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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亂之此恨何時(shí)已

第八章 有匪君子 如切如磋

  對于鐘離慕的冷漠,陸麒不明所以。他不禁詫異,雖則自己與鐘離慕并非特別的親近,可畢竟是從小到大的朋友,他的性格陸麒還是很了解的。

  鐘離慕本應(yīng)該是一個性格相對柔和的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拿來形容他是再適合不過了的。

  此時(shí),陸麒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鐘離慕,鑒于昨日的特殊情況他未能發(fā)現(xiàn),鐘離慕全身上下都透露出明顯的冷漠嚴(yán)肅,尤其是那凌厲的目光,更是深不見底。

  陸麒不由驚訝,鐘離慕那一場災(zāi)難之后一直閉門謝客直到成親,卻不曾想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他正自疑惑,卻聽鐘離慕的聲音響起,客套疏離:“世子此來有何貴干?”

  陸麒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旁邊的謝寧一,謝寧一此時(shí)正在一臉茫然,他只好拱手道:“回稟駙馬,臣此來是想請長公主殿下幫忙?!?p>  謝寧一在一邊連忙笑道:“你放心,我明白,后天我在府中辦一個賞花宴,到時(shí)候就邀請阿圓還有漣漪姐過來,你自己可要把握時(shí)機(jī)啊?!?p>  說罷,與陸麒相視一笑,眼神確實(shí)別有深意。

  鐘離慕靜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原本謝寧一直接使用“我”這一稱謂已經(jīng)讓他覺得不妥,此時(shí)兩人之間莫名其妙的一笑更是讓他直接皺眉。

  不自覺地便握緊了手中的杯盞,出聲道:“府中就要用午膳了,世子要不要留下一起?”

  陸麒是個聰明人,駙馬爺這明顯是不開心要攆人了,只是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招人嫌棄了?莫非是上林苑的那一朵紅色芍藥?

  他挑挑眉,長揖道:“公主幫忙已是感激不盡,豈敢再叨擾?臣告退?!?p>  謝寧一顯然沒太明白這二人的心思,仍舊笑得開心,起身走到陸麒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后天看你表現(xiàn)?!?p>  陸麒會意一笑,退了出去。

  謝寧一喊來吳管家送陸麒出門之后折回來看鐘離慕,卻見他已經(jīng)起身準(zhǔn)備走開。

  謝寧一連忙追上去道:“你等一下?!?p>  鐘離慕卻不理她,徑直往前走,她只好小跑跟上,繼續(xù)問道:“你身體怎么樣了,昨晚的鼻血是不是流得很嚴(yán)重?好了嗎?”

  鐘離慕?jīng)]有停下,卻是放慢了步伐,聲音冷硬:“無妨?!?p>  謝寧一原本是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此時(shí)鐘離慕猛然放慢的腳步卻使得她猝不及防,撞在他的后背上。

  “啊呀!”謝寧一這一撞撞得不輕,登時(shí)鼻梁一陣麻木,疼得她連忙皺眉喊道:“鐘離慕,鐘離慕!我的鼻子是不是已經(jīng)塌了?”

  鐘離慕原本連忙回身看她,原本沉冷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意味不明。

  他看著謝寧一可憐兮兮的眼睛,不緊不慢地從懷里掏出帕子一把捂住謝寧一的鼻子上,沉聲道:“鼻子沒塌,流鼻血了。”

  謝寧一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剛想低下頭卻被鐘離慕強(qiáng)行抬起下巴道:“頭抬起來,別動?!?p>  謝寧一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抬頭,正好撞上他的目光,她連忙垂下眼皮,眼珠子左右移動,打量著對面的假山石。

  鐘離慕比她高出很多,此時(shí)正一手捂住她的鼻子,一手托住她的下巴,幾乎把她整個人抱進(jìn)懷里,他的氣息也瞬間把她包裹起來。

  又想起昨晚的吻,謝寧一開始不自在起來,臉皮又開始泛紅,她連忙找話題道:“那個,血,止住了嗎?”

  “沒有?!?p>  謝寧一默然,繼而又道:“那,什么時(shí)候可以止???”

