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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舊夢

第一百四十一章一朝功虧盡

江山舊夢 不知流年 13268 2020-05-19 01:14:20

  北狄草原山下焉支山斡羅思湖畔

  赫連王子帶著斡羅思手令,不曾耽誤便帶大軍穿越瀚海,回歸北狄草原。

  不曾耽誤時間,只是路途不易,回歸草原已是春暖花開時候。等著赫連王子執(zhí)掌著斡羅思的汗王金令到處去各部落征兵,整理軍隊,時已春末夏初。

  北狄草原上恢復了綠色帶著各色野花,風吹草低遍布牛羊,四下分散的篷就像草原上的花朵。

  少年人騎著牛馬奔跑嘻戲,老人家在地上看著看著,有的人拉著馬頭琴,悠揚蒼涼,如同草原一樣寬廣的胸懷。芳齡的女郎,或是婦人擠著奶,攪拌著酥油茶,做些奶酪,辛勤做著家事,唱起了情歌,只是很少有人來應和,大都是些女子自娛自樂。

  三年來北狄大成征戰(zhàn)不休,部落的勇士有許多都被抽調(diào)前線,草原上已經(jīng)很久沒有舉行過情歌對唱,篝火晚會之類的節(jié)目慶典。

  赫連他生在這里,長在這里飲著湖里的水,吃著牛羊,所有的兒郎一樣長大成人。

  這是他出生的地方,年少時候生長的地方,承載著他所有的悲歡喜樂。

  說來赫連王子生性平和,很是不喜歡戰(zhàn)爭,甚至因此與父兄起了爭執(zhí),被氣急敗壞的斡羅思流放北海,以期他能認輸服軟,只是他是死不悔改,去了北海也能自得其樂。

  看著草原上一派平和而有生機的景象,赫連王子心中也不知道自己選擇對不對。

  可是他的心中此刻扎下一個想法,想要帶領(lǐng)著這些追隨他的牧民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大成?。∈撬⒛镂羧盏膰遥烤购蔚鹊姆比A盛景?能夠讓母親至今念念不忘,所用盡是舊時物,那也是他所傾慕的地方。

  只是父兄之間雖有糾葛,可畢竟也都疼愛過他,就連他去北海兄弟們都還悄悄的送他許多財物,奴隸什么的。

  也有悄悄勸他與父汗低頭,可以幫他說話,只是他不愿,他才會帶著母親,妻子和部屬去往遙遠的北海。

  可是接連幾位王兄都送了性命,在這場戰(zhàn)爭中,父兄落難,族人身死無數(shù)。甚至他帶父汗手令前來招兵整軍,那些部落的首領(lǐng),明里暗里向他投誠,表示日后愿為他馬首是瞻。

  父汗他老了,他清晰地感覺到,是不是他就是那個能夠救回父汗帶領(lǐng)族人,重復榮光,過上更好的生活,日后不再有那么多凍餓而死,紛爭而亡的人。

  赫連王子看著眼前,養(yǎng)育了草原上許多生命的斡羅思湖。草原上最難得的淡水湖泊,方圓數(shù)十里。

  斡羅思出身卑微阿爸阿媽皆是牧馬奴隸,沒有什么見識,當初他阿爸牧馬時跑丟了一匹馬,沒有找回來。

  被主家打得半死丟到了斡羅思湖邊,阿媽懷著他跑到了湖邊找到了阿爸,可她一時忙亂動了胎氣,便在湖邊掙扎生下了一個兒子。

  飛雪的日子里,阿媽受了寒落了一身的毛病,沒有奶水,就悄悄的給他擠羊奶,牛奶,馬奶,碰到什么就擠什么,斡羅思就是這么存活了下來。

  阿爸阿媽沒有什么見識也取不好,什么名字,正好孩子是在湖邊生的便取名叫斡羅思。

  他們的主人便是這個部落的首領(lǐng),其中有一個閼氏,心地非常善良,時常照應他們一家。斡羅思才得已健康成長。

  那閼氏生下一個比斡羅思小半歲的女兒,生來便十分可愛,很得首領(lǐng)喜愛,被他取名格根塔娜,意為明珠。

  那女兒稍大些更是膚白勝雪,眉若遠山青黛,雙目似褐色寶石幽深閃亮,紅唇貝齒精致。

  還未成年,便已是草原上最美的女郎,許多部落的貴族都來求親。

  可那個女兒卻偏偏喜歡上與他青梅竹馬奴隸出身的斡羅思,執(zhí)意要嫁他。

  首領(lǐng)當然看不上一個馬奴出身的孩子做自己的女婿,他又不愿在自己女兒面前表現(xiàn)的太過殘暴,畢竟日后女兒越是嫁去別的部落,是合兩部落之好,不是想要多一個仇人。

  所以首領(lǐng)就給斡羅思提出要求,“我的女兒是這草原上最美麗的明珠,我未來的女婿也要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才能配得上這顆最美的明珠。

  你若是能夠替將日前冒犯我的那個部落懲罰了,將他們的首領(lǐng)抓來給我,我就把這顆最美的明珠許配給你?!?p>  那部落雖是一個無名小部落,卻有著兩千多人,不說草原上全民結(jié)冰,不說最為精銳的勇士足有一千人。

  斡羅思想要娶到自己的心上人,別無選擇,只能同意,雖然明知首領(lǐng)是想讓他去送死。

  那顆草原上最美的明珠,他的心上人當天晚上偷偷的來找他,把自己所有的珍寶錢財都送給斡羅思,想讓他逃跑,斡羅思卻不愿意。

  部落里正規(guī)精銳的勇士,誰也不會理睬他,都知道首領(lǐng)的意思。斡羅思就用格根塔娜贈送他的珍寶錢財,收買了那些跟他同樣卑微的奴隸,和失去部落在草原上流浪的勇士,也不過只有區(qū)區(qū)兩百人。

