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勿慮,咱家已命韋英前去吩咐。”
此時,汪直儼然一副馬首是瞻的姿態(tài),也不在乎沈淵是否僭越,沈淵說什么他便應什么。
沈淵瞧了瞧他,只覺汪直態(tài)度有些反常,只想著需是自己有些喧賓奪主,而引來不滿罷了,若是如此,他倒一點也不在乎,只要能殺了何有道,奪回布防圖,除掉亂賊便好。
也不謙讓,只點頭道:“既如此,眼下只等鐘大哥歸來了。不過事不宜遲,我等也移步至那大宅附近,莫要出了紕漏。只要李子龍一露頭,我推斷何有道及裴元海等人必然前來與我等爭搶,到時候便可齊眾人之力,將其一網打盡?!?p> 城西南,此時韋英帶著一位黑袍人,正去了大宅對過的茶肆,喚來手下的副百戶,一番吩咐。那副百戶見了黑袍人,瞧不清樣貌,正想發(fā)問,只聽韋英道:“此人乃朝廷請來的高人,來助我等一臂之力,不要多問。”
那錦衣衛(wèi)副百戶知道進退,一拱手便退了下去。
一切妥當,好戲開鑼。
“弟兄們,咱們已將此處翻了底朝天,也沒查到一絲蹤跡,賊人定然不在此處。廠督大人體恤咱們弟兄,見咱們多日辛苦,特賞了些銀子,赦了咱們一日休沐,待會子到對面茶肆去領,領完了,哥幾個去尋芳院快活快活!”
一陣歡呼,李子龍只聽著外邊悉悉索索的,不敢確定錦衣衛(wèi)是否都撤了,又等了片刻,只聽外面更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終是按奈不住,就要從密室出去。
誰也想不到,這密室竟在西院枯井之中,當時錦衣衛(wèi)進院來搜,也曾探查過這口枯井,只是這井中陰暗,誰也沒有瞧出井壁有些蹊蹺。
只不過這井中的密室入口,進得出不得,密室連通密道,直通向正堂。
李子龍順著密道而行,貼著上方,聽了再聽,確認無人后,向上用力一推,躍了出來。誰也想不到,密室出口,原來就在這正堂桌下。
“吁!”李子龍長呼一口氣,這幾日實在是憋壞了。
剛要伸個懶腰,說話聲從背后忽然想起:“子龍兄,這幾日可憋壞了罷?”
李子龍頓時一身冷汗,險些嚇得丟了三魂六魄。一轉頭,只見先前韋英身旁的黑袍人坐在正座上,笑吟吟的望著驚慌失措的李子龍。
不過李子龍見了黑袍人的樣貌,又不禁松了口氣,癱坐在地上,道:“何兄,你可是嚇死小弟了!”
忽然李子龍只覺不對勁,面露警惕之色,問道:“怎會這么巧,錦衣衛(wèi)才走,你便進來尋我?”稍一琢磨,驚道,“你竟敢背叛大汗!”
“子龍兄,不敢亂語?!焙斡械牢⑽⒁恍?,抬手遙祝道,“何某對大汗忠心耿耿,日月可鑒!”
李子龍自然不信,冷笑道:“你且說來,你又如何在錦衣衛(wèi)的眼皮子底下進來的?”
“何某費盡周折,避開耳目進了院子,都是為了來救子龍兄,不想卻被子龍兄誤會,實在叫何某心寒?!焙斡械烂嫒輨C然,明顯不悅。
李子龍知道自己并非何有道對手,無論何有道是否叛變,若要自己性命,皆是易如反掌。眼下情形,不如信他一次。
一念及此,躬身施禮,道:“何兄大恩,子龍沒齒不忘。方才是在下失禮,非常時期,還望何兄多多包涵。只是眼下咱們如何脫身?”
何有道雙手輕托,扶起李子龍,道:“無妨,眼下脫身之法,倒是有一個,只不知子龍兄可信得何某?”
“信!”
口中這么說著,李子龍肚子里卻嘀咕道:“若不信,想來早晚都得死,不如搏這一把!”
“我且問你,你可知倘若裴元海他們知道你給他們的是半張假圖,會有何下場?”何有道忽然問道。
李子龍點頭,道:“這我自然知道,否則,在下也不會藏于此處。不過,這又有何干?”
何有道搖頭笑道:“你且想想,一旦你從這院子出去,你是把命交給錦衣衛(wèi)還是交給裴元海,還是你將真圖暫存在我這,然后安然返回漠北,再由我命人另辟蹊徑,與你再漠北匯合,將圖交與你手,最后去大汗面前領功更為妥當?”
