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澄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的女孩兒拿著一張照片,如珍如寶。
照片里的男生看起來還是青澀的,眼睛沉黑深邃——他突然合上了眼皮。
女孩兒嚇哭了,卻始終不曾扔掉照片。
家里人來了告訴她:“它是古怪的,你必須丟掉?!?p> 她不聽話,抱著照片,跑了。
畫面一轉(zhuǎn),女孩兒掉進了海里,不過她是會游泳的,她拼命地游啊游,腳突然就被什么東西纏住了,回頭看到是照片里的男生跑出來不讓她上岸……
做到這里,顧夏就醒了。
她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他沉睡的臉。
床頭柜上響起手機震動的聲音,她剛平復(fù)了心情就又是一驚,緊接著齊琛也醒了。
深邃的眸子定定地跟她對望,她面色紅潤,嘴緊緊抿著。
好像恩賜地放人一般,他從她的身體里出來,背過身伸手拿了手機,顧清澄捏著被子輕輕地松了口氣。
抬起頭,望他在看她,還接了她的電話,她心里就是一沉,他要故技重施,囚禁她了嗎?
“打錯了。”齊琛聲線低磁,瞥見十一位不曾備注名字的數(shù)字,隨意查了一下通話記錄,確認這個號碼的確只出現(xiàn)過一次,才把手機放了回去。
而手機的主人——卻不曾能夠觸碰手機一下。
齊琛回來后把她緊緊地擁抱住,最后以她向來喜歡的姿勢,身體對身體,面對面的要了她。
顧清澄不再掙脫了,因為她早已知道結(jié)果。
紅著眼拱他的懷,她問過他:“你非要逼我恨你,是不是?”
他說:“你恨我,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了?”
這是一句多么矛盾的話,正如他如今不講道理的強勢。
她忽然覺得他可憐。
覺得別人可憐的人,是看不到自己的可憐的。
就像現(xiàn)在的她,不心疼自己,就開始心疼起了他:“齊琛……哥哥是車禍死的,你告訴我其中隱情,我們兩清吧……你不會累,我也不會累了?!?p> “我不累?!彼阉У剿纳砩?,給她居高臨下的權(quán)利,“兩清是不太可能了,你的肚子里也許已經(jīng)……”
他沒說下去,她的臉色就已經(jīng)極速泛白。
齊琛眸色深了深,她的反應(yīng)一夕讓他的心中冷成了冰。
下一刻,他要她要的更瘋。
瘋到剝奪了她說“不”的力氣。
一顆眼淚猝不及防掉掉在他的嘴邊,他伸舌細嘗,是一股咸澀的味道。
忽然想到誰對他們這一段感情作評,是不瘋魔不成活。
顧清澄再一次蘇醒,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
她起身,腳一落地就摔了下去。
低著頭忍不住抿唇又掉下一顆淚,她一定要走,離開那個魔鬼。
他居然要把無辜的孩子,拉進他單方面的拉鋸戰(zhàn)里。
顧清澄又歇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起身,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是為了不會再次摔倒。
絕不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她好不容易走到門口,卻在拽不開門的那一刻,幾乎絕望了,她用力拍打著門,干澀地說:“放我出去!”
不。
她最需要的只是一顆藥丸。
趙醫(yī)生……
她轉(zhuǎn)身拿住了手機,全身發(fā)抖,慌亂按鍵的動作,忽然停住了。
指望一個你明知道指望不上的人,不嫌愚蠢么。
她想打白婷兒的電話,可跟這個人有感情的是顧夏,剛猶豫了一下,手機就響起來了。
一個陌生號碼。
顧清澄茫然地接了起來:“喂?!彼曇羲粏?。
“總算是你接了?!?p> 她問:“你是誰?”
“曾被你說是你心上人的那一位?!?p> 顧清澄閉了閉眼,無力:“你……”
猶如雷鳴驚醒,她雙手握著手機,乞求,“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帶你離開你不愿意待的地方,對不對?”
顧清澄一愣,又想到齊琛當(dāng)年放槍在她手里的模樣,想到了死因別有隱情的哥哥。
她不能連累他:“不,我只需要一顆藥。”
“什么?”
顧清澄不得不坦然相告:“我,不能懷孕,因為我跟他不可能有未來?!?p> “好……我想想辦法?!?p> 顧清澄隱忍地說:“請你快一點?!?p> 掛了電話,顧清澄失去力氣地蜷縮進了被窩,她總有一種已經(jīng)遲了的感覺。
齊琛想做一件事情,能達不到目的么?!
齊琛在辦公室里,把自己埋首在工作里。
窗外的天色從清明到黑沉,從黑沉到清明,他把自己當(dāng)一個高速運轉(zhuǎn)不知疲憊的機器,終于逼來了趙章。
整個公司陷入水深火熱急需拯救,趙章走了一路,遇到誰,誰都是對他感激涕零的。
他撐著壓力,走進了辦公室,反手甩上了門,鏡片后的眼睛失去了沉著,不可置信地看著大班椅上的齊?。骸澳闾刂嬖V我你兩天沒回家了我還不相信,你舍得空置美人我沒意見,你糟蹋身體是不是有一點對不起我?。俊?p> 齊琛合上文件,拿來另一份,不開口則矣,一開口就把前兩天的所作所為合盤了。
趙章推了推眼鏡,冷靜不了:“你怎么能這么對一個女孩兒?”
是他他也沒臉回去見她。
“正好你來了?!饼R琛說,“馬上跟我回去檢查一下她的身體?!?p> “你也不是真心要孩子,就為了綁住她,你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
“我想過,然后,我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
趙章擺擺手,坐在沙發(fā)上:“算了。”
齊琛勾唇,卻毫無生氣。
夜晚七點。
齊琛帶著趙章回到家。
二樓主臥里,顧清澄自聽到引擎熄滅的聲音就心神不寧了。
過來的腳步聲仿佛蹋在了她的心上。
最終寂靜在她門前,她真的能感受得到。
“你去睡一會兒吧,就別進來了,省得讓她受到刺激?!?p> 她站在門后閉了閉眼,聽到齊琛說:“她心理素質(zhì)沒有那么差。”
趙章無語:“精神都分裂了,心理素質(zhì)再好又能好到哪兒去,關(guān)鍵是你兩天沒休息了……”
“你別念叨了?!饼R琛背過身,打開了隔壁的房間,這時黑眸看了趙章一眼,“如果她懷孕了,先別告訴她。”
“……”趙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句卑鄙。
孩子在母體里一久,作為母親,還能舍得么。
何況,他們有感情基礎(chǔ)的,顧清澄估計過不去心里那關(guān)。
齊琛早就算計好,他也只有配合的份兒。
這樣的男人真的讓人很沒有辦法與他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