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藏火鏡,月升東?,F(xiàn)冰輪。
這一天,一行人在沿途的一戶人家里借宿歇腳,期間聽那老丈說起了距此三十里處的八百里黃風嶺。
任青蓮暗暗留意,這段時間他修煉之余,便是向猴子和豬八戒打聽這地仙界的各種奇聞異事,但對于三昧神風,這兩人都是聞所未聞,也不知道那黃風怪是如何修煉出來的。
次日天曉,一行人致謝告行后繼續(xù)往西而去,不過半天的時間,果然遇到了一座高山,灌木長林,蔽不見日。
玄奘策馬臨崖,斜挑寶鐙觀看,忽然間,一陣旋風大作,吹得他心驚膽戰(zhàn),叫道:“悟空,果然和那老丈說的一樣,這山里有妖怪!”
猴子沒好氣的道:“只是一陣風而已,此乃天家四時之氣,有何懼哉!”
豬剛鬣還是第一次見玄奘這幅慌慌張張的樣子,忍不住扯著任青蓮的袖子小聲的問道:“師父居然如此膽???”
任青蓮暗笑一聲:“沒啥事,見得次數(shù)多了,他慢慢會習慣的!”
算起來,離開長安到現(xiàn)在走了大半年的時間,到目前為止,玄奘真正被妖怪抓住的也就是雙叉嶺那一次,留下些心理陰影總是有的,但等日后被抓的次數(shù)多了,自然會習以為常起來。
豬剛鬣已經(jīng)從烏巢禪師那里知道了玄奘是金蟬子轉世的秘密,這樣的身份,拜入門下也不算委屈,如今見了玄奘的另一面,卻是微微有些失望起來。
任青蓮不知道二師兄心中泛起的小念頭,猴子為了讓玄奘放下心來,已經(jīng)使了個法門抓來一縷風查看起來,忽然叫道:“還真讓師父給說中了,這風里果然有些蹊蹺。”
豬剛鬣眼前一亮,看向玄奘的眼神多了一份震驚:“果然是金蟬子轉世,還是肉體凡胎,就能有這般眼力!”
卻渾然不知,玄奘只是杯弓蛇影,誤打誤撞罷了。
任青蓮知道定是黃風怪帳下的虎先鋒要出現(xiàn)了,心神感應,果然就發(fā)現(xiàn)遠處的山坡下有異。
正想著,一頭斑斕猛虎已經(jīng)剪尾刨蹄竄來。
這斑斕猛虎比玄奘曾經(jīng)騎過的那頭大虎還要巨大,張牙舞爪,猙獰無比?;诺眯首环€(wěn)雕鞍,翻根頭跌下白馬,被眼疾手快的任青蓮扶住,攙往路旁大石斜倚。
豬剛鬣拜師之后一直還沒有在師父面前顯擺過自己的本事,當下勸住猴子,抓著九齒釘耙大喝一聲道:“孽畜!哪里走!”
說著,釘耙舞動的如同一面鏡子,劈頭向那斑斕大虎拱去。
那斑斕猛虎被豬剛鬣氣勢所奪,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幾步,期間還是被釘耙上的氣息傷到,驚怒狂吼,花白的脖頸、肚腹上盡是斑斑血點。
豬剛鬣喘著氣,舔了舔手上的血,笑道:“那老虎,對不住,差一點就讓你做太監(jiān)了?!?p> 任青蓮一看,不禁輕笑起來。
可不是,二師兄的釘耙若是再快上一分,一根虎鞭便是輕松入賬了。
那斑斕猛虎怒極,狂吼一聲,直挺挺地站將起來,張開血盆大口,把那前左爪輪起,摳住自家的胸膛,往下一抓,唿剌的一聲,就把個胸前皮毛整個剝將了下來。
豬剛鬣還沒弄清楚這虎怪是發(fā)的哪門子瘋來自殘的,就聽身后的玄奘駭?shù)陌l(fā)出一聲驚呼。
沒了毛皮遮掩,這老虎體內的各種臟器看的一清二楚,紅白稀軟,不斷滴落,惡臭飄飄,駭人聽聞。
玄奘再也忍不住,彎腰嘔吐起來。
虎怪卻是有些得意起來,雄赳赳氣昂昂的咆哮一聲,喊道:“慢來!慢來!我乃黃風大王部下的前路先鋒,奉命在此巡山,要拿幾個凡夫回去做案酒菜,你們是那里來的和尚,竟敢擅動兵器傷我?”
