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登見黃發(fā)青年走遠,也坐在了沈詩蕓身邊的沙地上。看著遠處夕陽斜暉映射下絕美的荒涼大漠,他不禁感慨萬千。然而轉(zhuǎn)過頭來卻突然發(fā)現(xiàn)沈詩蕓將頭埋在了弓起的雙膝之間,肩膀不停地微微抖動,仿佛在無聲地抽泣。
他和這個女孩相識也有些年頭了,表面看上去沈詩蕓似乎有著同齡少女們所不具備的智慧、冷靜和勇氣,但是說到底她也不過就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花季少女罷了。終究內(nèi)心還是沒有強大到不可戰(zhàn)勝的地步,顯然父親的死亡徹底擊潰了她的意志,讓她十分罕見地留下了眼淚。
伊登沒有去安慰她,他知道以沈詩蕓要強的性格,絕對會將別人的安慰當做可憐。于是他輕聲問道:“怎么樣?抓住呂旸了嗎?”
“……”沈詩蕓抬起頭來,用衣袖將淚水全部拭去,全程強忍住沒有一絲哭腔地說道:“沒有,讓那狗東西跑了?!?p> “等我回翼畢菲迪之后,會發(fā)動所有間諜進行排查,一旦有他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
“謝謝?!鄙蛟娛|用尚含淚花的眼睛看著他,點了點頭說道?!爸x謝你?!?p> “呵,咱們之間,省了吧。”伊登隨手撿過地上的一粒石子,在地上撥弄著沙子說道:“詩蕓,你覺得……這次兵門被襲之事,幕后到底是何人操縱?”
沈詩蕓其實很早就開始在想這個問題,她已經(jīng)有些懷疑可能是自己那位已經(jīng)失蹤多年的哥哥,但她不敢確定。因此她想先了解伊登的看法,反問道:“那你猜呢?誰是幕后黑手?”
“呂旸,五殘派掌門,不過是個上不了臺面的跳梁小丑。居然能夠從南國招募到這么多的雇傭軍,足可見得一定有一位在南國很有地位的人在暗中幫他籌措部隊。”
“恩,我也是這么想的。”沈詩蕓說道?!澳蠂墓蛡蜍娪绣X就可以雇得到,但若是一個敵對的北國人捧著大把大把的銀子去雇,那些南國人是絕對不會輕易相信,乖乖跟著來的?!?p> “而且……此次兵門之戰(zhàn),很明顯來者是極其了解你們兵門的。有沒有可能是你們兵門出了內(nèi)鬼?”
這話說到了點子上,沈詩蕓不再有所保留,說道:“門內(nèi)能知道暗哨位置和密道入口的,就那么核心的幾位。而且這些人現(xiàn)在都還留在兵門里,如果他們其中有內(nèi)應(yīng),并且看見計劃已經(jīng)泡湯,應(yīng)該會心虛跑路才對,因此我分析他們之中應(yīng)該沒有內(nèi)鬼。除非……”
伊登本來聽完打算接話,聽到她這一個突然轉(zhuǎn)折的“除非”,問道:“除非什么?”
“除非是我那位失蹤多年的大哥,沈三鶴。”
伊登對于這個沈三鶴也只是略有了解,聽到沈詩蕓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jīng)]底氣。他知道沈詩蕓這話也只是猜測而已,不過既然她能如此懷疑,就證明確實有這種可能,而且可能相當大。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西服褲子上沾著的黃沙,說道:“詩蕓,你將你大哥沈三鶴的資料匯總一下,然后給我發(fā)過來。我會動用一切情報資源替你查清此事,如果確定是沈三鶴所為,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謝謝?!鄙蛟娛|也站起身來,向他鞠了一躬說道:“真的很感謝您,伊登先生?!?p> 其實在她的心里,很明白伊登為什么會這么幫助自己。從當初自己剛剛踏入南國之時,伊登就為自己在南國的軍旅生涯安排打點一切,到后來為自己單獨籌建部隊,再到現(xiàn)在的仗義相助。無一不是為了以自己作為棋子,來有朝一日對抗南國政府。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現(xiàn)在想要考慮的,在她心中,此刻只想著能夠報仇雪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黃發(fā)青年見伊登等人離開,上前問道:“頭兒,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回南國嗎?”
“你先帶SOG的兄弟們回去吧,我要回兵門,把最后一件事辦完?!?p> 沈詩蕓說完上了自己的車,獨自一人開回了兵門。車一直開到南派院沈詩蕓才熄火下了車,此時等候多時的南派弟子們紛紛圍了上來,說道:“少主,你可回來了。”
“你們在這兒干嘛?”沈詩蕓眉頭一皺,問道。
一位南派弟子好像是眾人臨時推選出來的發(fā)言代表一樣,上前說道:“少主,這次全仗您指揮大局,才能成功擊退入侵的敵人。我們一致認為,您理應(yīng)繼承兵門門主大位!”
聽罷,沈詩蕓掃了一眼其他人,只見他們附和道:“我們也是這個意思!”
她冷笑了一聲,心想原來這幫人是來勸進的。而且他們要比自己還更加急不可耐,父親的尸骨未寒,居然就開始想著擁護自己奪權(quán)了。
“你們一致認為?這個‘你們’里面,應(yīng)該不包括北派人吧?”沈詩蕓厲聲問道?!拔蚁霊?yīng)該也不包括幾位兵門元老,更不包括我哥哥吧?”
“嗨!現(xiàn)在兵門亂成一鍋粥,集會勝負未決發(fā)生這么檔子事,元老們能怎么決定大位繼承權(quán)的事?還不是哪邊呼聲高就選哪邊唄!咱們南派弟子數(shù)倍于北派,元老們豈能不準?”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沈詩蕓指著南派弟子們加大嗓門喊道?!澳銈冞@是勸我趁亂強行奪權(quán)嗎???!”
“不不不,我等不敢?!钡茏觽冎浪鷼饬?,紛紛嚇得跪倒在地說道。
“給我閃開!”
眾弟子連忙給她閃開了一條道路,沈詩蕓穿過大門進了南派院之后,才發(fā)現(xiàn)此時北派弟子們也紛紛匯集了過來,因此南派這里顯得格外熱鬧。
熱鬧不僅是因為人多,更因為爭吵推搡,甚至大打出手的人更多。
沈詩蕓喊了幾聲發(fā)現(xiàn)制止不了他們,一臉慍色地沖到了玄事堂門前,而此時沈戀川也正從堂內(nèi)走出來,跟在他身邊的,是德高望重的兵門總管沈玉文。
“沈戀川!”沈詩蕓直呼其名道。“你讓你那些北派弟子來這邊搗亂,什么意思?!”
“詩蕓啊?!鄙蛴裎奶鎽俅ū幼o道:“并非是戀川讓他們來的。在敵人敗退后不久,他們就已經(jīng)來了?,F(xiàn)在你們兩人集會各勝一場,而第三場未決,那些弟子們各自擁護自己的少主,當然會吵起來了?!?p> “那好啊!”沈詩蕓聽罷怒氣更盛,指著哥哥說道:“那就繼續(xù)比完第三場,總管你代我父親出題,我要讓那些北派弟子全部給我閉嘴!”
“不必了?!鄙驊俅ǖ灰恍?,和身邊的沈玉文對視了一眼后,似乎兩人已經(jīng)在她到來之前將事情商議完畢了的樣子,對妹妹說道:“兵門門主之位,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