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青澀到成熟的轉變,需要漫長時間的灌溉。
少年時的李沢浩就像籠中之鳥,被父母保護著,他曾不止一次詢問自己的父親,自己何時可以離城歷練。
他的父親卻總是搖搖頭,笑而不語。
李沢浩也嘗試過各種方法偷偷出城,但都被抓了回來。對于外人來說,無極城是一個世外桃源,它有著寬愛仁厚的掌權者,有著無與倫比的美景,但對于李沢浩來說,它就是一個牢籠。李沢浩不愿意做個游手好閑的紈绔子弟,而是要做一名俠客,即使會失去生命,他也絕無怨言。
直到有一天,他的父親問了他一個問題,并允諾李沢浩,答對就可以出城。
那是關于他理想的問題,李沢浩不假思索地答了出來。可他的父親搖頭擺手道:“非也。”
在無數次詢問后,李沢浩終于回答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p> 于是,李沢浩背著黑鈺劍,闊別了待了十六年的無極城。
那是一個雨天,江南的雨天,如煙色朦朧,萬事萬物好似被一層薄霧籠罩,李沢浩不愿自己昂貴的衣服被雨水打濕,便躲進了一家酒館歇腳。
小二見來人氣度不凡,又著著華服,知道是個貴客,不敢怠慢,連忙迎上去詢問道:“公子要吃些什么,本店雖小,但天上飛的,地上爬的,那是應有盡有?!?p> 山珍海味對于李沢浩而言就像家常便飯,他是絕對不想再吃了,于是他忙不迭道:“來碗米飯,再來一份你們店里最便宜的菜。”
小二嘴上應承著,心里卻罵著李沢浩的小氣勁兒。
李沢浩選了一個角落落座,他想等雨停了便出發(fā),這個位置很安靜,又可以看到外面的天氣情況。
這時候,遠處慢慢出現了兩個人影,等兩人走近酒館,便看見來人是一老一少,老人帶著斗笠,露出的發(fā)絲被雨水粘連在了一起,斗笠壓得很低,李沢浩無法看清他的臉,但從走路的姿態(tài)來說,老人至少已是古稀之年。少年人則是披著斗篷,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臉愁容苦色。
“上菜咯?!毙《驍嗔死顩g浩的觀察,李沢浩也不再去看兩人,一邊嚼著米飯,一邊將青菜往自己的嘴里送。
奇怪的是一老一少居然選擇了李沢浩身后的位置,那是整個酒館最不起眼的位置。老少二人簡單地點了兩碗面,想是要快快吃完繼續(xù)上路。
不多時,屋外又掠進一道彩蝶般的身影,卻是一名妙齡女子,她在屋里看了看,似乎在尋找什么,終于像是確定了目標所在,她毫不客氣地坐在李沢浩的對面。
李沢浩這才能夠看清女子的真實面貌,只見她白玉為面,罥煙為眉,一雙剪水瞳讓那六月飛雪都失了顏色。
李沢浩不由贊嘆道:“真是個美入骨髓的女子?!?p> 女子“咯吱”一笑,嗔怪道:“小狐仙臉年紀輕輕,卻好色得緊,盯著姐姐窮看不放哩?!?p> 李沢浩正待辯解,背后的一老一少卻突得起身,兩人齊刷刷地亮出了自己的兵器面向女子,似是如臨大敵一般。
老者絕望長嘆道:“沒想到再怎么逃也逃不出你這女魔頭的掌心。”
女子冷冷道:“顧文杰,你這老東西也活夠了,今天便是你們爺孫二人的死期。”
女子話音剛落,顧文杰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乞求道:“我們顧家也算名門大家,如今被你們追殺的只剩下兩人,求你可憐可憐我們,放我們一馬,至少……給昊辰留一條生路?!?p> 女子怒斥道:“那你們顧家殺我全家的時候,可考慮過放他們一條生路?!?p> 顧昊辰一把將自己的爺爺拽起,決然道:“爺爺,何必求她,大不了一死而已?!?p> “好,我滿足你們。”女子不再多言,抽出腰畔的峨眉刺挺身便上。三人頓時戰(zhàn)作一團。
李沢浩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一切,眼見爺孫二人落入下風,不出十招便要身首異處,他連忙將纏在黑鈺劍上的布條揭開,露出黑鈺劍那漆黑的劍身。
不清楚前因后果,李沢浩無法分清誰是誰非,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不允許自己見死不救,這是他作為俠客的基本素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