  “不知道?!?p>  謝寧一干咳了兩聲,眼珠子又轉(zhuǎn)了轉(zhuǎn),再接再厲:“那,那你昨日是何時(shí)止住的?”

  “不想說。”

  “……”

  謝寧一覺得,這天沒法再聊下去了,她干脆閉上眼睛,什么也不管,免得尷尬。

  兩人如此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在石橋上站著,丫鬟小廝老遠(yuǎn)看到都以為公主和駙馬正在卿卿我我。都一面害羞地掩嘴偷笑,一面跑開了去。

  鐘離慕是習(xí)武之人,這點(diǎn)小動作他自然清楚,但是這卻令他覺得很不自在。他想著便把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你跟陸麒關(guān)系很不錯?”

  謝寧一終于找到話說了,連忙興奮道:“當(dāng)然,你忘啦!我們是從小一同長大的!”

  與此同時(shí),鼻子上的力道卻突然緊了緊,捏的她鼻尖發(fā)疼。

  頭頂上鐘離慕的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隱約的不快:“你挺喜歡他的?”

  謝寧一礙于流鼻血不方便點(diǎn)頭,連忙眨眨眼睛:“那是當(dāng)然,我的朋友本來就不多,陸麒人還是……哎呦!”

  鼻子上突然加重的力道讓謝寧一忍不住叫喚出來,她皺眉拍掉鐘離慕的手,自己捂住鼻子道:“你把我的鼻子都捏疼了?!?p>  鐘離慕松開手,轉(zhuǎn)身繼續(xù)走開,冷聲道:“可惜你已經(jīng)嫁人了,沒機(jī)會了?!?p>  謝寧一一邊捂著鼻子一邊跟在他身后,一時(shí)間沒能明白他的意思,又想起他前面問的那些話她突然明白過來,不由笑了起來:“你想什么呢?陸麒鐘情阿圓,這一回他來便是要我給他和阿圓牽線呢。”

  鐘離慕又一次停下腳步,很顯然,謝寧一并沒有學(xué)會吃一塹長一智,她的腦袋再一次撞上鐘離慕的后背,險(xiǎn)些跌倒。

  好在鐘離慕一把抓住了她的腰把她擺正放好,她忍不住委屈抱怨:“我不就是昨天補(bǔ)藥放多了害你流鼻血了嗎?你至于如此打擊報(bào)復(fù)嗎?”

  鐘離慕?jīng)]有辯解,反而嫌棄道:“路都走不好,委實(shí)愚笨?!闭f完蹲下身子一把將謝寧一背了起來。

  謝寧一沒想到,他會這樣做,皺成一團(tuán)的臉頓時(shí)舒展開來,她忍不住笑得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正要伸出兩只胳膊環(huán)住他的脖子好好享受一番。卻鐘離慕的聲音再度低低傳來:“捂好鼻子,不要把鼻血沾到我的衣服上了?!?p>  謝寧一聞言,皺眉,將帕子一扔,兩只胳膊緊緊環(huán)住鐘離慕的脖子,鼻子狠狠地蹭在他的后背上。

  鐘離慕的臉當(dāng)即黑了。

  到了第三日,惠風(fēng)和暢,艷陽高照,雖然此時(shí)已是暮春時(shí)節(jié),所幸還有荼靡花和花瓣可以欣賞。

  這一日恰好鐘離慕休沐在家無需上朝,他原是要待在藏書閣的,卻被謝寧一強(qiáng)拉過來參加什么賞花宴會。

  但是他的精神頗有些不濟(jì),這全是因?yàn)樽蛉账涿顔柫四且欢言挶凰x為“吃醋”。鐘離慕很是不屑,吃醋?笑話,他只是不想丟臉被帶綠帽子。

  誰知謝寧一偏就不依不饒說他吃醋,死活纏著他讓他承認(rèn),甚至半夜里做夢了也吭哧吭哧爬他肚子上說夢話,說他吃醋了。

  想是夢里的他也死活不承認(rèn),于是她氣惱的一口咬住他側(cè)腰不松開,鐘離慕疼得齜牙咧嘴,到最后只得妥協(xié):“好好,我承認(rèn),我吃醋了行不行?”