  都覺得斡羅思是去送死,就連斡羅思的阿媽都快哭瞎了,阿爸都想帶著妻兒逃跑。美麗的跟他那準備好了繩索,打算一接到斡羅思的厄訊,就陪他一起去見萬圣長天之主。

  誰都沒有想到斡羅思帶著兩百人,沒有盔甲沒有武器,竟然真的能夠,將那個部落收服,雖然是用了比較卑劣的手段。

  等了足足七個日夜,可憐的格根塔娜哭紅了雙眼,她已經(jīng)失去了希望,又不愿意被父親嫁給別人,準備了結(jié)自己的時候,斡羅思回來了。

  斡羅思帶著一個兩千多人的部落前來投效,他沒有要首領(lǐng)任何的賞賜,愿意把這個部落當做他的聘禮迎娶首領(lǐng)的女兒,格根塔娜。

  那時候斡羅思只想娶到自己心愛的女人,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日后會有什么成就。

  他最大的野心就在幫助了成為他岳父的首領(lǐng)征戰(zhàn)了三年之后,成為了部落的首領(lǐng)。

  葛格根塔納是他的第一個妻子,是他全心全意愛著的女人。那時候他為了首領(lǐng)的命令出外與別的部落征戰(zhàn),跟他那為他處理好所有的家事,照顧老人。

  那時候是草原上長達數(shù)百年的混亂,你不打別人,別人還會來打你,沒有安寧的日子。

  等斡羅思成為了部落的首領(lǐng),跟他那就是照顧好他的家人,看好他留下的部落,讓他沒有后顧之憂的去別的部落戰(zhàn)斗。

  可惜這個原上最美的明珠紅顏薄命,只跟了他十年,留下一個長子,便早早過世。

  他們唯一的孩子,在還沒有成年的時候就不幸夭折,這是斡羅思心中最為悲痛的事。

  誰也不曾想到斡羅思這個奴隸之子,在十八年后開始縱橫整個草原,三十年后在混亂了幾百年的草原上建立了一個統(tǒng)一的國家——北狄。

  連王子正在湖邊回想父汗斡羅思的往事,身后一陣輕盈的腳步近來,為他披上一件斗篷,卻是他的王妃,瓊娘。

  瓊娘是自小被他母親昌平公主收養(yǎng),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成年后便在一起。

  昌平公主不曾說過什么,斡羅思出身原本就卑微,更加不在意這個,所以是瓊娘就安安穩(wěn)穩(wěn)地當了他的閼氏,是瓊娘是漢人,所以比較喜歡王妃這個稱呼。

  “天氣這么冷,你還在這里,也不讓人跟著,不知道我會擔心哪?”瓊娘亦嗔亦怒,滿心眼兒的全是她的夫君。

  赫連王子很快就認了錯,不帶半分猶豫的,他很是疼愛自己的王妃,“我的錯,讓你憂心了?!?p>  “我就是操心的命,有你們這父子啊!阿娘已經(jīng)回來了,她要見你。”瓊娘你得看向她的夫君。

  赫連王子有些吃驚,他臨行之前專門問了母親昌平公主,可惜無論是大成還是斡羅思,都是昌平公主不想看到的,阿娘親口所言,寧愿老死北海,從此再不回這傷心地,“阿娘不是說再不想回來了嗎?怎么又改變主意了?”

  “阿娘也沒有提前通知讓我們?nèi)ソ铀?,剛剛一接到消息,阿娘到到了,我就過來找你。只是看她似悲似喜,情緒好是有些起伏異常,也不知是生了什么事?”瓊娘很是擔心,阿家昌平公主向來淡漠,不為世事所動,今日見她上去平靜實則已是心緒失控。

  其實赫連王子與瓊娘夫妻兩個心中約摸著都有些揣測,當時師傅長云子因此事師徒爭執(zhí),師傅長云子與昌平公主鬧了一場,只是昌平公主卻說要讓他隨他心意去做,長云子只是不愿意自己的徒弟,去與自己母國相爭。

  “先回去看看吧!”連王子摟著瓊娘,兩人一同回去拜見阿娘。

  春日的風越過遙遠起伏的圣山燕然,吹過無邊無際綠草如茵的原野,拂過山下斡羅思湖畔相攜同歸的有情人。

  不管有什么,就算師傅說的話是真的,這世間沒有什么不是他們夫妻兩人一同面對的。

  所以當他的母親昌平公主,在只有四人的營帳中說出,“我兒,可否不要再參與這場戰(zhàn)事?”

  赫連王子與瓊娘,簡直不能置信,“我父兄族人如今被困朔河城,我說不再參與他們就死定了,成國就不會越過大河追擊,我們照樣永無寧日??!”

  “我不想你去攻打大成,與他人無關(guān)只是不想你們父子相殘!”昌平公主,痛苦地說道。

  “斡羅思他不是你的父親,他可以算得上你的仇人,你的生父是流落西北大漠的漠上王?!?p>  “師傅說的是真的可你當初為什么沒有說實話??”赫連王子有種提著的心終于落下的感覺。

  瓊娘也有些不能接受,“阿娘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你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這么快?你從前不是很恨大成嗎?”

