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帽為他此時的情緒感到萬分詫異,作為游戲,口頭叫叫父親,那沒什么,畢竟作為現(xiàn)代人,對于這種演戲一般的事情,并不是太過在意。
但此時內(nèi)心中的感情,竟讓劉帽想起了母親,還有記憶里那久遠的已經(jīng)模糊的身影,那種稚子對父母的孺慕之情,是如此的真切。
面對突如其來的感情,此時劉焉就在面前,卻不好深究,他深呼一口氣,按下心頭異動,恭敬的對劉焉道:“稟父親,孩兒昏迷之中所聞所見雖然荒誕,但卻不敢隱瞞父親?!?p> 劉焉此時也收拾好心情,見三子說的認真,且要說的竟是夢中所遇之事,頓時認真起來。
古人常行占撲問卦之事,信奉祖宗神靈之護,因此不由正色問道:“孽子,夢中遇到荒誕之事,不必驚慌,先說于為父聽聽?!?p> 劉帽見如此說法果真有效,知道他剛才想的破局之法是有效的,沉默一會,將腦中的話整理一下后,憋住一口氣,對著劉焉滿含悲痛的低聲顫抖道:“求父親救救孩兒,救救孩兒!”
說罷伏下身子,失聲痛哭,劉焉見狀,再也忍不住,幾步上前,雙手搭在劉帽顫抖的肩膀上,用力將他扶起。
見帽兒兩目落淚,悲痛不已,頓覺心頭劇痛,眼睛也不由濕潤,心中又是痛惜又是擔心的叫道:“帽兒莫怕,為父在此,你有何懼說于為父,為父拼盡全力,也必護你周全,絕不讓人傷你分毫?!?p> 劉帽雙手用力攥著錦被,梗咽著說道:
“父親,孩兒于昏沉之間隱約聽見有人于耳邊低語,言孩兒之疾并非絕癥。
當今之世,有奇人可使孩兒痊愈,但以孩兒之力,又怎能于茫茫人海之中,邈邈世俗之間將其找出,故請父親救我。”
“什么?汝之狂疾當真能愈?”
“夢中所得,千真萬確?!?p> 劉焉人到中年,所遇喜事不知凡幾,但此時之欣喜,難以抑制,激動溢于言表,松開劉帽,于堂下來回急步,自語道:“天待吾劉焉不薄。”
之后一指坐于床上的劉帽,大聲道:“將其姓名,速速道來,地角天涯,九垓八埏,為父也要為你請來?!?p> 劉焉的反應(yīng)有點出乎劉帽的意料,看來劉焉心里也明白,洛陽三子或許再也無相見之日。
身邊子嗣只有劉帽,原本此子有疾,不堪托付家業(yè),難續(xù)家族祭祀,此時得知他竟能痊愈,無異天降希望于絕望之間,才會如此失態(tài)。
他在劉焉急切的目光中,用手察拭眼角道:
“世間有神醫(yī)者二,一曰神醫(yī)---華佗,字元化,一曰醫(yī)圣---張機,字仲景,均為再世扁鵲,此二人得一,就可使孩兒痊愈,若能二者具得,孩兒當萬事無憂。”
劉焉聞言,心頭牢牢將此二人記住,繼續(xù)問道:“夢中可知此二人現(xiàn)處何處,為父也好速速派人請來!”
事情不可說得太過,做的太滿,所以他神色一暗,說道:“除二人姓名,其他一無所知,故請父親相助,好讓孩兒早日脫離此無止境之夢魘。”
劉焉見帽兒情緒復(fù)又低落,低聲勸慰道:“帽兒不必擔心,即已知姓名,表字,想來尋之不會太難,為父現(xiàn)在就去安排,必定為你尋來?!?p> 劉帽雙手作揖,欣喜著說道:“謝父親。”
在劉焉轉(zhuǎn)身欲走時,他繼續(xù)說道:
“稟父親,孩兒此次受傷,全賴父親之護和醫(yī)官之奇技,方得無事。
內(nèi)心思之,覺得孩兒身體若能更加強健,當不會此般脆弱,讓父親平白擔憂,婉兒無故落淚,故想向父親討要一人,教兒強身健體之術(shù)?!?p> 劉焉止住腳步,眉頭不由緊鎖,腦海響起最早為帽兒醫(yī)病醫(yī)官之言:
“帽公子天賦異稟,十分適于習武,若練習得當,可為當世悍將。
惜哉,公子天生狂疾,武力越強,發(fā)起狂來,越難制止,最后傷的還是自身,故請使君,勿讓公子習武,切記切記。”
當日之語,猶響耳畔,對于此時劉帽之請,劉焉一時不知如何答復(fù),不許,怕傷其心,許之,又恐傷其身。
劉帽見劉焉一時沉默,心里打鼓,不知道他這請求有什么不對之處,還是有其他隱情,但話已到此,而且那人至關(guān)重要,劉帽勢在必得,只能硬著頭皮問道:“父親有何顧慮?”
