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當然不急
“氰化氫好像是有毒氣體?”
顧默感覺自己高中所學的化學知識已經全部忘光還給老師了。
歷祺煦點點頭,此刻他的模樣變得十分專注認真,沒有半點嬉笑之意:“氰化氫會對人的神經系統(tǒng)產生影響,主要是抑制神經遞質乙酰膽堿的水解,從而造成信息持續(xù)傳導,讓肌肉處于興奮狀態(tài)。而這樣的持續(xù)興奮累積到一定程度會讓我們用于呼吸的肌肉根本不能工作?!?p> 他頓了頓,神色越發(fā)嚴肅起來,“也就是所謂的呼吸麻痹,從而造成人體的死亡。”
顧默眉頭緊鎖,努力理解著,卻仍有些疑惑:“肌肉持續(xù)興奮為什么會導致用于呼吸的肌肉不能工作呢?不是一直在持續(xù)工作嗎?”
歷祺煦看她一眼,那眼神宛若看一個智障。
咳咳咳咳,顧默差點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了。
霍易目光銳利地瞥他一眼,歷祺煦連忙撓頭笑笑道:“顧姐姐,我們呼吸靠的是肌肉不停的收縮和擴張,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顧默有些尷尬地將視線移開,落在別處,她淡淡道:“嗯,知道了?!?p> 還真是有些弱智的問題啊……
這明明就是常識吧。
她竟然還傻乎乎地去問了。
霍易低沉沙啞地聲音響在她的耳畔,“別惱了,我又不嫌棄你?!?p> 聲音不大,但足夠周圍的人聽得清清楚楚了。
顧默小臉瞬間漲紅,她扯著霍易的衣袖,支支吾吾道:“誰……誰要你不嫌棄我了!”
然后,耳畔再次傳來男人的輕笑聲。
歷祺煦“哈哈”兩聲,俊朗的眉眼間浸染著笑意,他勾起唇角,“顧姐姐還真是可愛呢!”
說完,他晶亮的眸子眨了眨,整個人顯得愈發(fā)狡黠。
這不是她剛剛說他的話嗎,敢情歷祺煦現(xiàn)在還給她了。
嗯,歷祺煦絕對不像外表看起來那般,陽光無害,內心絕對腹黑的一筆。
不過論腹黑,誰能比得上她身邊這只呢?唉……
莫安在一旁笑瞇瞇,“那顧小姐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呢?”
咦?
怎么辦,不是很簡單嗎?
“現(xiàn)在人證物證都有了,當然是直接報警。”顧默毫不猶豫地出聲。
眾人卻沒說話。
神色有些怪異。
此刻,顧默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將王清舒和顧瀟繩之于法。
霍易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語氣淡淡:“化學忘了就算了,法律也能忘?”
男人并沒有用多大力氣,顧默卻是陡然清醒過來。
是啊,哪有這么簡單……
先無論顧瀟會不會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將過錯全部推給給她藥的人,就算顧瀟承認自己知情,這個安眠藥并非美國市場流通的那一款,但也不能說明她想謀害蘇素。
因為她也可以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畢竟這種情況的化學反應產生的有毒氣體并未被權威機構認證,華夏也沒有先例。
所謂不知者無罪,大抵如此。
顧默雙眸漸漸染上一層陰霾,兩只粉拳緊握垂在兩側。
她第一次覺得華夏的法律是那般不近人情,漏洞那般多。
之前有學妹提出這個問題,她還義正言辭地回答說這正體現(xiàn)了法律的嚴謹,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現(xiàn)在這是此一時,彼一時。
微微沉吟了一會兒,顧默出聲:“我去找顧瀟?!?p> 霍易深邃的瞳孔微微一暗,他抓住女孩的手臂。
顧默側頭,疑惑地看向他。
他菲薄的唇吐出兩字:“別急。”
是了,她是有些著急,顧默也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著急便越是要冷靜下來,可是媽媽尸骨未寒,王清舒母女又是策劃車禍,又是在安眠藥內下手腳的,深怕她媽媽死不了!這樣惡毒的人,這般善良的媽媽,她真是氣得想要親手將她們撕爛!
顧默紅著眼圈,此刻她仍能保持最后得理智,用法律的手段,而不是放任鹿永用更加殘忍狠戾得手段,已經是她的極限。
她兇狠狠地瞪他,甩開他的手,可男人的手掌宛若鐵鉗般,她怎樣都掙脫不了,她咬牙:“死的不是你媽,你當然不急!”
話音剛落,全場噤聲。
莫安與姚沐苼均是倒吸一口涼氣。
霍易的臉色唰地一下黑了下來,一雙深若寒潭的眼眸仿佛浸染了濃重的夜色與霧氣,透射著森森寒意。
直直地盯著顧默幾秒。
他放開她的手,側身過去不看她,淡淡出聲:“隨你?!?p> 顧默也知道自己口不擇言了,她看著男人冷漠疏離的背影,哆嗦著唇瓣想要說些什么,可是越是著急越是難過,腦子便如同凝結了冰一般根本轉不過來。
她終于忍不住,豆大的眼淚撲嗒撲嗒直直落下。
霍總竟然沒發(fā)火?!
另外三人均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驚得下巴都快要掉在了地上。
顧默望著男人筆直硬挺的背影沒有絲毫動容,緊緊抿住雙唇,旋即轉過身朝外跑去。
霍易聽到聲音,倏地轉過身,劍眉緊緊擰起,便是往門口快步追了過去。
留下一臉懵的三人,三人面面相覷,面露驚疑。
歷祺煦撇了撇嘴,旋即擺擺手,惋惜地嘆了口氣:“我霍大哥一世英名啊,紅顏禍水,禍水啊……”
姚沐苼美眸圓睜,又是瞪他一眼,一雙眸子里有浮光掠影,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莫安倒是什么都沒說,徑直走進實驗室。
顧默死死咬著下唇,頭也沒回,步子越來越快。
她轉彎走進樓梯間。
視線倏然一暗,什么也看不清了。
她腦子里某根弦突然崩斷了,她下意識就要收回已經賣出去的腳步,可由于慣性的緣故,已然來不及了。
右腳陡然踩空,顧默整個身子重心極度不穩(wěn),整個人直直地朝前倒去,她眼前本來就是黑的,此刻卻仍是害怕的緊緊閉著雙眸。
整個人已經半個凌空,與地面成了45度,一只溫熱堅實的大掌倏然用力扯過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往后狠狠一拽。
下一秒,她便跌落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顧默心有余悸,仍未緩過神來,她的后背靠在男人的胸膛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已經滲出涔涔的冷汗。
她緩緩睜開眼睛,拍拍自己快速起伏的胸脯,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