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個寬敞的所在,頂上裝了玻璃,以利于采光。中心一張琴,不遠處是茶具。秦韻正坐在茶具后泡茶。
公良喜從前來過這里,知道規(guī)矩,便向陳陽等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一幫人圍著茶具坐了下來。
陳陽在中央,左邊是袁姍姍,右邊是公良喜,公良喜右邊是石明。
秦韻見人來了也不打招呼,只顧洗茶、沖泡、封壺,動作流暢自然,充滿了美感,看得陳陽等人不住點頭。
稍傾,秦韻用茶夾將聞香杯放在茶托上,一共4個,一人一個,連石明都有。又將茶壺傾斜,在每個杯中都倒入淺淺一層茶湯,做了個請的手勢。
公良喜率先把聞香杯舉起來,放在鼻下一嗅道:“好茶,這是‘翠片’?”
秦韻道:“公董好見識?!?p> 公良喜道:“秦老師泡出的翠片到底不一樣,我平常喝的味道不如你這個。”
石明道:“這水有講究,是從翠華山上取的雪水。也不久儲,過三天就換?!?p> 公良喜道:“那也未免太麻煩了,三天兩頭得上山,也只有秦老師有閑情搞這個東西?!?p> 石明道:“閑情是她的,跑腿的還是我?!?p> 秦韻白了他一眼道:“你也沒有跑腿,不過是一個電話的事,最后還是山民送下來?!?p> 說得陳陽等人都笑起來。
陳陽道:“各人做各人事,各人賺各人銅鈿。我們享受這好茶,山民得一些辛苦銅鈿,各得其所?!?p> 說著端起茶杯聞了一聞,確是香氣馥郁,放在嘴邊抿了一抿,入口香而微甘,點頭道:“果然不錯?!?p> 公良喜道:“陳老,這可是聞香杯,你怎么就喝了呢?”
陳陽道:“誰說聞香杯就不能喝呢,一茶多飲,才能窺這翠片全貌。”
公良喜笑道:“強詞奪理。”
說罷也把杯中茶喝了。
袁姍姍道:“公董您既這么說,怎么又把茶喝了呢?”
公良喜道:“我是口渴?!?p> 石明道:“公董在討茶喝了,秦韻你快把茶斟來?!?p> 秦韻白了他一眼,換過“品茗杯”,將茶水一一斟上。
公良喜端起一口吞了,嚷道:“不解渴,不解渴?!?p> 既然在座的都是雅士,他就有意當一個俗客,不然少點氣氛。
秦韻道:“公董前次在這里一口茶要分三口喝,這次怎么換了一副模樣?”
石明道:“公董前次大概是喝飽了來,喝不下。這次露出真面目來了?!?p> 公良喜道:“這開酒店的人,就沒有不飽的時候,尤其是酒飽。”
袁姍姍道:“那今天怎么就渴了呢?”
公良喜道:“今天我是見人多茶少,怕喝不夠,所以搶著喝,你看這茶壺才多大。”
茶壺果然不大,眾人都笑了。
喝了一會茶,公良喜接了一個電話,對石明道:“來了?!?p> 石明連忙站起來,對眾人道:“省里那位大領導來了,我們出去迎一迎?!?p> 公良喜道:“大家一起去,一起去。”
陳陽道:“我還是坐著喝會茶吧。你們去?!?p> 自從穿越過來后,他的某些做派越來越像原先那位老人了,身子也是懶怠動。并不是故意怠慢人,就是覺得這樣舒服。
秦韻本來要和石明一起出去的,見陳陽不動,藝術家的脾氣就上來了,也坐著不動,繼續(xù)替他斟茶。
袁姍姍要服侍老爺子,自然也是不動。
石明待要勸秦韻出去,想想算了。
就和公良喜一起出去。
外面聲音響起,有人在打哈哈,顯然雙方在寒暄。
不久腳步聲響起,由遠而近,稍傾已到內室。
秦韻這才站起身來,望著外面進來的客人笑。
陳陽和袁姍姍也站了起來,并且轉過身來。
來了三位新客人。
最前面是一位50多歲的男子,兩鬢已經花白了,沒有染。
后面跟著一位50來歲的女人,化著淡妝,眉眼間還藏著風情,只是被她嚴肅的表情遮蓋住了。
最后是一位年輕人,三十多歲,戴眼鏡,滿臉堆笑。看樣子是秘書之流的人物。
公良喜向秦韻招手道:“秦老師快過來,孫部長來了。你們昨天見過面的。還有人大的羅副主任,王秘書。”
昨天秦韻在華天大酒店給那位大領導彈琴時,孫部長也在一旁作陪。
秦韻連忙過來,微微鞠躬道:“孫部長好!感謝光臨寒舍?!?p> 又向那位女人點頭道:“羅副主任好。”
那女人也向她點頭示意。
最后才是那位年輕人:“王秘書好。”
王秘書道:“秦老師好!”
孫部長名叫孫佐民。
孫佐民伸出手來,秦韻趕緊握住他手。
孫佐民道:“我是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你可不要見怪啊?!?p> 秦韻道:“孫部長這是在批評我了。實在是今天有約在先,不然我是一定要跑到華天大酒店去給孫部長彈琴助興的?!?p> 孫佐民開玩笑道:“不知道你今天約的是哪一位啊,竟然把我的臺子也拆了,讓我跑幾十里路才有琴聽?!?p> 秦韻一時回答不上來,后面的陳陽過來道:“孫部長好。”
大家都叫孫部長,他自然也這樣叫了。
只不知這一位是什么部長。
孫佐民就知道秦韻今天請的是這一位了。
這人一頭銀發(fā),年歲已老,氣度卻是不凡,毫無老年人的暮氣,不知是什么身份。
藝術家請的當然也是藝術家,他是這樣想的,便道:“老先生不要見怪啊,我是一介俗人,只會說些俗話。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p> 陳陽道:“孫部長客氣了,除了秦老師,這里都是俗人?!?p> 公良喜在一旁介紹道:“這位是江南陳氏集團的陳陽老先生?!?p> 聽說對方是商人,孫佐民就有些不痛快了。秦韻敬重藝術家他能理解,敬重一位商人勝過敬重他一個省委常委,他就不理解了。
什么意思嘛!
秦韻雖然個性強,但不是笨蛋。當然明白孫部長是怎樣想的,連忙解釋道:“陳老在古琴鑒賞上頗有獨到之處,昨天曾指出我演奏的不足之處,所以今天請他過來指正?!?p> 哦?孫佐民來了興趣。原來對方不但是位企業(yè)家,還是位藝術家,這就比純粹的藝術家更難得了。
“原來如此,失敬失敬。”孫佐民向陳陽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