劉焉見劉帽問的認真,不得不將醫(yī)官之言告知。
劉帽聽后,心里一松,原來只是這樣,開口勸道:
“父親,之前無法習武,乃懼孩兒發(fā)狂,失去控制,傷著自身,但現(xiàn)在即已知此病能愈,如此習武之憂當去。
且習武不易,非朝夕可成,父親尋人,亦需時日,此時習武正當其時,等神醫(yī)一至,見孩兒身體強健,當能增些痊愈之機,故望父親成全?!?p> 劉焉駐足,尋思此話,頓覺有理,狂疾即愈,何懼其他,且若真能像帽兒所言,添上一分治愈之機,也是好的,想到此處,對劉帽道:
“既如此,為父手下別部司馬張修,有千夫不擋之勇,可叫他來教你武藝,對你當有助益?!?p> 張修?
劉帽郁悶,這人連張魯都斗不過,兩人同時奉命入駐漢中郡,最后卻死于張魯手里,就算不為庸人,也無太大才華。
對于這么一個三國龍?zhí)锥妓悴簧系娜?,他哪里看上,趕緊開口說道:
“父親,孩兒前段時間聽聞,父親征召了一位益州勇士,今居蜀郡丞,人皆言其有萬夫之勇,為當世難得之猛將。
孩兒斗膽,向父親討要,使其為孩兒武師,如此,不但能教兒武藝,平常也能護兒周全。”
劉焉聞言,皺眉深思,良久道:“蜀郡丞?你說的可是原本橫行沱江之上,專截過往船只財物的錦帆賊---甘寧?”
劉帽此時從劉焉口中獲得甘寧的確切消息,確定他現(xiàn)在果真在劉焉手下任職,心中最后一絲顧慮削去,有點激動的對劉焉道:“正是此人,益州猛將---甘寧,甘興霸!”
劉帽說完,眼露期待,滿心激動的看著劉焉,坐等這三國猛將入懷,但沒想到劉焉聽后,搖頭說道:“此人不可,帽兒你還是換一人吧!”
“為什么?”
畫風轉(zhuǎn)變太快,他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話語脫口而出。
劉焉轉(zhuǎn)身,走到劉帽面前,雙目炯炯的盯著他道:“吾劉焉貴為皇室宗親,大漢州牧,你為吾兒,怎能拜一江賊為師,學(xué)其武藝,此事傳出,必為天下士族恥笑,故萬萬不可?!?p> 劉帽聽完,心頭極度郁悶,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階級優(yōu)越感,就是所謂的高人一等。
但要明白,亂世已至,英雄又到了不問出處的年代,為人主當清楚這一點,但看劉焉神情,此時說再多大道理,也是無用。
他眼珠一轉(zhuǎn),對著劉焉道:“父親考慮周全,是兒疏忽了,即不能向其請教武藝,那只能讓其到兒身邊充一護衛(wèi),如此應(yīng)當可行,而武藝之事,就按父親安排?!?p> 劉焉見帽兒孝順如故,且能想出如此應(yīng)變之策,心中也是十分歡喜,一口答應(yīng)。
至于甘寧愿不愿意來做劉帽護衛(wèi),那就不是劉焉該想的事情了,在他心中,小小一秩六百石的蜀郡丞,和益州現(xiàn)今唯一公子的貼身護衛(wèi)比起來,還真不好說誰優(yōu)誰劣。
劉帽見劉焉答應(yīng),面露喜色,對著劉焉道:“孩兒謝父親成全?!?p> “好生養(yǎng)病,為父下去就將甘寧喚來,因張修在外領(lǐng)兵,需些時日,帽兒安心等待就是?!?p> 說完,劉焉推門而出,卻在門外見到吳氏站立門口,一尋思,明白過來,此女心憂夫君,故一直留守門外。
想到此處,嘴角露出贊許的笑意,對略顯局促的吳氏道:“虧你有心,日后當更加勤勉,照顧好你夫君,等帽兒狂疾痊愈,你也算否極泰來。”
說完在吳婉震驚的目光中,揮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