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 東虜
昭烏達。
“大金汗萬歲！”
“大金汗萬歲！”
十幾萬人的歡呼聲響徹整片草原，好似天地之間唯一的聲音，身材肥碩的皇太極穿著一身黃袍，端坐于高臺之上，威嚴(yán)的臉上寫滿了冷酷，然而，兩只眸子里卻掩蓋不住心中的欣喜。
高臺之下聚集了無數(shù)的士兵，他們用手中的武器齊聲敲打著盔甲或盾牌，口中整齊劃一的喊著，士兵們列陣駐馬，分數(shù)十余個旗色，除了女真八旗之外，就是來自左翼蒙古的十幾個部落。
皇太極坐在那里，看著腳下這支足以橫掃天下的力量，這一刻，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身體一松，靠在了椅背上，享受著這君臨天下的感覺。
皇太極親領(lǐng)的八旗大軍于三月二十日出沈陽，出動兩黃、兩白、兩藍共六旗的精銳，足有三萬余，出沈陽后，渡過遼河一路向西，沿途不斷有蒙古部落的大軍匯入進來，行進千余里，抵達昭烏達，此時包括科爾沁在內(nèi)，所有的左翼蒙古都已經(jīng)出兵，大軍足有十萬。
金國與蒙古左翼在此會盟，皇太極當(dāng)著左翼諸大汗的面，斥責(zé)察哈爾部的林丹汗背棄盟約、殺戮無度，給草原帶來的無數(shù)的災(zāi)難，所有人都知道，在這一刻，西征就算正式開始了，再往西走不到伊百麗，就到明國宣府之外，那里駐扎了林丹汗一半的軍隊。
當(dāng)晚，諸部扎營安歇，部落首領(lǐng)齊聚皇太極汗帳道賀，皇太極賜下酒宴，歡宴到深夜才散去，然而散去的只是蒙古左翼諸汗，所有的八旗親貴王爺又折返了回來。
皇太極端坐正中，兩側(cè)都是隨軍出征的八旗旗主，盡是努爾哈赤的子嗣后裔，若在以往，眾人必當(dāng)七嘴八舌的交談，但此時此刻，大汗南面獨尊，阿敏被囚，誰人都不敢放肆，就連一向跋扈的莽古爾泰都收斂了很多。
“濟爾哈朗，你來說。”皇太極見人到齊，一指左側(cè)坐著的一青年，說道。
那高大青年正是鑲藍旗旗主濟爾哈朗，他素來沉穩(wěn)，雖然與阿敏是親兄弟，但卻一直支持皇太極，備受皇太極賞識，當(dāng)阿敏被囚禁后，鑲藍旗順利交接到了濟爾哈朗的手里，此次出征，大部在昭烏達會盟，只派濟爾哈朗先鋒直指察哈爾部。
“啟稟大汗，臣奉命突襲宣府外察哈爾虎魯克寨桑的軍營，星夜兼程，兩日即到，卻見軍營空無一人，所有都系盡被損毀，虎魯克已經(jīng)率兵西撤，臣又追擊幾日，但見草原空蕩無人，一片死寂，捉了幾個察哈爾逃人才知，林丹汗早就得知我大軍西征，讓虎魯克撤退到歸化城，帶走所有部眾和牛羊，帶不走的也要就地殺掉，施行堅壁清野之策?！睗鸂柟使蛟诘厣希呗曊f道。
此言一出，諸王嘩然，莽古爾泰哈哈大笑：“我便知道，林丹汗是個沒軟蛋的懦夫，不敢直面我八旗勇士。”
“燒草殺羊，此乃絕戶計，林丹汗這人太狠了。”年輕的多鐸叫道。
“對對對，這次絕對不能放過他?！碑?dāng)下諸王紛紛叫嚷。