  此話一出,他自己先是愣了一下,似乎并沒有他想像的那般難說,而且他覺得這樣說很舒服,仿佛是心底的某一根鎖突然打開。他覺得很受用。

  謝寧一聞言,終于松開她,軟軟的唇卻貼在他的腰上,讓他全身沒來由的一陣酥麻。

  他把她給扒拉回來放好,卻被她身上的馨香引誘,喉結(jié)滾動,他又想起昨天的吻,忽然覺得全身燥熱。

  他轉(zhuǎn)過身去,暗自思量:過幾日是否該去窯子一趟了?

  然而身后的柔軟不斷地在貼近,鼻間馨香依舊繚繞,他心下莫名一動,干脆轉(zhuǎn)身,伸手將謝寧一攬入懷里,一時(shí)間,軟玉溫香滿懷,心里忽然就踏實(shí)很多。

  如此一來,心里某種念頭愈發(fā)難以抑制地冒出頭。

  黑夜里,他就這樣悄聲在她耳邊誘哄:“謝……阿寧……”他恍然想起,自成親以來他似乎還沒有喊過她的名字,這一開口,既有一種別扭不適,又有些許的小欣喜。

  他不像其他人那般喚她寧兒,他記得西南人習(xí)慣于在稱呼親密之人時(shí)。前面加一個“阿”字。

  于是他又出聲喚道:“阿寧?”

  “嗯……”謝寧一睡意正酣,哪里曉得是夢還是現(xiàn)實(shí),胡亂應(yīng)了一聲只管埋頭大睡。

  鐘離慕不由心頭竊喜,又加上是黑夜,黑夜有時(shí)候比醉酒還要有用,總能誘惑著人,讓人覺得某些在白天不可以做的事在晚上是可以做的。

  于是他把聲音壓得很低,甚至透出一股魅惑之意貼在耳邊:“昨天的吻好嗎?”

  “嗯……”謝寧一覺得耳朵癢,不免哼唧了一下子。

  “說好。”他繼續(xù)誘哄,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有多溫柔。

  “嗯……好?!敝x寧一從善如流。

  “那……還想不想要?”

  “……”謝寧一沒了聲音,想是又睡得沉了。

  鐘離慕只好再接再厲:“說……想?!?p>  “說……想……”謝寧一重復(fù)他的話,語氣間堆滿了慵懶誘惑。

  鐘離慕半抱著她,低頭,唇就貼在她唇邊,最后“好心”提醒道:“這可是你說的啊?!?p>  語落,吻也隨之落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輕咬一口。

  夜色中有人悄然失笑,哄了這么半天其實(shí)不過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而已。

  如此折騰半夜,如何能好?但是這事謝寧一不知道,他定然不會說,丟臉。

  謝寧一在后花園剛剛跟吳管家交代好一應(yīng)事務(wù),便聽到前面一進(jìn)院子謝寧圓的的聲音傳來:“長姐!長姐我來了!”

  謝寧一笑起來,一抬頭果見一抹煙紅色的身影飛出,很快就跑來她面前差點(diǎn)將她撲倒。

  謝寧一伸出手指頭點(diǎn)了點(diǎn)謝寧圓的額頭嗔怒道:“臭丫頭,還是這般毛燥!今日就給你找個夫君好好管管,你說怎么樣?”

  謝寧圓白嫩的臉頰染上一抹緋紅,她不依不饒道:“長姐嫁人后真是越來越壞了,總是想著擠兌我,鐘離慕,你怎么不管管她!”

  鐘離慕獨(dú)自坐在一邊的幾案上,正無聊地喝茶,聽到謝寧圓的話也不過動了動眼睛,繼而悠然道:“我可管不得她,免得她給我下藥?!?p>  這話一說完,謝寧一忍不住紅著臉瞪了他一眼。

  謝寧圓雖然不知道二人這話之間有何緣故,卻因兩人之間的默契而垂下眼瞼。

  正當(dāng)此時(shí),卻聽前面門房來報(bào):“稟公主駙馬,八親王大公子和大公子夫人來了。”