  昌平公主的眼神好似落到了三十年多前,“那是一件很遙遠的往事,充滿了血淚讓我沒有勇氣提起。在那時候我還不是昌平公主,我還是有父王母妃疼愛的江都郡主,有著如同你們兩個一般青梅竹馬,指腹為婚,皇帝賜婚的懵懂少女……”

  江都郡主從自己少年時候的事情講起,那些幸福的,惆悵的,悲苦的,撕心裂肺的過往。

  講出了赫連王子與瓊娘的身世,他們身上都是流著大成皇室血脈,與那個跟斡羅思征戰(zhàn)了半輩子的沈氏后人。

  瓊娘的母親是赫連的父親的從姐,昔日的安王妃,而瓊娘的父親是大成安王,是江都郡主隔房的從兄。

  瓊娘性子堅毅可也受不了她一個從小在草原長大的孤女成了所謂忠義沈氏與大成皇室血脈,郡主,這么遙遠,“為什么阿娘你從來都沒有跟我們講過,這些?”

  “二十多年了,我的長子都有十歲了,阿娘你從沒有講過一句。”

  “阿娘恨???我父王為國捐軀,母妃身懷六甲,受不了刺激就死了,一尸兩命,我親耳聽到母妃說,父王的死有問題,他們要追查到底的。母妃縱然悲痛,也想為父親生下一個小郎君來繼承王位的,可他在我父王下葬之后一個多月又悲痛過度一尸兩命,若說悲痛,為何不是剛剛接到消息時候才最痛嗎??我小小年紀就要進入宮中,作為太后與皇帝,展示自己仁慈,重視皇家血脈的表示。我每日里過得小心翼翼,不敢多言多語,只有我未來夫婿,能給我一點安慰,以為我們成年之后也就大婚,就能永遠離開那個吃人的地方??墒腔实艿圻t遲拖著,不借口戰(zhàn)事讓我們不能成婚。然后他不聽勸阻跑去東夷戰(zhàn)場一直遭人暗殺,他回頭就拿了他自稱國之柱石的沈氏開刀,通敵弒君叛國,什么證據(jù)沒有?他硬是召回了正在東夷大戰(zhàn)的沈家眾將,以致東夷一戰(zhàn)場失陷,下的城池又都還了回去,斡羅思乘勢而上,飲馬大河,叩關(guān)南下,河朔三鎮(zhèn)失其二,惟余朔方。北斡羅思的北狄大軍都快打到帝都了。他寧愿割地求和,簽訂城下之盟,給斡羅思賠了百萬銀錢,珍寶綾羅不計其數(shù),還要公主和親,方才填滿了斡羅思的貪婪無厭。

  沈家就被關(guān)在帝都的將軍府里,禁軍看守,只等著他處置,你阿姨千辛萬苦已經(jīng)生死起來的證據(jù)卻在我手中被人換了,前頭說要處置沈氏,頭就有消息,沈家一息之間滿門被滅血流成河。

  所有為沈氏講話的人,與神沈氏糾葛過深的人,不是死就是流放,牽扯了,好一片腥風血雨。從那以后也就沒有人敢說什么了。

  我本來想當朝撞死,以證清白,卻被救下,我本想陪你父親,一同去了,卻被同情我的語音說出我已懷有身孕尚未足月,我才忍辱偷生,正好當時的太妃找到我讓我替她女兒昌平公主和親。我擔心天長日久,不能隱瞞被人知曉,我懷有沈氏的血脈,急著脫離囚禁我的深宮,便同意替昌平公主和親。作為交換雖不能去已為禁地的沈氏,卻可以去探望安王妃。

  當時安王妃沈梔早已被圈禁,便是那時在未足月的時候,剖腹產(chǎn)子,將瓊娘從流水的小洞中將瓊娘送出來。算是在太妃的遮掩下,懷著身孕帶著瓊娘踏上了和親之路。

  當初你生父的師傅赤陽子曾來找我,想要帶我離開,只是我深恨因他費廢了你生父功力,累你生父枉死漠上將他趕走。

  后來我又遇到了你的師傅常云子他說自己是同情沈氏,當時我也是無人可用只好信了他,他助我遮掩了懷孕的事,后來又把赫連的產(chǎn)期拖了兩個月。

  也是你師傅之前離去北海之時才知道,他竟然是你父親的師叔。

  我也是剛剛知道原來你的生父,他沒有死,他還活著,他隱姓埋名不為人知。我不想你們父子相對而戰(zhàn)!不要再去了,赫連,我們一家人團聚好不好?”

  說話間江都郡主聲音嘶啞,帶著苦苦哀求。

  赫連王子很是痛苦的流下淚痕,“阿娘二十多年了,我都快三十歲了,我生來喝著斡羅思的湖水,吃著草原上的牛羊長大。我叫了斡羅思你口中我的大仇人之一二十多年的父汗,我與他的兒女們互相友愛,同為兄弟姐妹,守護我長大的是在北狄草原上的勇士。我用著的是他們從大成廝殺搶來的。

  你今日卻說他們其實都是我的仇人,讓我放棄救我的族人,我的父兄,你早干什么去了??”

  “阿娘,我也是真的沒有辦法接受?。《加X得自己是在夢中等著夢醒了,這一切都不在。”瓊娘捂著眼睛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

  “赫連我生你養(yǎng)你這么多年,實在太明白你了,從前只是沒有機會,你如今手握重兵,有了野心吧!

