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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亂之此恨何時已

第七十六章無情的 分明報應(yīng)

江山亂之此恨何時已 飄燈獨歸 4425 2018-03-02 07:52:48

  她驚起,一把抱住地上那人,手撫上他的臉:“阿舜……是不是你……”

  才問到這里她便猛然松開那人,不,不是,那人應(yīng)該是被楚幽冥下了蠱毒迷倒的叛軍。

  她爬起來,繼續(xù)向前走,腳下又被一人絆倒,她仍是摸了摸那人的臉,依然不是他。

  一路上倒在地上的叛軍很多,她就一邊走一邊被絆倒,卻總是忍不住一個一個去確認(rèn)。

  她想,也許,也許這一個就是他呢?她不能錯過。

  行至一處門廊時,她取下上面還亮著的宮燈,提著去查看地上一張面孔,可是沒有一個是他。殘存的蠟燭很快燒完,世界又恢復(fù)一片黑暗。

  她跌倒了又爬起來,踉踉蹌蹌,手掌和膝蓋已經(jīng)磨破出血卻渾然不覺。與他所承受的苦痛相比,她這點算什么?

  她一路循著記憶奔到宮門口,黑暗中忽然有人抓住她的胳膊。

  她欣喜,一把抱住那人:“阿舜!是你對不對!阿舜!”

  眼前突然涌入一片火光,習(xí)慣了黑暗的她差點睜不開眼。耳邊卻響起陸麒的聲音:“長公主?!”

  謝寧一心里一沉,她努力睜開眼睛看向眼前的人,目光不由得在他身后搜尋了一番。沒有他,沒有他,他到底去了哪里?

  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陸麒,她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陸麒,陸麒!你有沒有看見阿舜!”

  陸麒愣怔,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她是在說謝北舜,他搖頭:“還沒來得及見呢,臣帶兵從玄陰城回來以后就直接進宮來了,并不曾見過皇上……”

  “他不見了……”謝寧一眼中的淚從來不曾干涸。

  陸麒正自詫異,尚來不及問清楚就被謝寧一拉?。骸瓣戺?,你的馬借給我!我要用!”

  未等陸麒回應(yīng),謝寧一就一把奪下他手中的馬韁,翻身上馬,鞭子狠狠一甩徑直奔了出去。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只有“嗒嗒”的馬蹄聲在宮門口回蕩。

  陸麒佇立良久,無聲嘆息。這一夜注定是風(fēng)雨如晦,他抬頭看向天空,漆黑一片,沒有月亮亦沒有半點星子,黎明似乎還很遙遠。

  遠處又傳來喊聲:“陸麒!”

  陸麒回頭一看,是隨后趕來的謝懷宣和越清影。

  謝懷宣問道:“方才謝丫頭怎么騎著你的馬出宮了?我同她說話她竟也不理會?!?p>  陸麒皺眉,想來事態(tài)已經(jīng)很嚴(yán)重了:“我也不清楚,公主似乎很著急要找皇上。大概是皇上丟下她出宮去了?!?p>  謝懷宣眉頭緊蹙,以謝北舜對她的寵愛,他絕不會忍心丟下她不管,除非……他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怕是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

  謝北舜那么執(zhí)著地愛著她,他的愛來得比常人熾烈,卻也比常人更容易死心。一旦他決定了放棄,便再無回頭路可走。

  陸麒一把拉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

  謝懷宣道:“我們還是去大殿看看吧,楚幽冥應(yīng)該清楚?!?p>  話音才落,又是一陣馬蹄聲傳來,待馬兒近了眾人才看清楚,竟是楚幽冥。

  楚幽冥見是他們?nèi)齻€,連忙下馬道:“你們總算來了!這回麻煩大了!”

  “怎么回事!”謝懷宣性子急,一聽出事登時揪著楚幽冥的領(lǐng)子問他。

  楚幽冥開口道:“師父竟然給師兄下了圣靈毒蠱……”

  其他兩人不知圣靈毒蠱的厲害,越清影卻是最清楚。她登時渾身一陣虛汗,腳下一軟險些跌倒,幸而謝懷宣眼疾手快扶住她。

  謝懷宣和陸麒雖不明白圣靈毒蠱的厲害,但是光看楚幽冥和越清影的反應(yīng)他們也明白了個大概。

  陸麒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幽冥沉聲道:“圣靈毒蠱是傳說中的奇毒,其毒性霸道兇殘,它會在人體內(nèi)一點點吞噬人體內(nèi)臟而置人于死地。師兄他……”

  “父親他怎么可以如此殘忍!難道他對師兄二十多年的傷害還不夠嗎?他就真的對師兄沒有半點感情嗎?”越清影哭得胸口疼痛不已,曾經(jīng)冷落過她,打過她,卻也默默幫她,陪她喝酒的師兄,怎會這樣……

  楚幽冥無力道:“師兄今日打敗了師父卻仍是沒有殺他,只是廢了他一身武功,此時他還躺在大殿。師兄說到底,縱然再恨,他終是一個心軟之人。”

  越清影終于回過神來問道:“師兄他人呢?”

