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因著輕敵的緣故,我連護體靈力都不曾運轉,這一悶棍挨下來,后背頓時熱辣火燒的厲害,身體趔趄著徑直單膝跪倒在地。
雖然立刻再次起身應戰(zhàn),可還是晚了一步,花離已經(jīng)被一個家丁輕松制服,并拉到了綠豆眼胖墩的身邊。
低頭看了眼掉落了一地的吃食,心里的火氣終是壓制不住蹭蹭蹭的冒了上來。厚顏無恥、本性惡劣的生靈倒也不是沒見過,如此這般令我見著都覺刺眼的,這廝當可排第二。
抬頭望進那胖墩冒著綠光的豆粒大眼中,輕輕擦去嘴角的一絲血漬,搖著頭由衷輕嘆:
“你,果真該死!”
“小娘皮,乖乖的同我走,好多著呢!否者,這場皮肉之苦你怕是還有得受!如何?”
肥碩油膩的臉上沒了方才故意裝出來的惡心做作,露出了一副淫意滿滿的粗蠢嘴臉,越發(fā)的讓人看著生厭。
無塵和阿桐也不知是被什么給絆住了?到了此時依然不見現(xiàn)身。而一旁遠遠圍觀的眾人雖不停指指點點,卻并沒一個敢上來替我們與那胖墩理論。可嘆方才還人擠人連插腳的縫隙都快沒了,如今倒是中間隔出來好大一塊空地任由我們發(fā)揮。
“唔~~同你走一遭,倒是也沒什么打緊。只不過,你既叫人打了我,便也該讓我打還回來才算公平?!?p> “什么?好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來人,不必再給我客氣,只需留著那張臉,其余的,隨你們怎么打。”
嘖嘖嘖,黃鼠狼一般尖利的叫喚著實刺耳。
“白鳳前輩,你先走,找到梧桐前輩和無塵以后,再一起來救我?;x無礙的~”
花離倒很是鎮(zhèn)定,那惡心的胖手都摸到臉上了,依然一臉漠然的讓我先走。若只是打了我,說到底倒還有的恕,但打翻我的吃食,惹我滿心不快,這便就是恕無可恕了。當下打手一揮,很是勇武的對著花離傲然抬了抬下巴:
“你也太將我小瞧的很了!這么點能耐的一群小家伙,還入不了我的眼睛?!?p> 說著,抹了下鼻頭,隨及便跳進了混亂的戰(zhàn)圈。這幫人類半點道德禮儀都不講,一群大男人欺負一個女孩子也就罷了,居然還個個都拿著大棍同我這個赤手空拳的打,我都忍不住替他們臉紅。
更可恨的是,十幾個人拿著大棍沒頭沒臉的沖我招呼,縱便我身體強健、恢復力強,在不施展術法的情況下,除了被動挨揍,一時還真找不出更好的法子來。
也虧得我是只活了萬年的鳳凰,若當真只是一個普通人類女子被他們這般對待,只怕這些家伙去到冥界,不受幾次剝皮之刑是不可能的。
后背結結實實又挨了好幾棍,腿上、胳膊上怕此時也是青紫的厲害。不知道肋骨究竟有沒有折?反正似乎隱約痛的很。忙著打架,也沒時間感知傷勢情況,然我雖極力反抗,卻仍是寡不敵眾,被打的最后連招架之力都快沒了。
就在我忍無可忍,打算忘掉什么狗屁約定、身份敗露之類的,正經(jīng)動用術法滅了這幫龜孫之時,姍姍來遲的阿桐和無塵好歹還是在最后關頭趕了過來。
聽到耳中熟悉的輕喚,我當及撤掉了手心已經(jīng)凝聚起來的靈力光波,嘴角揚起一抹久別重逢的快慰微笑,軟軟向地面倒了下去。
眼前白光一閃,阿桐已經(jīng)踩著圍觀者的頭頂一路飛奔而來,將我穩(wěn)穩(wěn)抱在了懷中。而圍在我身邊的那些個打手,此時也已然紛紛倒地不起。
阿桐抱著我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臉上更是青筋暴起,一向溫潤的臉龐,如今卻是一副要吃人的摸樣。眨了眨有些恍惚的眼睛,在確認了眼前這個正處于暴怒旋渦中的家伙正是我的阿桐無疑后,鼻子不知怎的,竟微微有些發(fā)酸。
緊摟著阿桐的脖子、聞著熟悉的味道,察覺到阿桐身體的緊繃,遂抬手替阿桐撫平眉間蹙起的褶皺。直到緊繃的面頰重又恢復了往日的柔和淡然,最后輕拍了下阿桐的前額,輕笑著安慰:
“你也算來的及時了,若再晚些,我就要直接送他們?nèi)胗湾伒鬲z了。這幫小家伙本事不大,手倒是挺黑......”
“油鍋地獄他們怕是沒有那個福氣去了。我直接送他們進了忘川河?!?p> 唔~~還是我家阿桐平日里一貫清涼溫潤的嗓音。只是......這般沖動切激怒的行事做派,嘖嘖嘖,也算是萬年來的頭一遭了。
“你跟孟婆很熟嗎?冥界的事情你也敢隨便插手?”
我很擔心那個小肚雞腸的秦廣王若是發(fā)現(xiàn)阿桐擅自做主替他審了一場,會不會直接殺到人界來?猶記得當初,我只是打了一只看河的鐵狗,他可是一腳將我踢進了忘川河!
還有,那個完全摸不清底細的孟婆......他們,可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我跟一殿閻羅王,倒還算有點交情。”
這廂我還沒有感嘆完冥界的龐大實力,阿桐的一句話直接叫我怔愣當場。我可沒有忘記,當初是誰一心支持我去的忘川河。
“那你當初還巴巴讓我跑去冥界取那聚魂草?”
語氣不自覺地上揚。雖然身上依舊疼的厲害,腦子倒還在,至少還能想到自己當年很有可能被坑了一回。
“虧你現(xiàn)在還能想起來計較這些!”
鼻頭被阿桐狠狠地刮了下,多少讓我有些出離了憤怒。滿腔的怒火在瞥見一旁緊緊相擁的無塵和花離后,瞬時化作星星點點的無力。
被打得滿身狼狽、各處是傷的分明是我,花離連指頭尖尖都不曾傷到,可無塵擔心的,卻只有花離!滿心滿眼里,只有他的花離。也不想想,我是為了誰,才這般拼了命地護著這個根本不可能會受傷的花離……
心,似乎一瞬間沉到了湖底。冰涼涼的刺痛,帶著些陌生的惱怒和莫名的委屈。
第一次,我隱隱明白了什么叫做嫉妒。熟悉的白衫遮住了眼睛,阿桐清冷的聲音就在耳邊。
“小白,我們回墜天崖吧!”
“阿桐,你說,我是對無塵動情了是嗎?那樣一個木訥呆板又無趣的家伙,我怎么會對他動情呢?”
窩在阿桐懷中,有些無力、有些懊惱,更多的,是落寞。
“他,真的不配…….小白,我們回墜天崖吧!那里有你最喜歡的沁幽谷,有你裝扮精美的鳳巢,那里,才是我們的家。你可以在那里任意展翅,肆意奔跑歡笑。我也會,幫你忘了他。我們,回去吧!若你繼續(xù)這般自傷,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殺了他?!?p> 那語氣里的冰冷殺意,終于召回了我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