  所以你可以不在乎阿娘說的話了是不是?瓊娘就算你不承認,也改變不了你的身世。這世上許多事我們都是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江都郡主茫然的說道,她能夠看出赫連王子眼中有著以前從未有過的火焰,他的名字就叫做野心。

  “是,阿娘你說的對,我是起了野心。我當了快三十年的狄國王子,突然說,我是大成的人,你讓我該欣然接受嗎?”赫連王子眼中迷茫散去,漸漸堅定,“生于此長于此總要為這片賦予我了的土地努力一次這次南征我去定了。無論輸贏便是日后合議和,還是得來一場戰(zhàn)爭,來亮出自己的拳頭,來證明一場自己的力量。不為所謂的大仁大義,只是我當了快三十年的王子,不能忍受不戰(zhàn)而降。被困朔河的父兄族人我要救,北狄國的大權(quán)也要在我的手中。若我勝戰(zhàn)戰(zhàn),大可看著阿娘的份上,放了大成一馬?!?p>  “赫連難道你們真要父子相殘?”江都郡主滿面愁容,悲傷欲絕。

  “這一戰(zhàn)在所難免,阿娘就好生歇息吧我若在戰(zhàn)場上遇到了他,把他帶來與您相聚。”赫連王子走出營帳,“瓊娘你就就在這里照顧阿娘跟孩子。我去大河彼岸會會這位名鎮(zhèn)三關(guān)讓父汗大軍慘敗的大元帥?!?p>  當天晚上扈延臺與一行和尚暗中前來與江都郡主會面,一看守衛(wèi)更加森嚴,好在此前江都郡主為防意外早已給幾人安排了身份,才讓裝作送飯奴仆的扈延臺一行和尚混了進來。

  “你們來了?!苯伎ぶ鳠o力地靠在了桌邊,余娘無聲無息的跟在后面,接過食盒,將飯菜擺上來。

  扈延臺想想還是問出口,“是,郡主與令郎君究竟商量的怎樣了?看樣子好像并不太妙?”

  “可是令郎不肯接受自己的身份?”一行和尚包著腦袋做北狄人裝扮,看著有些滑稽。

  “他有了野心,執(zhí)意要與大成一戰(zhàn),他說他生于此,長于此不是我一句話能改變的,還是要救被困說合成的斡羅思與北狄大軍。

  我無法改變他的想法,也阻止不了他的行為,你們還是盡快離開吧!他大約明日就要發(fā)兵朔河,過不了幾日就要有一場大戰(zhàn)?!苯伎ぶ髯约罕池撝械某鸷蘅嗤?,最后就像一個笑話。提不起,半分精神。只是想著幾人畢竟有舊,又是為自己母子而來的,總不能讓他們折損在赫連的手底下,給出了最后忠告。

  “多謝郡主好意這是郡主可愿隨我們一同離去前去沈郎君相會?!膘柩优_我又想自我獻身于赫連王子說法的一行和尚,順便提出可以帶江都郡主與沈楓相見。

  “多謝兩位好意只是穆然這一生背棄家國半生慘淡,如今也只有這一個兒子,我雖不愿他再次開戰(zhàn),可更加不能背他而去。至于沈郎,只要知道他還在這世上我就能安心了。如今我們都已是半百之年,又有什么好說的?!币娏嗣嬗帜苷f些什么,她嫁,他已娶,那還有當初年少時候炙熱情思。

  漠上王,瀚海明珠,多好的一家人,他也有人陪伴,不至孤苦無依,她也能安心了。當初有負他所托,雖然武帝才是沈氏滅門的關(guān)鍵,這份證據(jù)無關(guān)緊要,在意的只有他們??伤€是深覺無顏以對當年故人。

  “郡主當真不愿離去?”一種和尚很是遺憾,這一對有情人半凄苦,終不能成眷屬。

  一日不見,江都郡主似乎蒼老了很多,“走吧!走吧!穆禛與杜若帶他們走吧!這里不是你們該呆的地方。”

  一行和尚單手豎起,念了句佛號,與江都郡主作別,“阿彌陀佛,郡主多加保重,日后有緣再見?!?p>  他相信這場戰(zhàn)爭大成必勝,因為有寒江那個當初帶他們屢屢建功,逃脫絕地死境,創(chuàng)造奇跡的人。扈延臺很是肯定的說道,“郡主保重,來日必有重歸故土之日?!?p>  ********

  朔河大營

  時光如流水,已是春末夏初時節(jié)。

  因為一向不喜盔甲沉重,因此軍中也只著了一身軟甲,胳膊腿腳都漏出穿著緊襯貼身的軍服。

  寒江不顧下面親衛(wèi)營的呼喚,飛身落到大營中高聳的瞭望臺上,拿著千里鏡來回查看,朔河城攻打狀況。

  尤其是端著藥又找不到人蘇伊人,自從北關(guān)戰(zhàn)事重啟,她便托付了父母照看一雙兒女,自己親自前往邊關(guān),不畏艱辛,救治軍中受傷的將士。

  她一直跟隨在前線又有心隱藏身份,寒江確實不知,直到之前到了朔河大營找人來煎藥,正好看到了,所以人才知道蘇伊人原來,早在三年前就投軍做了軍醫(yī)。

  比較巧合的是,跟著她打下手的那個徒弟,卻是昔日的汴州青衣舜華大家。

  如今兩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洗盡鉛華,做男子裝扮,不懼鮮血犧牲,在軍中成了軍醫(yī)。救治了不知道多少受傷的將士,很是得人敬重。

  故人重逢,一時間很是驚喜,只是軍務繁忙,倒也不曾多說些什么。這煎藥的任務就交托給了蘇伊人。

  當聽到蘇伊人在下面叫知道該吃藥了,才跳落下來,接過藥碗,摒著呼吸,二話不說,一口氣把藥都給喝了。

  然后問旁邊的馬洪說要來點兒酒漱漱口,硬是那一直說堅決不等不曾帶此違禁之物地馬洪懷里掏出了一個不大的水囊。

  一旁的蘇伊人忙說,“元帥的傷勢雖然外表恢復了,但是要忌酒的。”

