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余暉就被各種各樣的電話和微信吵醒，大都是老師、同學的祝賀，他在這城市也沒別的熟人，應(yīng)付完大家在他看來完全沒必要的興奮，干脆放下手機開始了在跑步機上的鍛煉。
經(jīng)過了和國少隊的比賽，余暉才認識到了中斷訓練的問題，體能在上半場后半段和下半場大部份時間都跟不上。畢竟不但要組織、要進攻、還要為隊友補位，要求比以前多了，體能卻比以前少了。
變幻著節(jié)奏跑了80分鐘，余暉下了跑步機都是搖搖晃晃的，然后才注意被丟在桌上的手機一直在響。
以為是那個同學，一邊擦著汗一邊隨手接通，不過卻是個嚴肅干澀而陌生的聲音：
“喂，是河西二中的余暉嗎?我是國少隊的領(lǐng)隊劉炳彥，你馬上到城南體育場來一趟…”
說完以后，居然直接掛上了電話，無禮、傲慢。余暉撇撇嘴把手機丟到沙發(fā)上，要到浴室沖洗一下。
“小暉，不錯嘛，我剛剛聽老康說起，怪不得你爸總夸你…”
鄧建新一進門就沒住口的夸獎起了余暉，然后打量了下房間，發(fā)現(xiàn)還算整潔，滿意的點點頭。沖著跟來的鄭重一瞪眼，手指在房間里劃了個大弧線：
“看看，再看看你的房間，還比小暉大了半歲那…”
“爸，少說兩句吧，沒看到小暉一身汗，等他洗完你再訓我也不遲…”
余暉笑著聽完鄭重苦著臉的推脫，把鄭家父子請到沙發(fā)上坐下，拿出冰箱里的礦泉水，打開電視才進了浴室。
他父母的意外對余暉打擊非常大，正是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鄭建新給了他親人般的關(guān)懷，讓余暉一點點從事件里走了出來。在余暉盡量冷漠的外表下，對這段關(guān)系非常重視。
匆匆沖洗完出來后，看到鄭建新正一臉笑容，毫不在意電話另一端看不到的事實，點頭哈腰的說著是是是、好好好…
“噢，小暉，剛才華國足協(xié)的劉領(lǐng)隊打的電話，我見一直在響就幫你接了…”
余暉這才注意到鄭建新遞給他的是自己的電話，毫不在意的笑笑示意無所謂。
“還愣著干什么?快換衣服呀，正好我開著車，咱們快點能趕得上…”
見到余暉還一臉茫然的站在那里，急得鄭建新走過去推了余暉往臥室走去，一邊交待著：
“快點，別高興傻了，換套正式點的衣服，這可關(guān)系到你能不能進國少隊，多重視都不過份…”
本來想說不去的余暉停下了掙脫，主要是想起每一次微小進步前，他爸爸的雀躍。便聽從鄭建新的安排，換好衣服，跟著到了萬通廣場的一間茶樓。
國少隊領(lǐng)隊劉炳彥是個三十多歲的圓臉男人，白白凈凈的帶著副眼鏡，坐在那里也可以明顯看出肌肉的松馳和身體的微胖，根本不像一個足球行內(nèi)人士。
態(tài)度卻非常傲慢，面對鄭建新的熱情問候，坐在那里下巴微不可察的點了兩下就算做回應(yīng)，眼鏡后打量人的目光也只是冷漠和機械。
不耐煩的揮了下手制止了鄭建新的恭維，劉炳彥甚至都沒了解兩人關(guān)系，只是自以為是的說了一番國少隊經(jīng)歷對一個踢球者的作用，還有他在隊員入選、出場機會方面的權(quán)力。最后才裝作不經(jīng)意的提起了出來集訓，球隊經(jīng)費困難，需要“暫借”20萬的事情。
一邊坐著充當乖寶寶的余暉身體抖了一下，傳說中的事情居然就這么坦然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讓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充滿了憤怒，不是鄭建新反應(yīng)得快，提前在桌面下拉住余暉，他當時就會跳起來。