豬剛鬣罵道:“好你這個沒眼色的孽畜!我等不是那過路的凡夫,乃是東土大唐御弟坐下之弟子,奉旨上西方拜佛求經(jīng)者?,F(xiàn)勸你早早的遠避他方,讓開大路,休要驚了我?guī)煾?,否則,釘鈀舉處,卻不留情!”
虎怪冷笑一聲,作勢欲撲。
豬剛鬣閃身避開,掄起手中釘耙打去。
虎怪轉身就逃,一直到了山坡下的亂石叢中,才取出兩口赤銅闊刀,向豬剛鬣迎去。
猴子暗罵一聲“沒用的呆子”,轉身向任青蓮道:“有勞居士保護好我?guī)煾?,俺去幫那呆子一下!?p> 說完,取出金箍棒撲殺過去。
那虎怪仗著熟悉地,且戰(zhàn)且退。
猴子和豬剛鬣哪里肯舍,緊追其后,誓要斬草除根。
卻不知那虎怪途中使了個金蟬脫殼計,此時他們追殺的只是對方留在石頭上的一塊虎皮而已。
至于這虎先鋒的真身,等將猴子和豬妖引的遠了,才化作一陣狂風,徑回路口,往玄奘抓去。
任青蓮正是卓立巖頭,風揚衣袂,識破是那虎怪折返,十指一曲一放,虛空一震,無相天罡指勁使將出來。
那虎怪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悶哼一聲,黃影一閃,從狂飚怪風里露出形來。
任青蓮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虎先鋒的實力竟然比雙叉嶺遇到的那個寅將軍都要強上一分,已經(jīng)有了大妖初期的實力。
虎怪人立著,驚怒之下,一對銅鈴白眼幾將凸出!
“沒想到你一個人類小子也有些道行!”
“收拾你足夠了。”任青蓮嘴角一撇,笑道。
虎怪眼中寒芒爆射,冷冷的道:“既然這樣,你便到我肚子來做客吧!”
說完,右爪一探,森冷寒光瞬間爆放,幾道虛影向任青蓮抓去。
任青蓮輕笑一聲,身形移動之際,寒芒輕嘯,幾道劍氣掠空削下。
虎怪被這劍氣所迫,心中一陣慌亂,移步退后,取出兩柄闊刀急轉迎上。
劍光連閃,不消片刻,手中的兩把闊刀已經(jīng)斷為數(shù)截,劍氣削過他的胸前,嘴里發(fā)出“啊——”的一聲慘叫,跌出四丈以外。
任青蓮以指代劍,運氣回身。
玄奘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那虎怪蛻下一張虎皮,再次完好無缺的出現(xiàn)在了原來的地方。
任青蓮卻是感受的到,這虎先鋒的氣勢又弱了一籌,已經(jīng)降到了小妖巔峰的實力,對他這種金蟬脫殼的法門,好奇的緊。
虎怪已是怒極而笑:“好好,這是你逼我的!”
任青蓮正是好奇這虎先鋒還有什么手段,便見這虎怪取出一張符箓,以心血祭出。
半空里,就見一張巨大的血色屏幕忽然出現(xiàn)在上空,上面以黑筆繪著一頭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的異獸,一頭背生雙翅的骷髏,一頭金眼黑毛的靈猴。
任青蓮雖然不認得那骷髏和靈猴,但卻認得那頭異獸,正是諦聽的樣子。
心中一駭,就見血幕涌動,一股極強的吸力憑空產生,將他攝入了其中。
作完這一切,那血幕忽然又消失不見。
面無血色的虎怪大張著嘴,喃喃的道:“沒想到那幾個小鬼送的這張冥王符居然有如此威力,哎,早知如此,就不該浪費在這個人類小子的身上!”
說完,也不理會一臉呆滯的玄奘,卷起一道黑云向山上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