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zhàn)指揮學小組項目的截止日期被定在了赤金星落下、海藍星升起的那一天。待到那時,所有小組都得提交他們的防御部署沙盤模型,然后隨機抽簽,與其他組模擬對戰(zhàn)。
維倫這一組原本有四個人,他的三個組友分別是馬庫斯、丹尼爾·斯潘塞和可可·羅切斯特。但因為可可的突然離去,他們的隊伍中便只剩下三個人了,這讓他們感覺壓力很大。
三個男孩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面前的沙盤: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后,一座座要塞模型在其中拔地而起,代表兵力部署的燈光在沙盤中忽閃忽滅。隨著截止日期的逼近,他們松弛的心弦也漸漸開始繃緊,生怕這個看上去很簡陋的模型影響了他們的期末成績。
“我們開始吧!”維倫笑了笑,看上去似乎很自信地說道。
“你確定你要一個人對戰(zhàn)我們兩個?”馬庫斯瞪大眼睛、不無憂慮地問道。
“不試試怎么成呢?”維倫聳了聳肩,“誰叫咱們隊現在只剩三個人了,這注定得吃點虧?。 ?p> 都是我的錯。
想到可可·羅切斯特,維倫默默地在心中嘆了口氣。
準備就緒后,他們每個人都把手放在了沙盤的一角,只見沙盤的邊緣漸漸亮起了金色的紋路,相互串聯間構建出了繁復的星圖。維倫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悄悄地從身體中消失,隨之融入到了星圖里,然后則出現在了一片廣袤的土地上,仿若上帝的視角一般,無處不在,無所不知。
緊接著,他憑空感知到了自己的兵力——各兵種加起來共四百人。
沙盤模擬對戰(zhàn)的兵力是按照人手來分配的:這就意味著他的對手,馬庫斯和丹尼爾,兩人共擁有多達八百人的兵力。
真是一場惡戰(zhàn)!維倫一邊這么想著,一邊根據課上所學的以少勝多戰(zhàn)術分配自己的兵力;至于究竟是不是紙上談兵,稍后就可以見分曉。
在沙盤世界里的戰(zhàn)鼓敲響之后,維倫便開始用意識指揮自己的虛擬軍隊。因為占據了一個居高臨下的要塞,他毫不猶豫地把炮兵推朝最前方的山坡上,朝著山坡下對方的隊伍狂轟濫炸。
在第一波炮火消耗殆盡之后,維倫趕在對面反應過來之前,派出了擲彈兵和裝甲車隊,轟轟隆隆地俯沖而下,直接扎進了對方的隊伍里。當然,馬庫斯和丹尼爾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把雙倍的軍隊排成了堅實的陣型,死死抵住了維倫的攻勢。
待擲彈兵和裝甲車也有了疲態(tài)之后,維倫的步兵終于在五六個虛擬星辰選民的帶領下上陣了。他們以十余人為一組,化作一柄柄鋒銳的利劍,刺入敵方的陣營之中。
“必須速戰(zhàn)速決,”維倫告訴自己,“不然以我的兵力,絕對耗不過他們兩個。”
然后他命令自己的擊鼓手敲響了戰(zhàn)役結束的信號——這是一串很有節(jié)奏感的鼓聲,原本用于在每次戰(zhàn)斗結束后把他們的神識召喚回現實世界之中。
聽到這聲音,馬庫斯和丹尼爾都以為是勝負已分,便下令軍隊鳴金收兵。
但他們顯然中了維倫的算計。
當他們失去警覺、以悠然自得的速度緩緩撤退的時候,維倫的虛擬士兵們突然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fā)起了第二波進攻,火光伴隨著霹靂的炸響,浩浩蕩蕩地把馬庫斯和丹尼爾的軍團淹沒其中。
這一戰(zhàn),維倫勝。
直到他們的意識重新回到身體里,他們才反應過來剛剛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會長,你可真是狡猾得很?。 钡つ釥枔u搖頭,無奈地感慨道,“在你那邊開始敲鼓的時候,我還真以為戰(zhàn)斗已經結束了?!?p> “不敢當?!本S倫苦笑一聲,如是說道。
“真是的!有你這樣詭計多端的隊友,我們到時候的對戰(zhàn)演練還著急些什么?”
“不過,當絕對實力足以壓制對方時,我又何必借助于這樣的詭計?”維倫一句話把丹尼爾駁斥得啞口無言。后者心想,會長大人果然和咱們不太一樣,這種大勝了一場的情況下都能夠保持冷靜、居安思危。
丹尼爾迅速地收拾起桌上的雜物,將其整理得井井有條;維倫和馬庫斯則端起恢復原狀的沙盤,朝著指定的儲物室走去。
在前往儲物室的路上,他們望見了十余個著裝統(tǒng)一的男男女女,正在軍校的走廊上匆匆急行。
“你知道校長的辦公室在哪里嗎?”其中一個三十余歲、面容姣好時女人堵住了維倫和馬庫斯的去路,以頗為急切的口吻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馬庫斯露出了驚愕的神色,但他還是耐心地給對方指出了方向。
女人急促地跟他道了謝,便領著那群人朝他所指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維倫忽然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去,刻意地堵在了那群人的面前。照射進來的星光被走廊兩旁的柱子擋住了一部分,恰巧在他的臉龐上投下一片模糊的陰影。
“你們要找校長?”
“沒錯,”女人開口回答,眼神中透露出顯而易見的不屑,“我們是伯爵領的人。如果你沒什么要事的話,還請速速讓路。我們的時間可不是你耽擱得起的?!?p> 維倫突然想起了歐羅巴王國一首廣為流傳的歌謠:
“大人物們精心打扮,粉墨登場,舞臺上的他們皆是天使般的模樣;他們的走狗則在觀眾中游蕩,王侯將相的真面目便從他們口中開始傳唱?!?p> 也就是說,如果要了解一個大人物真正的性情,看他手下人做事的習慣便可知曉。
“我記得布里埃納軍校校規(guī)中有這樣一句話,任何教職人員,不論爵位高低,均不得攜帶家臣在布里埃納軍校就職,”維倫嘴角掛著一絲微笑,慢條斯理地說道,心想斯普雷特伯爵哪里來的底氣,這么快就不把昆廷·薩拜因的影響力放在眼里了。
“小子,你又是哪路人?伯爵大人行事自有其安排,就連愛德華茲跟梅瑞狄斯都沒有異議,你何必來多此一舉?”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已很不耐煩。
維倫輕笑一聲,從陰影中一步跨出,光明正大地站在了星光之下;他璀璨的銀發(fā)倒映著金色光華,深藍的眸子仿佛可以直接看穿這種女人的內心。
女人捂著嘴一聲驚呼,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幾步;她旁邊那群人也自覺地退到了走廊的兩側,口中唯唯諾諾地稱呼著“梅瑞狄斯少爺”。
維倫突然有些失望。涼風透過柱子間的縫隙貫穿于整個走廊之中,令他的后頸微微有點發(fā)冷。
“誰說我沒有異議?”維倫以犀利的口吻說道,“回去告訴你家伯爵大人,叫他把自身收拾干凈一點兒。如果軍校的師生當真發(fā)現了什么異樣的狀況,我可沒辦法繼續(xù)保他安然無恙。”
肅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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