  “知道,我不喝,我就漱漱口,這藥實在苦的難受?!焙炖锕嗔艘淮罂?,當真把裝成水囊的酒囊又丟回給堅決不帶違禁之物的馬洪。

  昨夜寒江專門安排了軍中江湖出身,擅以開山打洞的特別人才,趁夜將近幾日隴右新送來的霹靂子裝到包鐵的箱子里,埋在了朔河城墻角下。

  在幾個城門來回夜襲攪擾,朔河城墻上的北狄人一開始攻擊,人就跑了,乘著他們注意力被吸引,這邊就開始埋箱子,主要只在東門方向埋下了。

  霹靂子說起來厲害,須得量大密閉,本也沒有多少,又攜帶不易,朔河城防守嚴密,如何無聲無息穿過護城河,也很讓那些江湖客費心。

  今日將按照昨夜安排放開西北方一點生路,然后沿途兩側(cè)埋伏,其后追擊。

  今日大早雷諾前鋒營邊去叫陣挑釁,只是斡羅思想要積蓄力量,又懷疑這讓他吃了幾回虧的寒江新至,只怕有什么詭計,任憑雷諾叫陣,就是不予理會。

  朔河城不比朔州城,提前安排了流言蜚語,放出了大量誘降之舉,就能讓朔州人心渙散。

  朔河城有一代梟雄斡羅思親自坐鎮(zhèn),當初朔州未曾落入大成手中,兩城之間的糧草也是緊著朔河城的。

  糧草充足,斡羅思執(zhí)法嚴苛,但有違逆,立斬無情,斡羅思的心腹金狼衛(wèi)監(jiān)軍巡邏。

  自古以來糧草兵馬充足,守將不是傻的,守城的總比攻城占據(jù)優(yōu)勢,高墻堅城總是最好的依托。

  只是如今這座屢經(jīng)坎坷淪落北狄之手百年雄城,終是要一朝敗亡。

  其實自打霹靂子與黑水問世以來因為原料產(chǎn)量保存運輸?shù)戎T多原因,不能大批量使用。

  尤其其中硫磺銷石提純不易,起先寒江早年發(fā)現(xiàn)的,也提純不少,后來用的多了,就尋不到許多,也就耽誤了霹靂子的制造。

  算上被當成打雷的朔州城糧倉,朔方城毀,三仙壺,也只用過三次。

  斡羅思早有猜測此物并不常見,挖空心思想要從隴右弄到秘方。

  只是寒江早有防備,不僅沒人知道全部工序,更加將工匠家人都保護起來。

  外圍層層守衛(wèi),倒不由分說是抓了不少探子,無論來歷都再沒有出現(xiàn),才保證了秘方不曾外泄。

  出產(chǎn)黑水的山嶺靠近北狄,為了防止被北狄人發(fā)現(xiàn),大成除了初次三仙壺一戰(zhàn)都沒敢派大軍前去,都是讓屢次查驗身份來歷,最為可信的將士趁夜而去。

  至于最初去取黑水形勢匆忙來不及辨別,也不可能為此就害人性命。

  只是其中身份來歷有異,有外泄可能的,一回去就被暗中調(diào)往安西都護府護送一批物資。

  這一批黑水霹靂子卻是皇甫逍帶著許多權(quán)貴子弟運送護送,美其名曰斡羅思快不行了,是為了在斡羅思敗亡之前來混功勞。

  昨夜剛到,便連夜安排下去了,至于來混功勞的世家權(quán)貴子弟,多少也在隴右被訓練得像個樣子。隴右戰(zhàn)事雖不太激烈,卻也好好鍛煉了一場,大都手上有幾條首級的功勛,雖不多,卻也可以回去家中炫耀一下。

  至于其中精銳早隨大軍參戰(zhàn),立下無數(shù)功勛,當然身死者也不再少數(shù)。這是他們想要建功立業(yè)封妻蔭子付出的代價。

  當初大叫火之地獄惡魔塔特的北狄潰兵都被斡羅思殺了一匹,剩下的降罪送回草原做奴隸。朔方城毀,又遭大水,心思性稍弱的也不能跟斡羅思跑到朔河城又都被下了禁口令。

  只是他們雖然強自遺忘,可時至今日終于又一次體會到了這種恐懼。

  當大成軍陣之中投石機上砸落城墻上都是一觸即碎的陶瓷罐子,木桶,破碎之后流出漆黑難聞的粘稠液體,正在不解怎么不如從前攻勢猛烈,直接爬上墻頭,死戰(zhàn)的。

  朔河城四周投石機投了一統(tǒng),沒怎么造成傷亡,除了惡心,朔河城圍著城墻一圈,到處都是刺鼻味道,很多人身上都是問道,都說成國的軍隊瘋了。

  有將領(lǐng)專門稟報斡羅思,斡羅思等人正在疑惑,大成此舉何意?

  而后,一排火箭下去,不僅沿著城墻起了不滅黑火,在一陣通天徹地的轟鳴雷霆大震之聲傳來。朔河城的東門城墻破裂了,一個好大的裂縫,搖搖欲墜。

  被前鋒營統(tǒng)領(lǐng)雷諾取來自己的開山斧用盡全力一砍,直接塌陷,就是能夠進出的墻洞。

  如果僅有一面城墻被炸開裂,斡羅思倒是可以強勢鎮(zhèn)壓。

  可是一片不滅之火圍困了他們,無論是潑水,打滾都救不了他們,掙扎呼喊,萬圣長天庇佑不了他們。

  河朔三鎮(zhèn)當初建城發(fā)勞役十萬,連續(xù)十年才建成。二十年前淪陷時候何其慘烈,只是為這座城池留下許多可以稱之為功勛的痕跡。當初朔河城被城中投靠北狄的士族里應外合,打開一扇城門,北狄大軍攻入城池中,巷戰(zhàn)不利,節(jié)節(jié)敗退。