“踢了這么多年球，你們不會不知道國字號球隊經(jīng)歷對職業(yè)前途的作用吧?有了這個舞臺，進入職業(yè)俱樂部以后收入都要多上不少…”
劉炳彥對余暉臉上的憤怒不以為然，說的話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是推銷。
但這個事情明顯難住了鄭建新，要是幫著應(yīng)酬領(lǐng)導，吃個飯花費三、五千，甚至是一萬兩萬的數(shù)目，他都能做得了主，代為墊付也無所謂，但20萬的數(shù)字明顯超出了他能幫助決定的范圍。
只好和劉炳彥打了聲招呼，說自己先商量一下，劉炳彥有些不耐煩，只是說了些要盡快，但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小暉，我知道你對這事看不慣，但是這事對你將來影響倒沒說錯，我覺得這事我來給你哥打個電話，實在不行大家湊一湊，還是不能放棄的……”
余暉本來就在為以后踢不踢球在猶豫，不是鄭建新知道這事，連面都不準備和這個傲慢的領(lǐng)隊見，更不會愿意出這筆錢。不過對鄭建新他只能解釋：
“鄭叔，這錢不應(yīng)該出，這樣的隊能出什么成績?要沒成績，那怕一毛錢也是打水飄，我不會同意，我哥也肯定不會答應(yīng)?！?p> 鄭建新猶豫起來，如果是他家鄭重，他絕對不帶一點猶豫的會答應(yīng)，那怕有浪費的可能。可是畢竟是余暉的事，再怎么當自家孩子一樣看待，到底不是自家孩子。便給余磊打了個電話，不過余暉一看就知道沒什么意外，在這一點上，他們哥倆異途同歸的一致。
鄭建新嘆了口氣，讓余暉到樓下等他，自己過去應(yīng)付劉炳彥，免得年輕人弄糟了關(guān)系，畢竟買賣不成仁義在，人家怎么說也是個足協(xié)領(lǐng)導。
本來興致勃勃的鄭建新經(jīng)過這事也有些失落，送回去余暉后連樓也沒上就離開了……
下午的訓練照常舉行，余暉并不覺得受到吳世寬、劉炳彥這些事的干擾，只想在校隊踢簡單的球，即使水平不高。
和不知是借機偷懶還是真有興趣的鄭重一起到了學校，發(fā)現(xiàn)除了校隊，場邊多了不少二中學生做觀眾。
下午的訓練沒見到吳世寬，是由孔小磊指揮，他的安排倒很合余暉心意，練習基本的配合，二對二、三對三攻防演練。
配合的生疏讓河西二中上場錯過了許多機會，即使相對更熟悉的余暉和聶磊之間也是常有這些情況。
余暉發(fā)現(xiàn)包括教練對配合的理解也與他有很多不同，更多還只是注意個人的動作和應(yīng)用，對配合和聯(lián)系理解很膚淺。
不但傳球不考慮隊友好不好處理，對隊友的特點也不考慮。不管隊友是控球型的還是速度型的，不管隊友喜歡要腳下球還是喜歡要提前量的，只管自己動作到位，然后傳出一腳想當然的傳球仿佛就是完成了配合。
河西二中校隊從教練到隊員，包括上場的對手國少隊，他們的思維就像是書本一樣，一個動作是一頁，一個傳遞是一頁，互不聯(lián)系或者聯(lián)系很少。
而在余暉接受的訓練中，任何一個動作、傳遞、以至場上的每個人都是齒輪組中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不但自己要運行到位，還要與隊友、與對手、與形勢藕合，是個動態(tài)的、相互聯(lián)系的過程。
經(jīng)過一場比賽后的余暉更加主動，把自己的想法與聶磊還有馮云志溝通，要求他們傳球也要考慮自己的情況，開始把單頁式的思維串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