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浮沉各異勢 會合何時諧
深更半夜,鳳鸞殿里折騰了半夜的兩人終于停下來。謝寧一嬌喘微微,她開口道:“你的淑妃當真不管了嗎?”
言語之間仍舊是有著沒有散盡的醋意,謝北舜勾唇,翻身壓住她:“有你一個醋壇子就夠了,我還敢去關(guān)心誰?我還是來關(guān)心你吧,你說是不是?”
他的語氣漸漸變得邪魅,方才停下的手又不老實地貼著謝寧一的腰動了起來,謝寧一羞澀不已,抱著他咯咯笑著:“我是同你說真的,這一回不吃醋?!?p> 謝北舜低頭吻住她,啃了好半天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她自有丞相大人去關(guān)心,我可管不著。”
他說這話時透出滿滿的意味深長。
謝寧一仍是不解地開口道:“可是……”
“春宵苦短……”謝北舜打斷她。
“你,你都這么大年紀了,為何精力還是這么充沛?。俊蹦橙吮г?。
“皇帝可是要雨露均沾的,這點根本不成問題!”某人得意。
“謝北舜!”某人醋壇子翻了。
“叫阿舜?!蹦橙苏T哄。
“……阿,阿舜……”某人繳械投降。
也不知是誰,顛鸞倒鳳,不知今夕何夕。
紅線牽這種春藥與其他的不同,相較而言,紅線牽更像是一種蠱毒,男女雙方共同種下一種蠱。
若是平時,藥性并不會發(fā)作,只會蟄伏在人的身體中,并不會對那人造成任何影響。可是若是中毒之人相擁,動情動性,便會牽扯出潛藏的毒絲,一旦毒發(fā)便一發(fā)不可收拾,無藥可解。
這也是為何發(fā)明這春藥之人為其取名“紅線牽”,重在幫助有情之人能夠勇敢地走在一起。若是一對沒有感情的人中了這毒等于沒中,絲毫不會有影響。
謝越臣不信那兩人之間會沒有絲毫感情,兩人都到了舍命相救的地步了不是愛又是什么?只有那兩個當事人卻當局者迷。
他刻意讓人把他們引到城外的山洞,那是他平日里練功之所,他練的功皆是至陰至寒之屬,因此練功之地必然也要得天獨厚,陰寒至極,越是夜深寒氣越重,到時還怕兩人不會相擁取暖?
原以為越清影和謝懷宣之間不過是鬧小矛盾,他并不太在意,但是后來一次偶然的機會謝北舜泄露給他,越清影整日里為情所苦,這半條命都怕是留不住了。
謝越臣雖生氣,卻也不得不妥協(xié),能怎么辦?她都已經(jīng)把身家性命都交出去了,他再如何生氣也無濟于事。他自認為自私,唯獨這個女兒,他第一次覺得操心。
想到謝懷宣拿了女兒的命竟然還要娶別人他就恨不得把他碎尸萬段,卻也只能想想,若真是殺了他,越清影也活不了。
他又想起陸采桑,他當初強占了她讓她生了很久的氣,以至于到死他都以為陸采桑是不愛他的,為此他痛苦了一輩子。
這一回,他要用相同的方法,既要謝懷宣娶了越清影,又不能讓他好過,也讓他嘗嘗被所愛之人冷落的滋味。
可是謝越臣千算萬算算不了人心,他如何會知道謝懷宣會讓越清影點了他的穴道?
他更不會想到,越清影竟會親手解開謝懷宣的穴道,而后強行把謝懷宣給……
山洞里,望,仿佛時刻能把冰冷的空氣點燃。
糾纏的兩人皆以不顧一切的白日里所有的猜測試探、抑制、禁錮通通被打破,破得粉碎。
那一刻,他們什么也不愿意顧及,只想擁有對方,從身到心到靈魂的擁有,他們知道這只不過是藥力的催促,也知道可能天亮以后不得不面對著她(他)不愛自己的現(xiàn)實。
可是這一刻,他們只想沉淪,只想自欺欺人地認為對方如同自己一般深愛。
似乎是知道天一亮,藥效一退兩人不得不因為面對現(xiàn)實而再度變?yōu)槟奥啡?,此時兩人皆是以孤注一擲地姿態(tài)抵死纏綿,天亮之前,無論他們做了什么都不會是過分之舉,因為他們有理由解釋這一切。
相愛卻不相知,以至于做做這等最親密之事還要找一個借口來遮擋。事實上他們自己心里都知道,藥效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可是他們難分難舍一直從半夜折騰到天亮。
越清影緊緊抱著謝懷宣,昨夜她的主動早已經(jīng)被變?yōu)楸粍?,謝懷宣不知疲倦地要著,她就不顧一切地給他。她來不及想這一切意義何在,她只知道,盡管謝懷宣與她所有的溫存皆是藥物使然,可她仍舊是自欺欺人地接受了。
最后一絲力氣散盡,她終是暈了過去,手卻依舊抱著謝懷宣不松開。
謝懷宣沉沉地翻身下來躺在她旁邊,他粗重地喘息著,而后側(cè)過身來看著越清影滿是汗珠的臉,她生來面色白皙,此時映著水珠縈繞著淡淡的霧氣,額前幾縷發(fā)絲盤旋,如此竟是別有一番妖嬈風姿。
謝懷宣抬手為她拂開黏在額前的頭發(fā),大手細細描繪著她臉上精致的線條。若是可以,他真恨不得把她關(guān)在屋里,只讓自己看見,誰也不可以看。
昨晚雖然混亂,他卻已經(jīng)察覺她不是處子之身,他眸光一黯,她到底還是把自己交給了謝北舜了吧?