  原本的朔河鎮(zhèn)守將軍與朔州鎮(zhèn)守將軍全是沈家門下,當初沈氏一事,牽連甚廣,這兩位宿將都被問罪了。

  朔州一時間沒有鎮(zhèn)守將軍,朔河城是臨時提任的一個副將,從前只管賣命的那種。

  新任朔河鎮(zhèn)守將軍難得動了下腦子,想著詐降,與北狄大軍同歸于盡。

  最終也只是絕望的與城中北狄大軍共赴黃泉,可惜他們付出性命慘死火海,大成沒有援兵接手,朔河城還依舊聳立,最終還是落入北狄大軍的手中。

  今日這朔河城中端坐的是北狄大軍,北狄汗王斡羅思,一起被這絕望大火圍困。

  仿佛是二十多年來的一個輪回,那些獻出生命的英靈盡來歸,在看著北狄大軍被火海圍困。

  城墻上已經(jīng)沒有辦法呆了,多少被燒的糊涂了,大聲慘叫的落下城墻內(nèi)外,發(fā)出最后的聲音,徹底化為殘尸灰燼。

  就是有的幸運沒有著火,也背其中滾滾刺鼻濃煙熏個半死,逃下城墻。

  北狄大軍終于想起那個被他們遺忘的稱呼:火之地獄惡魔塔特。

  斡羅思見勢不妙,長嘆一聲,“非戰(zhàn)之罪,天不在我!”

  軍中因此有些混亂,斡羅思親手斬殺了幾個叫著投降的士卒,勉強鎮(zhèn)壓了局面,這才收攏了殘部。

  隨后就被金狼衛(wèi)護送打算強行沖陣,逃出生天。

  成國大軍從東墻破開,可見天空巨大縫隙中簇擁而入。

  大成前鋒營雷諾搶先攻入城中,本想打開城門方便進出,不想城門卻是早已被斡羅思派人澆筑鐵水封死了。

  有腿快的騎著馬沖進了城中,順著城中主要干道,跑去臨近南北兩處城門,一看果然也是如此。

  怪道近來叫戰(zhàn)只有西城門下有地面交戰(zhàn),其它三面都是攻城之戰(zhàn),格外慘烈。

  感情斡羅思為了防止逃兵潰兵,直接封死了三處城門,只留了西城門一處,只需派遣自己心腹金狼衛(wèi)看守。

  雷諾與前鋒營將士有些郁悶,他們將腦袋都別到褲腰帶上,命都打算丟出去了,斡羅思他跑了。

  想想城外雖寬廣便利,可再回頭出城轉(zhuǎn)上一大圈保不齊斡羅思都沖出重圍了。

  這朔河城當初與朔方城朔州城同時建立,大體上構(gòu)造相類,順著城中大道追過去不成問題。

  城墻下遍地死傷,北狄將士都尸體有的還余燼未消,有的繼續(xù)滾滾大火。

  大火濃煙中雷諾帶著前鋒營將士帶著早已備下不知用處綁到手臂上的濕布巾捂住口鼻,穿過濃煙大火,追擊斡羅思。

  行到城中時候,雷諾分了一個什隊去查看城主府,余者隨他繼續(xù)追蹤,不想沒走遠,那個什隊就跑過來了,原來城主府已經(jīng)空無一人。

  所幸雷諾率領(lǐng)前鋒營一路追蹤,終于趕上了斡羅思的尾巴,沒有成為有史以來,最好笑的笑話,堂堂前鋒營本應當敢戰(zhàn)于先,不顧生死,結(jié)果一路都沒有遇到敵人。

  斡羅思原本就被堵到了朔河城西城門口,武川與朔方的軍隊輪流上來一波箭雨,北狄大軍被堵到城門口,出去了三分之一,陣型擺不開,先涌出的執(zhí)盾兵盾牌并不能擋住所有地方。

  可是再不出去就要被成國大軍圍困死地,好在成國軍隊兩波箭雨夜酒收起來了,轆重營已經(jīng)叫苦連天,箭矢是戰(zhàn)場消耗最快的,可箭矢工序繁多,不易制造,轆重營運輸也不太容易,只能省著點用。

  隨后便是投槍有是各有一股,擦著邊又跑了,幸而斡羅思被護衛(wèi)到中軍,北狄大軍已經(jīng)出了城門。

  斡羅思今日接連受挫,自己也是被熏的灰頭土臉,正要重整大軍,與成國軍隊好生過招,可成國軍隊跑的飛快,都躲開兩側(cè)。

  這讓斡羅思有氣沒處發(fā),又急著趕去大河之畔,他早已接到赫連的傳書,約定了接應的地方。

  斡羅思急著跑路,顧不上與成國軍隊死戰(zhàn),成國軍隊就綽到后頭,放放冷箭什么的,就是斡羅思忍得住,他手下忍不住,回頭要與成國軍隊死戰(zhàn),成國軍隊就又開始往回跑。

  反復幾次下來,北狄的軍隊就懶得理會已然技窮的成國軍隊。在這時埋伏在原野的,身上遮擋著樹枝野草的大成奔雷營已經(jīng)全副武裝備齊短斧標槍,人馬重鎧,帶著臂盾,不倶北狄箭矢,迎著鋒銳箭雨,靠近射程開始投擲標槍,在近就是一雙短斧。

  北狄大軍號稱虎狼之師,如此也是被打出了火氣,拼著傷亡慘重也要留下成國這些不能好好打仗的無恥之徒。

  北狄精銳盡在汗王金帳狼衛(wèi),斡羅思忍不住派出了以一當十的金狼衛(wèi),可是堂堂重甲鐵騎奔雷營,特別無恥,他就沖鋒過去,也不死戰(zhàn)。

  雖奔雷營死傷并不嚴重,當然金狼衛(wèi)也沒有多少死傷,只是總被成國軍隊這樣折騰,當真也是精疲力盡。

  提著神趕著跟人拼命,他就發(fā)打一下就跑,完全是靠人手優(yōu)勢,反復幾次能不精疲力盡嗎?若是堂堂正正對戰(zhàn)那還當真不知道結(jié)果呢!