皇太極見眾人戰(zhàn)意盎然，微微點頭，站起身來，威嚴(yán)的說：“林丹汗無道，觸怒神靈，本汗親往征之，虜酋逃竄，本汗決意不放過，特命如下！”
聽到皇太極宣讀軍令，所有八旗王爺全都跪下，皇太極道：“我們兵分三路，濟爾哈朗、莽古爾泰，你二人率領(lǐng)兩藍旗及科爾沁、土默特、喀喇沁三部人馬，追擊林丹汗，打下歸化城！”
“阿濟格、岳托，以你二人為首，帶兩白旗，及扎魯特、巴林、敖漢、阿蘇特部，沿邊墻行進，攻下大同、宣府外察哈爾屬地，試探明軍邊防?！?p> “本汗親率兩黃旗及其他左翼各部，繼續(xù)前進，收攏察哈爾遺部，為諸軍后援！”
皇太極一聲令下，八旗諸王齊聲應(yīng)和，繼而離開了汗帳。
這時，天已經(jīng)快亮了，皇太極揉了揉臉，嘆息一聲：“此番，怕是追不到林丹汗了?！?p> 這時帳中只有一個年輕的將領(lǐng)，正是皇太子的長子豪格，此人甚為剽悍，樣貌威猛，見皇太極憂慮，抱拳道：“父汗，給我三千精兵，兒臣愿千里追殺，定在林丹汗渡過黃河前追到他?！?p> “不可，孤軍深入乃是兵家大忌，林丹汗尚有騎兵三萬余，若是反戈一擊，后果不堪設(shè)想?！被侍珮O立刻否決，但抬頭見自己這個武勇過人的兒子滿臉殷切，嘆息一聲。
“罷了，你從我護軍之中領(lǐng)一千人，前去濟爾哈朗一路督軍，督促他們加快追擊速度?！被侍珮O說道。
“謝父汗，兒臣定擒來林丹汗，獻給父汗！”豪格正色道。
“索尼巴克什，你跟著豪格。”皇太極又囑咐了一句。
河套內(nèi)，達爾扈特。
孫伯綸在黑鐵城召集所有的將領(lǐng)，準(zhǔn)備與東虜?shù)膽?zhàn)爭。
聽聞東虜來襲，諸將臉色皆是不好看，東虜?shù)拿^大家都是聽說過的，大明那么多精兵良將都不是對手，自己能行嗎？
孫伯綸清楚諸將的擔(dān)憂，東虜?shù)臒o敵之名是靠無數(shù)勝利堆砌起來的，唯有勝利才能幫諸將建立信心。
待侍者掛好了地圖，孫伯綸拿起佩刀，指著地圖說道：“這次東虜入侵，目的有二，一是消滅察哈爾部，二是騷擾大同宣府一帶的邊墻，飼機入關(guān)搶掠，而我等的目的只有一個，在這場戰(zhàn)爭中保護我們既得利益?！?p> 說著，孫伯綸一劃拉，用佩刀沿著黃河畫了一個圈，道：“套內(nèi)，就是我們的勢力范圍，絕對不許任何勢力染指！”
“必闍赤大人，林丹汗的使者來了，要求大人率所部精兵北上，前往歸化城與大部匯合?！睖啺⑵招÷暤恼f道。
孫伯綸冷冷一笑：“讓那使者告訴林丹汗，按照東虜?shù)那斑M速度，五月即可抵達歸化城，我部會在決戰(zhàn)前抵達?！?p> “還有，告訴使者，我還沒有見到俄木布，這點很重要?！睂O伯綸又補充了一句。
“大人，您的意思，林丹汗不會與東虜決戰(zhàn)？”待渾阿普走后，徐麻子問。
孫伯綸哈哈大笑，毫不忌諱的說：“林丹汗自登上汗位，只會趁火打劫蒙古各部落，便是與大明結(jié)盟時期，也從未正面與東虜對抗過，在左翼時他不敢，現(xiàn)在東虜十萬大軍來襲，他就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