那位年輕的王子,便是下一任仙王的繼承人——厄赤羅法爾。
“兩,兩萬五千九百四十四劍?!倍虺嗔_法爾上氣不接下氣地應(yīng)答道,似一只剛剛玩完追逐游戲的小狗,一個勁地往外吐舌頭。
“嗯,這一次沒有撒謊。休息吧。等會兒記得去厄羅威爾那邊接著上課?!?p> 厄多戈恩松了口氣,將劍插于地上。
而厄赤羅法爾呢?早就撐不起累得如同爛泥一般都身體,癱倒在地上,放聲吶喊道:“累死我啦!”
“不許抱怨,誰讓你昨天少報了一斬。”厄多戈恩笑著坐在他的身邊,與他一同看著緩緩沉入地下的落日。余暉如火,仿佛引燃了這紛飛的葉,化作漫天的火團,飄舞回旋。
“好美呀?!倍虺嗔_法爾感嘆道,孩提的稚氣與驚喜展露無余。
雖是未來的國君,可現(xiàn)在怎么說都還是個孩子。厄多戈恩輕嘆了口氣,他知道,壓在自己身上的擔子不小。
“如果有下輩子,我就當個游俠,賞遍宇宙的大好河山。您呢?您下輩子想當什么呀?”厄赤羅法爾轉(zhuǎn)過身,眨巴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問道。
下輩子?
厄多戈恩沉思片刻,站起了身。
“我下輩子愿意當您的劍,隨您……”
“征戰(zhàn)天下?!?p> 魏戮的劍有了片刻遲緩。因為他看到,一直頻頻敗退的厄多戈恩這一次卻揚起了鐵鞭,緩緩走到他的面前。
“來吧,年輕人。這一次,我不靠我的能力?!彼麤_上來了。那縮成一根長棍的鐵鞭運在他的手中,卻是勁道十足,與魏戮的長劍迎面而撞,發(fā)出震撼人心的震響。依舊是雙倍的壓力,折磨著雙方的每一根神經(jīng)。魏戮興奮起來,這才是劍士與劍士的戰(zhàn)斗,這才是酣暢淋漓的對決!
他又揚劍一掃,劈向厄多戈恩的下盤。厄多戈恩又豈是等閑之輩?同樣迅捷地抽鞭,攔下這生猛的一擊。借著瞬間的慣性,他又回手將鞭提起,又高舉過頭頂,不顧魏戮持劍刺向自己的腰間,向魏戮的胸膛擂去!
“嘶——”
“咚——”
一道創(chuàng)口,同時在雙方的腰間出現(xiàn),噴射出殷紅與蔚藍的血。而一種鈍器擊打的劇痛感,也同樣撕裂著兩者胸膛中的每一塊血肉,沖擊著每一根肋骨。魏戮忍著這撕心裂肺的痛,抽出刀鋒,揮斬出幻影般的刀光刃雨。而厄多戈恩亦不慌不忙,提起手中的沉重鐵鞭,一招一招地擋下……
就像那日,王子與老者那樣。
電光火石之間,百次交鋒已然在乒乓作響中飛速消逝。最后一擊了,雙方都挑開了對方的武器,攥緊手中的劍或棍,殺向?qū)κ帧?p> “唰?!?p> 雙方都沖過了對方,相距兩三米的樣子,背對背站著。他們的手上,依然緊握著手中兵器,連落劍一瞬間全力劈下的動作,還僵持地保持著。一秒,兩秒,時間悄然地流淌,沒有聲響,沒有動靜,一動不動,仿佛那只是兩尊雕像……
“哧?!?p> 鐵鞭首先滑落,無聲地落在地上。厄多戈恩的胸口處綻裂開一條狹長的豁口,噴濺出大片的血花。他倒下了。
“咔咔咔咔咔咔……”
巨大的空間一寸一寸地崩塌,寸寸被剝奪了顏色的山河重新煥發(fā)出生機,小草復綠,鮮花再紅,純凈的蒼穹自始至終,從未改變。魏戮踉蹌地往前行走兩步,終于承受不住積攢的劇痛,倒下了·。
“對不起……”
恍惚之中,他的眼角劃出一滴眼淚。
“說什么對不起啊。”
厄多戈恩苦澀一笑,仰望著深邃的穹廬。一群若隱若現(xiàn)的銀白色戰(zhàn)艦悄然劃破天空,拖著狹長的橙黃色尾焰,向著仙王座主星的方向飛去。
“你明明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