  奔雷營風之后就躲開。真難為想要追擊。周圍又跑出來了老對頭疾風營的熱烈歡迎。

  無恥的奔雷營已經(jīng)換了匹馬,就又來沖戰(zhàn)了。

  他們成國軍隊就遠遠溜著他北狄勇士,就不給交戰(zhàn),就讓北狄的精銳之師一直提著精神,一絲一毫都不能放松。

  疾風營只能遠攻不敢近戰(zhàn),奔雷霆鎧甲沉重不便,長途奔馳一段,終于是被甩下了,只有疾風營掛在屁股后面,抽冷子放冷箭。

  等到了大河岸邊,給原本說好接應的軍隊沒有了,據(jù)說易收存方便快捷的羊皮筏子只剩下一百多個。

  好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成的船只也都被毀了,所剩不多。

  接應的軍隊原本就不多,羊皮筏子運輸不易,短短時間,船只都被寒江當初水淹斡羅思大軍時候給收攏了。

  又被寒江派了人襲擊,若非斡羅思趕來的及時,當然也是有斡羅思昔日的心腹,從前的前鋒統(tǒng)領(lǐng)沮渠索拉也,歷盡艱辛從俘虜營逃出來,帶著百十個不屈的北狄勇士前來救主,只怕這百十個羊皮筏子也沒有了。

  當然想到點的不止寒江一個人,不然為何接應的軍隊不多也不算太少,都不夠防備大成的偷襲。

  大成的船只也都被赫連王子派人偷襲暗中毀了成片,讓看守的轆重營將士快罵娘了。

  這下子可怎么追擊斡羅思?軍中營官自己哭喪著臉來請罪了。船只太少不能成制,就是追上了也沒有用處。

  但好在他們轆重營,也不是沒有戰(zhàn)果,有個北狄王子喚作朝魯蒙的,最先逃出朔河城,也想到了這一點,為了不讓成國軍隊追擊,自告奮勇拼命趕來銷毀破壞船只。

  于是北狄的羊皮筏子,只剩下十之一二是完好的,其它都被弄破透氣了,大成的船只并非戰(zhàn)船,沒有太大防御力,有四成都是漏水的,還有一成是被燒毀的。

  北地少水船只原本就不足,這些船只還是當初辛苦收集的,總數(shù)不多,所以一被毀就拿不出手了。

  轆重營營官一眼就看出了這個氣質(zhì)獨特,很是頤氣指使的中年人身份不凡。

  他們以為自己這次沒能完成任務,最好的結(jié)果也是被打上一頓,削職成普通軍卒,誰知這是送上門來的功績,轆重營營官當是就興奮了。跟著有同樣想法的弟兄們,奔著戴罪立功的重要目標,終于把察覺不對想要逃跑的朝魯蒙給拿下了。

  寒江帶著親衛(wèi)營前來,看著斡羅思丟下無數(shù)北狄將士,駿馬,讓他們那些貴族,金狼衛(wèi)上了羊皮筏子。

  斡羅思就在金狼衛(wèi)和沮渠索拉也的拱衛(wèi)下丟盔棄甲,減輕重量,好順利渡河。

  被丟棄的北狄將士都懵了,逃了一路,到最后又被放棄,有的都跳下大河,希望能被一起帶回去。

  可惜金狼衛(wèi)虎視眈眈很是兇猛,誰都不能靠近,靠近的除了水只有死人。

  余下的北狄將士有的奔潰大哭,家在彼岸,一河之隔,就這么被拋棄了。

  能夠追隨斡羅思苦戰(zhàn)至今的心智大都很是堅定,像這樣崩潰大哭,也只是其中很少一部分,只是這個氛圍對余下的北狄將士,影響很是不好。

  雖然有人放棄,可依然有人死戰(zhàn)到底,甚至有人投入大河之中不畏大河的威嚴,打算泅渡回去。只是被守在岸上的大成軍隊中精善射擊的弓箭兵點名射殺。

  決戰(zhàn)到底的,打著仗,還有曾經(jīng)的同族,如今的大成軍隊中的北狄降兵,勸降。

  說事實擺道理,讓他們明白跟著大成有肉吃,跟著斡羅思究竟有多凄慘?

  況且斡羅思又拋棄了他們,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他們草原諸部君長,不值得他們這些大好的勇士效忠。

  所有不從除非跳河還是自戕,不然就看背面是濤濤大河水,左右前方都被大成圍得嚴實。怎樣選擇已經(jīng)很清楚了,除了死根本就沒有別的選項。

  至于死,真正剛烈的早就死了,堅持到現(xiàn)在的都是比較愛惜生命的,在同族胡蘿卜加大棒的策略下,欲拒還迎的丟下兵器,蹲下投降。

  雖然他逃脫反抗很是激烈,倒但是一經(jīng)被擒自己道出了身份,沒有用任何手段去刑訊,朝魯蒙便很是識時務,很是俊杰的主動提出投靠大成,只要大成能夠支持他繼承北狄汗王之位,他愿效仿東夷烈山女王,割地稱臣納貢和親,送他的女兒兒子前來,隨大成這邊挑選。