  謝寧一一聽,囑咐謝寧圓道:“你自己先尋個位置坐下,案上都是你愛吃的,你自己隨便拿著吃,我出去迎一迎陸姐姐?!?p>  謝寧圓向來不見外,徑直尋了個跟鐘離慕對面的位置坐下,拿起一塊點(diǎn)心來吃。

  謝寧一才走到前廳便已經(jīng)迎上了謝懷遠(yuǎn)和陸漣漪夫婦,陸漣漪懷里抱著剛滿一歲的孩子,依舊如同以前那般優(yōu)雅從容,如今做了母親越發(fā)柔順起來。

  謝懷遠(yuǎn)也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和鐘離慕倒是有的一拼。不過他身上更多的是一種商人的精明,鐘離慕身上更多的是極具攻擊性的戾氣。

  他與陸漣漪的緣分始于多年前,他經(jīng)商路過西北,那時(shí)候陸漣漪還是平遠(yuǎn)侯府的千金。

  兩人因?yàn)橐淮闻既坏臋C(jī)會相互傾心,中間也是歷經(jīng)了不少曲折如今才走到一起。如今兩人很是幸福。

  只是,謝寧一不曾想謝懷宣那小子也跟著來了。

  她忍不住頭疼,果然,她還未開口,那位穿得流光溢彩的謝懷宣小霸王白牙一露,嗓門洪亮:“謝棍棒,聽說你舉辦啥賞花宴?咋不邀我咧?咋的?還瞧不起爺是粗人?爺告訴你,爺也是能背三字經(jīng)的文化人!”

  說完還無比得意地翻了一個白眼,手中的玉骨折扇扇得呼呼作響。

  謝寧一笑嘻嘻的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大門邊引,萬分客套地道:“來來來,謝大老爺,這是大門,慢走不送?!?p>  謝懷宣大眼睛一瞪:“謝寧一你這就不厚道了哈!你不讓我來,我還就偏來!哼!”話音一落,一溜煙兒地不見了身影。

  跟在陸漣漪身后的謝懷遠(yuǎn)連忙喊道:“懷宣!懷宣!”

  然而,并沒有半點(diǎn)回音。

  謝寧一疑惑:“堂兄喊他做甚?”

  陸漣漪卻是莞爾一笑道:“他是怕懷宣走丟了?!?p>  謝寧一皺眉:“這么大的人還能丟?”

  陸漣漪笑得神秘:“京城小霸王,實(shí)際是個路癡。若非我成了他嫂子,我也不知道呢!”

  謝寧一驚訝地差點(diǎn)合不攏嘴,謝懷宣隱藏得夠深啊,她又看一眼謝懷遠(yuǎn),得到的是默認(rèn)的點(diǎn)頭和滿臉無奈。

  謝寧一很開心,她終于抓住謝懷宣的把柄了。

  “好了,別得意了,我可把這么重要的消息都透露給你了,還不帶我進(jìn)去喝口茶?”陸漣漪淺笑,抱著孩子往里面走去。

  謝寧一連忙跟上,果然到了后花園不見謝懷宣的人影,只見謝寧圓依舊坐在鐘離慕對面吃點(diǎn)心。只是她面前點(diǎn)心并不曾少,手里拿的還是她之前拿的那一塊。

  謝寧一不由疑惑,這不像謝寧圓的作風(fēng)??!

  正在此時(shí),門房又來報(bào):“稟公主、駙馬,平遠(yuǎn)侯世子陸麒到?!?p>  謝寧一正喊來吳管家道:“吳管家……”

  卻聽老遠(yuǎn)陸麒的笑聲已經(jīng)傳來:“無需勞煩公主,陸麒已經(jīng)來了!”

  眾人抬頭看去,只見陸麒一身嶄新藍(lán)色暗紋錦衣,腰間玉帶緊束,足下金縷長靴一塵不染。

  發(fā)髻高高梳起,只留下后腦一半黑發(fā)披散開來,白色的綸巾順著發(fā)絲垂下,手中的檀木折扇精致淡雅。再配上他獨(dú)有的西域人深邃的雙眼,斜飛入鬢的劍眉。

  眾人不禁嘖嘖贊嘆,好一個風(fēng)流翩翩佳公子!

  

飄燈獨(dú)歸

陸麒世子這是裝備齊全相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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