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公子帽”
自兩日前,益州牧劉焉堂前議事后,此話隨著官驛,商旅,游俠,傳信飛鳥等傳播,已如春風撫大地般傳遍整個益州。
并有向關內,中原輻射的趨勢,隨之傳播的還有神醫(yī)華佗,醫(yī)圣張機之名,此二者乃是上天指派之人,必定有驚天之技,能救人于鬼門,活人于既死。
益州,蜀郡郡治成都,城西郡丞府。
蜀郡丞甘寧,剛接到州牧劉焉官令,命其就地卸任,即刻起程前往錦竹,于其子別部司馬劉帽跟前充一侍衛(wèi)。
對此命令,甘寧心中不解,所以將原本跟隨于他的一眾兄弟招來府中,商議此事。
此時,不算太大的會客大堂中,甘寧著一水藍色長袍,頭束藍色無幘冠,大馬金刀,高坐堂上主位。
兩邊分別坐著七八位昂藏大漢,各個長得是身材魁梧,滿面橫肉,雖然都身穿小吏官服,但掩蓋不了那一身的草莽之氣。
甘寧見眾人坐好,操起案上官令,雙手展開,示于眾人,隨后開口道:“今天將諸位招來,是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故找你等前來相商。”
眾人相視一眼,坐于甘寧左手第一位上,兩道濃眉之間有一坨大黑痣男子,站起對著甘寧一拜道:“我等早已將生死交付大哥之手,大哥有事可一意而決,我等遵從便是,何須商議。”
其他大漢也是極力符合:“大哥決斷便是,我等必誓死跟隨?!?p> 甘寧見此,伸手虛按,待眾人停下后方才開口:“此事雖我一人之事,但也事關眾位兄弟之前程,我不愿私自做主,你等還是知道為好?!?p> 見此,人群中一身穿黑袍,頭束黑帶,嘴角有一道猙獰傷疤的黑臉大漢站起急聲道:“大哥,你說的是何事,竟如此重要?”
見眾人都目含好奇之色的盯著他看,甘寧一撫案上官令,開口道:“適時,我從太守處得主公官令,著我就地解除郡丞一職....”
“什么?劉焉老兒欺人太甚,無緣無故竟奪大哥官職,我要殺了這老兒...”
眾人一聽甘寧官職被奪,脾氣火爆,性格急躁的黑臉疤嘴大漢頓時大聲喝罵起來。
甘寧見狀,濃眉一皺,豹眼豎瞪,暴喝出口:“黑八,住口,主公怎是你能隨意辱罵...”
其他人見甘寧發(fā)怒,也都紛紛開口,勸住黑八,眉心有黑痣之人趕緊走近,將黑八按于座上,打眼色讓黑八住嘴。
他是最早跟隨甘寧之人,也是對他心思最了解之人,深知其素有雄心壯志,遠大抱負,絕不甘心為一水賊,這也是前不久劉焉一招降,甘寧就歸附的主要原因。
而且黑痣之人明白,既已歸附,成為漢朝官員,那么甘寧絕沒有再度為賊之念,即使郡丞官小,且為文官,只掌一郡文事,整日與筆墨文案為伍,也不會再生二心,叛官為賊。
而辱罵一州之主,作為新降之人,當是大忌,若被外人得知,不叛也得叛,故甘寧才會如此震怒。
想到此處,黑痣男子轉身對甘寧一拜道:“大哥息怒,黑八雖口無遮攔,但對大哥之忠心,眾人皆知,請大哥饒恕他這次?!?p> 其他人見甘寧瞪著黑八,一言不發(fā),都站起求情道:“請大哥饒了黑八!”
