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釋魂劍宗后門一直向北走不到二十里,便是劍山所在。
劍山海拔六千多米,半山以上常年積雪,巍峨的雪山白白皚皚地一峰接著一峰,連綿不絕仿佛直達天邊的盡頭,甚為壯觀。
此山因遍插寶劍而得名,曾經(jīng)有無數(shù)的釋魂劍客在劍宗學藝練劍,當他們小有所成準備下山之時,便會把朝夕相處的寶劍深深地插在此山的泥土之中。相傳這個規(guī)矩當初是劍宗釋魂的創(chuàng)始者所立下的,他的劍,就插在劍山的山巔,一個千百年來無人攀及的地方。
但只有劍宗核心成員,才知道其中的重大意義。
在這顆星球誕生之初,【陽能】【異能】兩種能量散布在其內(nèi)部的各個角落,它們互相沖突,互相碰撞,使得地表劇變,巖漿噴發(fā),山洪海嘯,民不聊生。就在眼看一切都將要因為災難而滅亡之時,一顆隕星墜落在了修門星,形成了今日所看到的劍山。巨大的沖擊產(chǎn)生了強勁的威力,將星球內(nèi)部的【陽能】匯聚附著在了這顆隕石的底部——也就是今日的劍山山底。兩種能量因此得以分離,星球暫時穩(wěn)定了下來。
然而,這只是暫時的。
千萬年后,釋魂劍宗的創(chuàng)始者發(fā)現(xiàn),如果不能給劍山施壓,早晚有一天積壓在山體內(nèi)的能量將會掙脫山體的束縛,噴涌而出,讓這顆星球在瞬間支離破碎,走向毀滅。于是他將灌注了自己內(nèi)力的寶劍插在了山頂,并著人建造了一百萬個【劍眼】,以供后人們把劍插在其中。而這些劍眼的分布,其實是按照一個束縛陣的形狀所排列的,每當多插進一把劍,劍氣便會和其他的劍所發(fā)出的劍氣相呼應,從而形成一個網(wǎng)狀的能量圈,保持劍山的穩(wěn)定。
自從十年前這百萬個劍眼全部被插滿那日起,這座雪白而又美麗的劍山便被劍寧云列為了禁山,門內(nèi)弟子一律不許進入。
而傅一笑是這十年來唯一一位獲許進入此地的人,但他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劍沖之將他送到了劍山山腳,將包裹遞給了他。
“山上寒冷,這里面有我給你準備的厚衣服,還有烈酒,冷了的話就喝一口驅(qū)驅(qū)寒?!?p> “謝謝師父?!币恍舆^了包裹,看到劍沖之心事重重的樣子,安慰道:“沒事師父,幾個月而已?!?p> “你昨日要是先來找我就好了,我陪你一起去還能幫你說說話,罰得還能輕點?!眲_之拍了拍一笑肩膀,說道?!拔椰F(xiàn)在倒不擔心這幾個月,我擔心的是你幾個月后回來時的宗內(nèi)會武。你現(xiàn)在武功基本等于空白,昨日收到了飛雪的信,信里把我埋怨了一通,我這才想起來學雪蹤步需要內(nèi)功根基。哎,我這師父當?shù)?,真是慚愧。”
劍沖之從懷中取出了一本秘籍,看起來年代已久,殘破不堪,紙張泛黃,甚至連外皮都已經(jīng)磨沒了。他將秘籍小心翼翼地遞給了一笑,說道?!耙恍Π。@是釋魂劍宗的內(nèi)功心法,在山上呆得寂寞時就練練,如果你在宗內(nèi)會武之前能將雪蹤步學會,最起碼在比武上能保證不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一笑這才明白劍沖之的苦心,學會了頂級的輕功,就算遇上打不過的人,自己也可以腳底抹油保住性命。
“師父,你也感覺到無虛師叔對我有殺意嗎?”
“一笑,別想太多。你無虛師叔不過是偏向內(nèi)宗歧視外宗而已,不是對你本人有什么敵意。放心有我在,沒人會傷害你的。”
雖然劍沖之這么說,但一笑能感覺出來他自己說得都沒有什么底氣。劍沖之除了要管理外宗弟子,還要隨時準備領兵對抗南國,衛(wèi)戍邊境。一年之中有三四個月都不在劍宗,想要分心保護自己,更是難上加難。
“行了,我就送到這兒了。你去吧,好好的別惹事?!?p> 一笑和劍沖之分別,獨自一人向劍山上邁進。沿途看見無數(shù)由青石建成的臺子,底座上寫著插劍者的名字,臺子上的裂縫中,各插著一把寶劍,長短不一,款式各異。整體看上去,像是一座座墓碑一樣。
越往山上走,氣溫越低,沿途劍眼也數(shù)量越來越少,越來越豪華,劍眼所屬者的輩分也越發(fā)的高。一笑輕嘆了一聲,沒想到插個劍,也要按照資歷排序,真是迂腐至極。
他所不知的是,這束縛劍陣是按照內(nèi)力大小排序的,每名插劍者都要在插劍時將一部分內(nèi)力灌注在劍中,方能沖破劍眼內(nèi)彌漫的陽能,將劍插牢。越往山頂處邁進,劍眼越少,對內(nèi)力的需求便更大,因此能插劍高處者,不是輩分的象征,而是實力的象征。
一笑爬到七八百米處,便已經(jīng)感覺到了寒冷。往遠處眺望,主峰的位置約在幾十里以外,若是一步步翻山越嶺地過去,非數(shù)日不可到達。
于是他索性將包裹和掃帚撂在身邊的一座劍眼旁,依靠著青石臺就地休息。
秋高氣爽,天氣微涼。暖陽灑在身上,又有山風徐徐吹來,不由得讓人心生困意。
正當傅一笑迷迷糊糊就要入睡之時,耳邊卻聽到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向遠看去,只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花無意。
“花妹,你怎么來了?!”
“給你帶來點飯菜,順便看看我包的【粽子】熟了沒。”花無意把手中竹籃放在地上,掀開蓋子,里面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
“恩,真香!謝謝花妹,還想著給我送飯。”
“別臭美了,誰惦記著你啊,是宗主讓我來的?!被o意將藥箱取了出來,不避男女之嫌,開始為一笑換藥?!澳氵@藥布都臟成什么樣了,幸虧你的傷口結痂了,要不肯定感染了?!?p> “沒想到宗主對我這么好……”
“宗主罰你時,我在后堂都聽到了。他哪里是在罰你,明明是堵住無虛師叔的嘴罷了,要是讓師叔來罰,恐怕你早就被剝皮抽筋了。”
“劍無虛,呵呵?!备狄恍o奈地搖了搖頭,十幾年來這個名字如同夢魘一般,揮之不去?!拔叶疾粫缘煤退惺裁瓷畛鸫蠛?,這么多年了,他好像一心要弄死我一樣?!?p> 花無意聽到這里一愣,她只知道一笑和劍無虛不和,但沒想到一笑心里竟然是這么想的。
“我覺得吧,他可能只是對外宗弟子有偏見,不是針對你個人?!?p> 傅一笑無奈地笑了笑,只有他自己才能最明顯地感受到,劍無虛對外宗弟子是敵意,而對自己,則是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