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的食材所剩無幾,沈越卻也能巧妙利用。清湯素面之上,細致地擺了青菜荷包蛋,看起來就像廣告畫里的美食一樣,甚有意趣。
程雨霏就著熱騰騰的湯,吃了大半碗,便停下了筷子。
“怎么?不合胃口?”沈越問道。
程雨霏笑著搖搖頭,“吃不下了?!?p> 本來她的飯量就不大,加之生理期的疼痛,能吃得下這么多已經(jīng)是胃口大開了。
沈越?jīng)]什么照顧女生的經(jīng)驗,也不知該不該勸她再吃一點。見她的手一直緊緊地捂著小腹,便開口道,“我扶你去床上躺著?!?p> 吃飽了之后,被疼痛折騰了小半天的程雨霏總算是感覺舒服多了,一沾枕頭,便立刻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沈越幾乎沒怎么睡,一直在照顧自己。
“沈越,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背逃牿鋈粵]頭沒腦地來了這么一句。
“問吧!”沈越淡然道。
程雨霏抿了抿嘴,吞吞吐吐地說出了她的問題:“你……你怎么會做飯?”
這個問題,她很早就想問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雖然現(xiàn)在也不是個合適的機會。
沈越聽到這話,表情一滯。他沒想到程雨霏會突然冒出一個這樣的問題。
她如水的眼眸此刻正真誠地看著他,一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沈越的眉毛微微一挑,幾不可見。
看來不回答她的這個問題,他是不能安生了。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躺回到原位,表情安詳而略帶微笑,“這個事情說來話長了,你真的想聽?”
程雨霏點點頭。
沈越從未對程雨霏說過他的身世,四年前在學校里是如此,四年后當他們再次重遇,依然如此。程雨霏似乎是有感應的,從來也不提及這樣的問題。他們之間,仿佛有著某種默契,誰也不開口問,誰也不開口說。
只是沒有想到,他的身世問題,會在這樣一個場合,以這樣一種方式與程雨霏見面。
準確來說,沈越是一個私生子。他從小的記憶里,就只有他的媽媽沈茹嵐。每當他問及他的爸爸,沈茹嵐總是淡淡地笑,不回答。但是他從未覺得自己年少時期曾經(jīng)缺失過什么,因為他媽媽給了他全部的愛。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到他18歲。那年,他媽媽突發(fā)重疾過世了。直到那時,他才知曉自己的身世。他時常在想,如果不是他媽媽即將過世,也許這個秘密她會隱藏得更久。
在這樣的成長環(huán)境下,他早就習慣自己照顧自己了,做飯什么的,根本就不在話下。
也許是因為事情過去很久了,他在敘述的時候,沒有什么大悲大慟的情緒,只有平淡接受的坦然。
這種坦然,程雨霏是很能體會的。從她誤以為自己染上HIV的第二年起,也是以這樣坦然的心情接受命運的安排的。
但正是由于這樣的坦然,讓程雨霏更加心疼沈越。
從前她只知自己命運坎坷,卻從沒過問他內(nèi)心的悲喜。這樣想時,她的手不禁越過他的腰,與他的手十指緊扣。
沒想到一個玩笑似的問題會引出這么沉重的話題。
她的嘴唇微微一動,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又怕說出什么煽情的話,使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好在沈越并不是很在乎,反而調(diào)笑著問道,“我說完了。你還有什么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