見眾人求情,甘寧收回目光,依然沉著臉,對著大家道:
“既然大家求情,那就饒他一次,但你們要明白,這天下雖不太平,但還是大漢天下,為賊永遠沒有出頭之日,只有為官才能光宗耀祖,福蔭后代。”
揮手讓眾人坐下后,甘寧接著說道:“主公雖然去我郡丞之職,但招我前去錦竹,為劉帽公子帳前親衛(wèi),護公子周全。你等對此事,有何看法。”
話一落,黑八又想開口,不過被邊上一手快之人扯住,坐于另一邊一大漢先開口道:
“大哥,兄弟有話不知道能不能講。”
甘寧已經(jīng)將大家叫來,就沒有堵人嘴一說,抬手道:“我等即為弟兄,有話直說。”
大漢見此,環(huán)顧堂上眾人道:
“大哥,想我等兄弟,數(shù)月前領弟兄數(shù)千,大船數(shù)十,小船過百,橫行沱江之上,威臨江邊數(shù)縣,是何等威風,過的也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大稱分金銀的日子,那是何等瀟灑?!?p> 說道這里,堂下眾大漢已經(jīng)開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說的都是附和的話,大漢看向甘寧,見其一言不發(fā),接著說道:
“想我等兄弟,哪一個不是舞刀弄槍之人,哪一個不是靠刀搶博取前程之輩,何況以大哥之勇,為當世猛將,以我想來,主公既然招降,至少要委以司馬,以一郡之兵相托?!?p> “但看現(xiàn)在,大哥被委以官職,雖為郡丞,但為文職,而大哥是一將人,不能領兵,哪有何用。
這如何能平弟兄心中之不憤,而今更甚,竟讓大哥做一小小家仆,當一微末護衛(wèi)。弟兄我不服啊...”
大漢說完,隨即拜倒,高喊不服,其他人見狀也都跪拜于地大喊不服,只有黑痣之人依然端坐,皺眉一言不發(fā)。
甘寧看著跪了一地的眾人,心頭也是糾結,雖然渴望官職,從此堂堂正正做人,靠本事博功名。
但眾兄弟所說也不無道理,原本以他為文官就已經(jīng)算是小覷與他,現(xiàn)在更是要為一小兒護衛(wèi),確實有點欺人太甚。
甘寧正為難間,見平時最有主見的手下劉強端坐一旁,一聲不吭,揮手讓眾人起身后,對劉強道:“劉強,平素屬你智謀最高,對于此事,你有何看法?!?p> 劉強沉默一會,起身對眾人道:“不知眾兄弟今天可有聽說過一句話?!?p> “什么話?”
“何話...”
甘寧和眾人均是不明,開口詢問,劉強回道:“天佑公子帽”。
“天佑公子帽?”
“不曾聽說?!?p> “公子帽是誰...”
眾人聽后,都是不明覺厲,紛紛開口詢問,只有主位上的甘寧在聽到后,想起官令上說的劉焉之子劉帽,恍然,想來說的就是他。
劉強見甘寧神情,繼續(xù)說道:“來此之前,我于城東福來酒莊吃酒,聞一過往游俠談及一事。
言主公有一子名劉帽,此子原本不為人知,緣由乃是他自小天生狂疾,不為主公所重。
但兩天前,天降警示,告知天下有奇人,能治此天生絕癥,你等說,奇是不奇?”
黑八最是性急,聞言大叫道:“天下竟有這等事,不會是些醉漢胡扯之語吧,當不能為真?!?p> 其他人也跟著說道:“就是,上天之言,只在老人口中聽說,現(xiàn)實中哪處可見,這種事當不得真。”
甘寧見劉強不是一個胡扯的人,開口道:“劉強,接著說?!?p> 劉強一笑,道:“主公聽劉帽公子所言,信以為真,當天就開堂議事,并讓益州眾文武幫襯著尋找兩位天下奇人。
原本眾人以為,二者必定是公子杜撰之人,哪成想主公一說出兩人姓名,堂上蜀郡屬國都尉董扶竟知其中一人。
主公因此大喜,不成想重賞之下,一家仆竟告知另一神醫(yī)下落,一時之間,二者具得,主公嘆曰‘天佑吾兒’,眾文武嘆曰‘天佑公子帽’。”
甘寧聞言,心中一震,不由激動起來,對著劉強道:“此言當真?”
