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初聞嬰兒啼
眼光順著墓碑往下看碑文,孝子的輩份是“起”字輩,孝孫的輩份是“應(yīng)”字輩,我的奶奶就是方姓的應(yīng)字輩,這樣看來,這位老人也算得上是我的高祖輩那一代人了。
想起自己剛才說過的那幾句戲謔之言,雖然也就只是隨口說笑,但是隨口就和高祖輩的老人開玩笑,也顯得不是很妥當,連忙起身,跪下拜了三拜,口中說道:“高祖,我剛才只是信口胡說,您千萬別當真,就當是我小孩子不懂事,請您保佑我今天可以多打上三只兩只野兔野雞的,等過年我們邀請祖先回家吃飯時,請你一同前往,后輩小子也可以對您盡一盡孝道。”
拜罷起身,卻也不敢再去坐立在那墓碑之前,就找了附近的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背著陽光看著不遠處的桃花村,只覺得屋瓦锃亮,仿佛天上的光輝已經(jīng)盡數(shù)傳給了這片小小的土地。土地上的一切物事也瞬間變得光亮起來。
我的心情也不再惦記著生死價值,只為能感知了這世界此刻的美好和安逸而無比滿足。
我欣賞著眼前的光輝,沉浸在內(nèi)心豐盈的愜意和滿足之中,突然聽到一聲樹影響動,“呼”地一下,就見到大狼狗躥了出來。
大狼狗嘴里兀自叼著一只野兔,碩大無比。
我心下高興,急忙起身,掏出身上細繩,從大狼狗的嘴里接過野兔,熟練地綁住野兔的后腿,然后扔在了地上。
我的工作已經(jīng)做完,摸了一下大狼狗的頭,為了獎勵它今天旗開得勝,我還順了順它身上的毛。
老伙計一向懂得我的招呼,我料想著它會不出意外地再次沖進樹林里,繼續(xù)搜尋,但是大狼狗卻似乎不想再動,用舌頭舔舐著我的手。
我心下泛起狐疑:莫不是大狼狗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雞兔同穴的妙境?但即使真是那樣,我也不能再趕盡殺絕,再給野雞野兔把窩給端了,只抓些零碎的也就夠了,多則三五只,少則一兩只,今天的任務(wù)也就算是結(jié)束了。畢竟,這些生命一旦落入我的手中,也就難逃一死的厄運啊。
于是,我再次輕撫大狼狗的后背,告訴它:“今天我們能抓多少就抓多少,它們的窩,我們就不要去了?!?p> 大狼狗不舔我的手了,對著我“汪汪”大叫了幾聲,我一下子有些不高興起來:“我知道你了不起,但是已經(jīng)給你說了不端窩,只抓些跑出洞來的,你怎么還倔上了?”
大狼狗的眼睛里冒出了一絲如火花一般的憤怒,“汪汪汪”亂叫,此刻的情景和平日有些不大相同,我不敢再怠慢,立馬對它說:“那你帶路,我和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p> 大狼狗一聽,轉(zhuǎn)身就小跑起來,我就緊緊跟在它身后。
已經(jīng)有了上一次遇到野豬和闖進蛇洞的經(jīng)歷,這一次,我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右手捏緊了磨得鋒利的鐮刀,隨時準備投入一場戰(zhàn)斗。
待到已經(jīng)七拐八彎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穿過了長滿灌木雜草的叢林,赫然間,便就見到了一個山洞口。
我心下嘀咕:“看來我猜想得不錯,果然又是一個兔子窩啊?!?p> 我剛想要就此打住并阻止大狼狗端窩,就聽到洞內(nèi)依稀之間傳來一陣如嬰兒啼哭一般的聲響,我一下子心里打了一個激靈:莫不是剛才對那位長者不敬,此刻就開始誤打誤撞地走近了一個非人設(shè)置的圈套吧?
想到這里,心下不禁大駭:人家說,鬼神之說,不可全信,卻也不可不信,我一向不信邪,現(xiàn)在是要遭到懲處了。
我急忙轉(zhuǎn)身想要離開,但是大狼狗已經(jīng)沖了進去,我只得轉(zhuǎn)身,對著洞口大叫:“大狼狗,快出來。”
我的聲音有些嘶聲力竭,似乎那洞內(nèi)等著大狼狗和我的就是刀山火海的魔窟一般。
但是,平日里對我的話十分聽從的大狼狗,此刻卻如充耳不聞,心中一陣怨怪。
本想自己先行離去,在剛才的地方等它,順便也到“方公青山”的墓前給祖宗道歉,不要記恨我剛才的不敬,但是,轉(zhuǎn)念想到當年我們共同抗拒圍捕的事情,又想到大王山上大戰(zhàn)野豬的情景,再想到這段時間以來大狼狗對我們家的種種恩賜,我就邁不開逃跑的步子。
一咬牙:豁出去了,死就死,本來就沒怕死過。于是,我就緩步進入了山洞。
走進去差不多十米,光線在此處斷裂開來,加上這山洞恰好是方家山的背陰面,光線原本較弱,再有了高聳的樹木遮蓋,進去之后,就如身在夜晚的大片黑暗之中。
心下原本就有些害怕,現(xiàn)在再置身黑暗之中,恐懼之情更甚,只是想著大狼狗已經(jīng)率先進入,無論如何也不可退步,于是,咬緊牙關(guān),心下一橫,也就繼續(xù)向前走去。
我試探著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前邁進,一邊就叫著大狼狗,但卻沒有聽到任何回音,山洞里響著的是我喊出去的“老伙計”的陣陣回音。
又往里面走了十幾步,再一次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聲音微弱,幾不可聞,如果不是在噪音很小的洞口和這幾乎沒有雜音的洞內(nèi),幾乎是難以聽到這柔弱的聲音的。
盡管心上已經(jīng)有了九分恐懼,但想到老伙計還在里面,也顧不上許多,還是循聲走了過去。
走了差不多五十步,已經(jīng)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我連忙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這打火機是哥哥結(jié)婚前為了趕一趕氣派而買了,微弱的火光照亮了眼前的一小片空間,恍惚之間,就已經(jīng)見到大狼狗在沖著我搖尾巴了,臉上浮現(xiàn)出了似人一般得意的笑。
我心里還有些抱怨,一邊罵著“不聽話的死狗”,一邊朝它走去。
打火機的齒輪已經(jīng)燙到了手,我連忙松開,待到已經(jīng)感覺到大狼狗貼到大腿了,我才試了一下打火機的齒輪溫度,感覺已經(jīng)降溫了不少,就再次打燃了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