“這......”
李子龍不禁腹誹:“還有這等好事?”
不過再一琢磨,看向何有道,只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咬了咬牙,將圖雙手奉上,道:“還請何兄救我!”
何有道接過突來,嘴角一揚,默默收了起來,道:“不瞞子龍兄,那西廠提督汪直身邊的貼身侍衛(wèi),乃是我放在朝廷的暗樁,大汗此次命我返回中原,正是命我暗中經營,以待時機。放心,待回到大汗身邊,這功勞全在子龍兄一人身上。”
李子龍眼珠一轉,不由笑道:“原來何兄所圖乃是更大的功勞,我這蠅頭小利,自然是看不上的。如此,何兄怎么吩咐,在下便怎么做,只要回到草原,往后,在下便以何兄馬首是瞻!”
“好,如此我必保你性命!”何有道信誓旦旦,“你且聽好,眼下我先去院外打探,眼下韋英已將錦衣衛(wèi)引走,但我不放心,恐裴元海等人埋伏在外,我將以投石為號,見了石頭你當即刻出院,往南門而去!我都已打點清楚,那時我卻不便現身,子龍兄當萬事小心啊!成敗在此一舉,子龍兄可聽明白了?”
“明白!何兄放心!”李子龍拱手稱謝。
何有道連道不敢,匆匆而去,出了大門便沒了蹤影。這時,李子龍忽覺自己好像上了套一樣,一時著急,就要追上去,行至大門,卻又不敢再往外多邁一步,心中慌亂,只得輕聲疾呼:“何兄!何兄!”
喚了兩聲,見無人應,忍不住長嘆一聲,似是認了命。
這時的何有道,已和韋英互相給了眼神,匆匆離去。過了片刻,韋英算準了時間,眼下其他錦衣衛(wèi)暗伏在周圍,他們并不知道那黑袍人正是何有道,更不知汪直與韋英的算計,只道是廠督大人的計策,而他們無非也只是聽命行事,也沒必要多想。
此時韋英算準了時間,揀了塊石頭往院內一扔!
同時,沈淵、汪直、趙汗青、蛇婆婆等人也到了此處,瞧見韋英在宅門外徘徊,汪直暗呼好險,險些被沈淵他們撞個正著。
韋英平時不顯聰明,但是能做到百戶,多少有些急智。
見沈淵他們前來,急忙湊了過來,只沖著汪直行了禮,拱手道:“稟大人,方才我聽見院內有了動靜,卑職以為定是那妖道李子龍按奈不住了!”
韋英正說著,只見一個身影從門內竄了出來,撒腿便跑!
沈淵急道:“抓人!”
話音未落,自己提氣縱身一躍,同時北冥劍入手,直朝著李子龍追去!
李子龍大叫不妙,心里則大罵何有道:“老殺才,老子還是上了你的套了!”
當初在京城,李子龍殺人乃是神不知鬼不覺,沈淵與其交過一次手,知道這妖道輕功了得,更是不敢怠慢,緊緊跟在后面。
不一會的功夫,便闖出了南門。
守門將士一驚,正要帶人追擊,卻被他們統(tǒng)領攔住,顯然汪直派人打過招呼,那統(tǒng)領知道是西廠和錦衣衛(wèi),哪敢阻攔,便任憑眾人追逐。
眼下李子龍在前,慎言緊隨其后,在后面便是趙汗青、龐青、王海等一眾錦衣衛(wèi)。
汪直不諳武功,自然留在城中,韋英護在左右。
正在你追我趕的同時,幾道身影擋在前方,嚇得李子龍魂飛魄散!
“子龍兄,快快將圖交出來,我等還可救你一命!”
沈淵聞聲望去,只見裴元海與天山五絕橫在道路中間!大笑一聲,沈淵朗聲喊道:“來得好!今日爾等誰也別想逃走!”
回頭瞧去,趙汗青、龐青等一眾人馬緊隨其后,心中大定!
“就憑你們幾個手下敗將?”溪老大大笑道,“盡說些大話!”
這話聽了,就連裴元海也沖著沈淵等人冷笑連連,明顯不將沈淵等人放在眼中。
忽然,沈淵瞧見遠處起了一陣煙塵,兩人兩騎絕塵而來,沈淵嘴角上揚,腳下不停,突然大喝一聲,一劍猛然刺出,直指李子龍背后神道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