劉強回道:“事關一州之主,當不會為假,且游俠最是消息靈通,所以此事可信?!?p> 甘寧左手一撐案機,縱越起身,來到堂上,口中念叨:“如此大善?!?p> 劉強注視著甘寧道:“主公身邊只有劉帽公子,其原本有疾,當無望高位,但此時疾病能愈。
且天下具傳其為天佑之人,如此看來,今后主政益州者必帽公子,大哥此時若能去其身邊,護其安危,何愁前程不錦繡,故恭喜大哥,賀喜大哥?!?p> 堂上一眾大漢,此時才知原來竟有這等隱情,聽后都是高興起來,附和道:“恭喜大哥?!?p> 甘寧此時也是心頭歡喜,大笑一聲,道:“如此,我當即刻前往錦竹,早日面見主公,你等也隨我同去,今后有何狀況,也好有個照應?!?p> 眾人聞言,領命而去。
......
益州,錦竹城,州牧府后院。
劉帽已經(jīng)在《異域》里五天了,自和劉焉談話后,也已經(jīng)過去四天,這幾天里他天天躺在床上。
到兩天前才在美人吳婉的攙扶下,下地行走,到此時才能自由行走一段距離,由此可知,原本劉焉含怒一棒加一個平板后摔,效果并非一加一那么簡單。
今日大雪初停,劉帽出了暖房,此時走在府中花園之中,身邊并沒吳婉,只有一貼身侍女藍兒落后他兩步距離,亦步亦趨。
慢步走到花園一撮角竹亭中,剛坐下,就見吳婉一身翠綠蜀錦,外套純白貂裘,手中捧一棉套銅質暖爐,滿面含笑的行來,身后是數(shù)位身材高挑的侍女,手中具端著托盤,上面之物熱氣騰騰。
來到亭中,吳婉將手中暖爐輕輕的賽到劉帽手中,展顏一笑道:
“妾知夫君久待房中不住,必會出來,因夫君身體未愈,故先行準備了熱茶,于這冬日雪后,竹亭之中,陪夫君一飲。”
劉帽感受手中溫暖,注視著身前忙著布茶的少女,心中甚是感動,伸手將其拉到身邊,讓其坐下。
近距離注視著少女嬌美容顏,從那漆黑明眸中看到的具是柔情,伸手拂去貂裘上殘雪,微笑道:“婉兒有心了,我此時正口渴,不想你竟端來熱茶,辛苦你了。”
吳婉感覺劉帽對她越來越親近,心頭高興,秀眉舒展間,令這雪后竹亭更添一股勃勃生機,讓人見之心曠神怡。
劉帽于不經(jīng)意間見此美麗,頓時驚呆,直愣愣盯著她,吳婉被看的害羞,雪白臉上不由浮起兩朵紅云,后實在受不住他此時越來越亮的眼神,轉頭過去,嘴上道:“夫君為何如此,緊盯著妾?!?p> 劉帽回過神,也不覺尷尬,握住她的手道:“婉兒之美,天下無雙,我剛才在想,上天待我何其厚哉,賜你與我。今后只要婉兒不負我,我必也不負婉兒。”
就在吳婉動情之間,一侍女快步上前,拜道:“稟公子,管家讓奴婢告知,甘寧已到,此時正在前堂等候公子吩咐?!?p> 聽言,劉帽大喜,放下吳婉之手,快聲吩咐道:“快快讓其進來?!?p> 在侍女轉身欲走時,他站起身,抬手叫住侍女道:“還是我親自去見他更好。”
說完歉意的看一眼吳婉,吳婉按下心中情緒,淺笑道:“夫君不用在意妾,不過當注意身體,緩步慢行...”
話還未完,劉焉已經(jīng)一臉喜色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