  還吐露出,他的父汗斡羅思身邊有他的人,跟隨斡羅思逃到彼岸的隗比彌是他表弟,是他最為最忠誠的支持者。

  他們早已約定好了,朝魯蒙前來毀壞大成的船只也好立下大功,表兄隗比彌搶著追隨斡羅思上同一只羊皮筏子,趁著渡河,是很容易出意外的,他專門備下了一根涂滿見血封喉之毒的針。

  他也說過事有不成便會轉(zhuǎn)頭投靠大成,兩人專注的討論了許多問題,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巴朝魯蒙自信滿滿挺著胸膛,等著父汗斡羅思不幸,等著大成元帥支持。

  寒江騎著流光,聽著朝魯蒙笨拙的夸贊和自信,一同目送斡羅思都羊皮筏子一路順順溜溜的靠了岸。

  眼睜睜的看著斡羅思平平穩(wěn)穩(wěn)到達對岸,朝魯蒙自信高挺的胸膛,一點點縮了回去,成了彎腰不起的狀況。

  中年理想主義野心家朝魯蒙吞了口口水,有點小緊張,“大河滔滔深不見底,倘若出了意外就不好了,我表弟肯定是為了穩(wěn)定,大河險惡,渡河期間不能為了殺個人,把自己也賠進去了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羊皮筏子上的金狼衛(wèi)一刀就能把他給斬成兩段,咱們做大事的人,關(guān)鍵是要穩(wěn)妥,嗯!穩(wěn)妥!”

  “穩(wěn)妥?”遙遙看著,看著對岸隱約可見赫連王子接應到了跑在最前頭的斡羅思,寒江語調(diào)悠長,“看來他是有了更好的選擇?。 ?p>  “真的不知道他會變卦呀!如果現(xiàn)在能過去大河,我朝魯蒙一定敢為大成先鋒,為元帥效力!”朝魯蒙一朝夢醒,努力表現(xiàn)自己價值,很擔心自己跟那些兄弟一樣,被大成國的軍隊給砍瓜切菜了。

  “你說人心怎么就這般易變,難道他們是吃定了,我拿他們沒辦法?難道就不怕我去討回來?這個代價,他付不付得起?”

  沿岸守著大成五郡精兵,只能隔閡而嘆,只恨得將士們咬牙切齒,恨不能跳水去追殺斡羅思。

  寒江下馬到大河岸邊,蕭繹張子琛雷諾蕭紹南熙等諸將緊隨其后。

  可恨逃脫了斡羅思,就是我們再尋機湊足船只渡河也再難追上他了,北狄又能茍延殘喘。

  那我們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斡羅思逃走?

  可恨!可恨!

  眼看就要畢其功于一役,滅了橫行邊關(guān)五十載的老賊,怎的就功虧一簣了?

  功虧一簣呀!

  多少流血不流淚的軍中漢子,捶胸跌足目紅色厲幾近瘋狂。

  殺我兄弟姊妹,虐殺父老,奪我家財妻女,擄掠青壯為奴,毀我家園破我城池,邊關(guān)將士恨不能將斡羅思生啖其肉,眼睜睜的看著他逃出生天!

  其實也有些私語不曾傳開,說原本五郡兵馬圍攻,要拼死斡羅思,寒江一來就改變策略顧惜人力,不曾對斡羅思,才不下狠手,才讓斡羅思逃了出去。

  誰知道是怎樣想的?說不得便是故意的養(yǎng)寇自重不是現(xiàn)在才有的……

  一聽這話南熙不禁火冒三丈,自從入了邊關(guān),他清楚地看得到寒江費了多少心血,才能打敗斡羅思,才有今日這局面。

  從前邊關(guān)戰(zhàn)事何其慘烈,死傷無數(shù),卻只能寥寥自保,如今還將帶人將斡羅思打退。

  只是人生于世總不能算計所有,不出遺漏,今日不過稍有意外便有這種風向,如何對得起嘔心瀝血的寒江?

  身邊當時就有將領(lǐng)訓斥,要懲罰他們胡言亂語誹謗上官之罪。

  人心啊,還當真是難測,這還是最為簡單的軍中,南熙不知道那據(jù)說更為復雜的朝堂之上,又是怎樣?

  當時就抽出了腰刀,要把那幾不是人的東西給砍了。

  還是寒江攔下他,“南熙這些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憤憤不平,人生一世總不可能讓全世界都說你好的,你若個個都要分辨生氣,那真的是忙不過來了?!?p>  最后還是蕭繹出面說道:“元帥縱然不在意,可他們居然妄議上官,這原本就是大罪,便將他們軍杖六十,逐出軍籍。不知元帥看這處置可還妥當?”

  “你們看著辦吧!日后這邊軍,總是要交到你們手中!”寒江壓著著還想動刀子的南熙肩膀,回到了大河旁邊。

  大河之水此刻是如此平靜的東流去,偶有水花飛濺,打個轉(zhuǎn)就不見了。

  追著草原地敵酋打到他丟盔棄甲,這是成國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事。近乎戰(zhàn)無不勝,令人心向往之。

  沒想到寒江會這么說,蕭繹一愣趕緊行禮解釋道,“末將豈敢,元帥莫要玩笑,蕭繹此生,惟愿追隨元帥,這不僅是父親遺愿,更是末將自己想法!”

  “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事事都抓在手中,你看著處置吧!”寒江沒有回頭,對著猶自不平的南熙道,“想不想繼續(xù)追著斡羅思收拾他?”

  提起這個南熙的心里更不暢快了,“這仗打到現(xiàn)在誰不想?可就這兩條小船還沒到對岸就能被別人給弄下去了!”

  “咳,咳,”寒江蒼白的面上顯出一絲潮紅,勾唇帶笑,“斡羅思逃出生天讓你很是得意吧!只是你得意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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