  “把師父打敗后就消失了,應(yīng)是為了躲開謝寧一,他是鐵了心的要把謝寧一推給鐘離慕了……”

  “鐘離慕!”越清影驟然大驚:“鐘離慕現(xiàn)在在哪兒?”

  看到越清影緊張的神色,楚幽冥雖不知原因,心頭卻不由警鐘大作,他不由壓低了聲音:“我離開的時候沒有留意,似乎是在大殿……”

  “啪!”的一聲,楚幽冥臉上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巴掌,所有人都愣住,不明白越清影怎會突然情緒變化這么大。

  只聽越清影聲音里是掩不住的沙啞,牙似乎要咬碎了一般狠聲道:“你最好祈求父親沒事!”說罷,她迅速翻身上馬,鞭子摔得震天響,馬兒痛得猛然躍起徑直奔向大殿。

  其他三人已知事態(tài)嚴(yán)重,直接施了輕功火速跟上去。

  他們?nèi)瞬恢溃角逵皡s是知道,鐘離慕身體里的兩個靈魂其實就是一個惡靈,他們的初衷就是復(fù)仇,不惜以毀滅為代價的復(fù)仇。

  真相揭開后,他們復(fù)仇的對象必然是謝越臣,此時把毫無反抗能力的謝越臣和滿心仇恨的鐘離慕丟在大殿,無異于羊入虎口!

  若非急于去救父親,越清影早已支撐不住經(jīng)一頭栽下去。

  楚幽冥臨走時其實把謝越臣交給了御醫(yī)。

  但是此時,皇宮大殿之內(nèi),謝越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兩名御醫(yī)卻已經(jīng)氣息全無。

  楚幽冥走得匆忙,他并不知道,鐘離慕和謝寧圓的靈魂是以毀滅為代價來報仇的。若是仇恨未解,他們的存在便也沒了意義。

  鐘離慕的眉眼染上濃濃的妖邪之色,他一步步地走向地上的謝越臣,無聲地圍著他的身體來來回回了三圈,大殿里是死一般地沉寂。

  謝越臣驚慌不已,他的胸口在劇烈地起伏著,他素來陰鷙強勢的眸子早已經(jīng)被恐懼布滿。他張嘴,“啊啊”地叫著,聲音卻沙啞無力,當(dāng)然更無人回應(yīng)他。

  鐘離慕開口,聲音卻是重疊的男女兩人:“謝越臣,都這關(guān)頭了竟然還怕死!你這一輩子真是枉為人了!”

  謝越臣又驚又怒,胸口劇烈喘息著,嗓子眼發(fā)出喑啞的嘶鳴聲。

  鐘離慕冷笑:“怎么?想讓人來救你?誰會來呢?越清影?楚幽冥?還是,那兩個癡傻的女人?”

  他皺眉道:“我當(dāng)真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哪里值得她們?nèi)绱藘A心相護?你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便是死百回、千回也不為過!”

  其實,世換時移,當(dāng)年的北越三杰早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謝越臣也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敢作敢為,意氣風(fēng)發(fā)的皇子了。

  鐘離慕突然就暴怒起來,他手上一揮便出現(xiàn)一個巴掌大小的匕首,陰邪的目光中陡然閃現(xiàn)一抹狠厲。他緊握住匕首,面目扭曲,手一抬一落之間,一聲痛苦的嘶吼在大殿中回蕩,久久不絕。

  地上的謝越臣全身抽搐不已,此時,那把匕首正狠狠插在他的左眼中,鮮血糊了他的半邊臉,鐘離慕的手上也濺上幾滴溫?zé)岬难巫印?p>  “不要臉的老東西!果真是怕死,我不過是插了你一只眼珠子你就害怕痛苦成這般模樣?你對待別人倒是狠辣,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連這點痛處都忍不了了呢?嗯?”

  說到最后,鐘離慕并沒有拔出那把匕首,而是緊握著匕首在他眼中來回轉(zhuǎn)了好幾圈,血肉碎裂的聲音夾雜著骨頭被刮的“呲呲”聲讓鐘離慕的眸中染上了血紅色。

  他猛然拔出刀子,謝越臣的左眼只剩下一個血肉模糊的窟窿,窟窿里是紅白相雜的血液和眼珠子碎屑。

  謝越臣竟然不堪其苦暈了過去,鐘離慕皺眉:“孬種!以為暈過去就沒事了?我的仇還沒報呢!”

  他一刀刺中謝越臣的人中,謝越臣嘶吼著睜開右眼,渾身從未停止抽搐。

  鐘離慕“唰唰”又是幾刀,這一回竟是活生生將他胸前的皮一整塊揭了下來,謝越臣那個完好的右眼珠子幾乎要爆出來。

  “這是為了報你揭我皮肉之仇!”鐘離慕一手舉起那塊沾了血的皮肉,一手拿著匕首在他臉上拍打:“怎么樣,皮被剝掉的滋味不好受吧?”