這教他覺得難堪,他占了她的便宜卻又不能對她負責,而她又要如何回去面對謝北舜?與他在山洞里待了一夜還中了春藥,謝北舜以及世人又當如何看待她?
他多想把她抱在懷里再也不放開,他要來保護她不受半點傷害,可是他縱然愿意孤注一擲拋開段九,她卻無法離開皇宮。一入宮門深似海,既然進得去又豈能輕易出來?更何況,她未必愿意出來。
頭頂?shù)亩纯跐u漸有曙光透入,越清影的面容越發(fā)清晰起來。她就要離開了,他知道。
從昨天被引進洞內(nèi)到后來中了春藥他就知道,他們不會死,這分明是有人設計好了的,他想不出是誰,卻也懶得去想。他知道,天亮了,會有人來接他們。
他最后俯身吻住越清影已經(jīng)紅腫的唇瓣,輕柔輾轉(zhuǎn),而后在她耳邊低聲說出在她面前無法說出的話與:“越清影,我愛你?!?p> 她依舊睡得極沉,他笑了,起身為她和自己穿好衣服,而后抱住她同她一起沉入夢鄉(xiāng)。
越清影是被眼睛上刺眼的光芒給弄醒的,她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太陽已經(jīng)升到洞口了。她一動才發(fā)現(xiàn)腰上橫了一只胳膊,她側(cè)頭一看,唇便貼上了他的下巴,那里已經(jīng)冒出短短的胡茬。
他睡得很沉,不似昨夜那般的瘋狂。
她輕輕地將頭靠在他的胸口,她喜歡這樣貼著他,聽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感受他均勻的呼吸。
下一刻,她又不得不離開,背過身去想著從昨天到今天發(fā)生的這一切。這場“意外”的主導者是她的父親,她知道,如此一來她更是無顏面對謝懷宣。
她最不愿意的便是強逼他,那樣只會讓他更討厭她。他那么喜歡段九,若是因為她而失去段九他還是恨自己的。
越想越覺得無法承受,她頓時斂起所有的柔情,起身走到角落隨便坐下,如此離他遠遠的,全當這一切不曾發(fā)生也罷。
正在此時,洞口傳來一陣轟然炸裂的聲音,謝懷宣也被驚醒,他猛然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身旁的越清影不見了蹤影,心下一驚,抬頭四望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就在離他很遠的角落里,此刻也因為洞外的聲音而站起來。
她卻并不看他,面色自若,仿佛昨夜的一切皆是大夢一場,他起身走向她,她卻是撤開幾步,冷聲道:“昨夜的一切不要在意,你不說我不說誰也不會知道?!?p> 謝懷宣不曾料到她會平靜至此,面色微微發(fā)怒:“你以為我們不說別人就不會知道?這分明是有人設計好的!”
越清影轉(zhuǎn)過身去:“此事我會處理,你只要不說就是?!?p> 謝懷宣正待說什么,已經(jīng)有人陸續(xù)走了進來,是皇宮禁衛(wèi)和相府侍衛(wèi)。
“屬下來遲,請淑妃娘娘恕罪!”流夜帶著一眾禁衛(wèi)軍跪地請罪,越清影定定地站著不語,她低垂著眸,卻頗有娘娘的架勢。這樣的她在謝懷宣看來只覺得心里狠狠一記悶痛,他不由嘲笑,自己總是如此自作多情。
“起來吧?!痹角逵翱匆膊豢戳饕贡銊胖弊呦蛳喔l(wèi):“你們,帶本宮回相府,本宮暫時不想回宮?!?p> 她最后一句話是對著流夜說的,流夜聞言垂手聽命,繼而對謝懷宣道:“世子爺可還無恙?屬下護送您回王府。”
謝懷宣目色微沉,繼而又道:“走吧?!?p> 出了洞口,謝懷宣同越清影再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是眼神的交流也沒有。
謝懷宣不由感嘆,是否是所有的親密在昨夜都用完了,所以得她這般疏離?
或許,他還是恨他的,她那么討厭他,怎么能夠忍受自己對她那樣?她必是恨不得殺自己而后快的,如何又會給自己臉色看?
回到八親王府時,段九還在,謝懷宣問她:“我喜歡越清影這件事你已經(jīng)知道了,若是你不想同我成親也沒關(guān)系,關(guān)于賜婚,我會跟皇上說清楚,你不必擔心?!?p> 段九卻道:“如果我說我不想離開你,你可否嘗試去接受我?”
謝懷宣垂眸:“對不起,段九,我無法保證……”
“好了!”段九一把抱住他,埋首在他懷里:“你娶我,好不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
“我相信!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忘掉她,你會接受我!所以不要再拒絕我了好不好?我已經(jīng)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p> 謝懷宣怔住,有這樣一個愛他的段九,他到底還求什么?
他又想起山洞里越清影的冷漠疏離,他終是沉沉閉了閉雙眼,輕聲道:“段九,我餓了?!?p> 段九揚起笑臉,目光璀璨如同星辰:“你等著??!我去給你拿吃的!你沒回來時我早就給你做了很多吃的,我就知道你回來一定會餓的!”
說罷,她笑著跑開了,像一只快樂得要飛起來的小鳥。
八王爺和八王妃遠遠的看著這兩人,終是放心地點點頭,八王爺嘆息道:“希望宣兒真的能走出來,段九這丫頭挺好的。”
八王妃笑道:“哼,我看你是盯上她的廚藝了吧?她在王府這三個月里沒少給你做吃的!”
八王爺哈哈笑了起來,抬手輕撫著胡須,眼前仿佛已經(jīng)看到謝懷宣和段九恩恩愛愛的樣子,一家人和樂而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