  謝越臣牙齒緊咬,竟是生生咬出了血,他現(xiàn)在完全是落進貓爪子下的老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用那唯一的一只眼睛看向鐘離慕,“啊啊”出聲。

  鐘離慕仍是目光陰冷:“怎么?求我?”

  謝越臣眨了一下眼睛,手,顫抖著去觸碰鐘離慕的衣角,如同一只瀕死的老狗,搖尾乞憐。(作者說:此處用狗狗打比方心有不忍,狗狗其實可愛多了。)

  鐘離慕雙眼一彎,笑了,下一刻卻一刀切下他那只想要觸碰自己的手,邪惡兇狠:“怎么可能!我的仇,所有人的仇都還沒有報完呢!”

  空曠的大殿,嘶啞的慘叫和濃烈血腥味交織漫延,宛如一個真正的人間地獄。

  ……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久,也許并不太久。鐘離慕終于扔掉手中的匕首,靠在一根柱子邊上頹然坐下。

  謝寧圓的聲音響起:“鐘離慕,我們一定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p>  鐘離慕道:“也許還會永遠不得超生……你怕嗎?”

  謝寧圓道:“我不怕,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也不怕?!?p>  鐘離慕道:“小丸子,若是咱們有來生,你嫁給我吧?!?p>  謝寧圓道:“……”

  鐘離慕:“不愿意么?”

  謝寧圓:“……你到底是何時就有這個想法的?”

  鐘離慕:“很早,早在見到你的那天?!?p>  謝寧圓:“其實,我也好想像長姐那般叫你慕哥哥,可……我不想和她一樣?!?p>  鐘離慕:“那你,來世愿意嫁給我嗎?”

  謝寧圓:“笨蛋鐘離慕,你忘了么?我們哪里有來世?……今生我就嫁給你?!?p>  鐘離慕:“好?!?p>  楚幽冥和謝懷宣奔回大殿時便徹底驚呆在原地,整個大殿一片散不開的血腥味,兩名御醫(yī)沉沉地躺在地上,遠處的柱子邊,鐘離慕安靜地坐著,卻面色發(fā)黑,僵硬如同石塊。

  離他不遠處,是一灘血、肉沫、一顆頭顱血肉模糊,殘損的肢體一截一截地散落在地上……畫面血腥兇殘至極。

  楚幽冥和越清影面色慘白,謝懷宣一把抱住越清影,手捂住她的眼睛低聲道:“不要看。”然而他清楚感受到,指縫間有灼熱的液體流出。

  把她緊緊攬入懷中,他深知此時再多言語也是無用,他盡可能的給她懷抱,讓她不至于孤獨害怕。

  越清影卻顫抖著一把推開他,她顫巍巍地跑到楚幽冥面前,一巴掌甩在他臉上,那一巴掌定然是用了十分的力氣,空曠的大殿都在陣陣回蕩著那聲音,楚幽冥的臉上霎時間紅腫一片。

  越清影心痛不已,她的父親,縱然再恨,她也不舍得殺他,縱然他再兇狠,她也知道,他是愛她的。

  她盡管已經(jīng)背叛了他,卻得到了師兄的保證,留他一命。沒想到最后他竟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她便是請罪,也來不及了。

  她不罷休地拔出長劍抵在楚幽冥的胸口,眼淚一顆顆砸落,嘶聲竭力:“楚幽冥!為什么要丟下父親!為什么要把他交給兩個御醫(yī)!為什么不親自看著他!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說話間她一劍刺進他的胸口,劇烈地喘息著,目眥欲裂地瞪著他,眼睛泛起一片紅血絲:“我今天要殺了你!給父親陪葬!”

  楚幽冥面色慘白如紙,卻沒有反抗。越清影的劍已經(jīng)刺進他心臟的位置。只肖稍稍用力便可以刺穿。

  門外陸麒的手不禁按住了腰間長劍。

  謝懷宣忙一把奪下越清影手中的劍,將她緊緊攬入懷中,越清影掙扎,他手下一點,她已然昏了過去。

  謝懷宣抱著她,看向楚幽冥:“她不過是一時氣急,你不必自責(zé)……此事,我們都沒辦法預(yù)料……你就,當(dāng)他是贖罪了……”

  楚幽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沉沉砸落。

  謝懷宣抱起越清影,對門邊的陸麒道:“今晚就辛苦你了,你幫我照看著,把楚幽冥傷口包扎一下,我把她送回去就來?!?p>  陸麒面色凝重:“去吧?!?p>  謝懷宣點頭,抱著越清影離開。

  陸麒邁著沉沉的步子上前,他蹲下身子將手搭在楚幽冥顫抖的肩上,輕聲道:“先來處理傷口吧。”

  楚幽冥抬頭,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淚痕遍布,陸麒竟不由得心頭一緊,握了握拳頭,似乎在遲疑,在猶豫。

  良久,他終是長嘆一聲把他抱進懷里:“好了,有我在呢。”

  大殿外的天空漸漸透出隱隱曙光,黑夜即將散去,該來的明天終究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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