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上落著幾乎所有人目光的人眼神中罕有地出現(xiàn)了驚恐。
詹森還是如往日般平靜。
或者說是冷漠。
剛剛看清形勢的埃何舞就要上前阻止,結(jié)果被塞瑞斯死死抱住,無論怎么掙扎哭鬧都沒有任何作用。
一個已經(jīng)把自己其中一把刀不知丟到哪里的年輕男子悄悄轉(zhuǎn)過身,似乎什么都沒有看到一樣。
一只握著劍的素手在微微顫抖,這只手的主人還在抉擇。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只手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
直到一陣微風吹過她那并不是上上之姿的臉龐,這只才手重新穩(wěn)定下來,那陣風似乎給了她足夠的理由。
看著這些人的舉動,那人眼中的驚恐逐漸向恐懼轉(zhuǎn)化。
不過就在這時,一個剛剛反應過來的小男孩似乎要喊什么,并且試圖向他靠近。
這幅場景終于讓他那心中的恐懼稍稍減退。
這雙透著恐懼的眼睛的主人搖搖頭,他明白小男孩不但不能改變什么,自己反而會連累到他自己。
他的嘴輕輕張開,說了個無聲的字。
從出生開始就認識他的小男孩如何不明白這個字是什么意思?
小男孩猶豫了。
以往對他的話無不聽從的小男孩第一次“不聽話”。
還是那個口型,他又說了一遍!
眼淚涌上小男孩的眼眶,搖了搖頭。
那人拄著地站起來,握緊了手中的刀,朝著面具人跑去。
“跑!我他媽讓你跑你沒聽見嗎!”那人瘋狂的大喊著。
小男孩終是不能白費他的犧牲,眼中含著淚珠轉(zhuǎn)過身...
師娘曾經(jīng)告訴過楚星一,古代有個圣賢前輩曾經(jīng)說過“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
他很清楚自己既不是仁者,也不是智者,甚至也不是勇者。
但他這次必須不懼。
因為楚老頭為了讓他活著付出了生命,因為楊菀為了讓他活著付出了生命!
所以他必須活著,哪怕去賭那幾乎不存在的萬一!
。。。
從小時隔壁王老頭就曾說楚星一長得俊俏,要是賣給有錢人家一個能賣個好價錢。
歐陽熹薇曾經(jīng)說過,救他的理由除了一面之緣和順手,還因為他很帥。
而這些同行了幾個月的“同伴們”同樣認可楚星一的樣貌。
同樣,面具人也十分滿意楚星一的臉。
“你們剩下的可以滾了!”面具人似乎有些興奮,因為這張面孔就算是放在他過去幾十年的“收藏品”中也算是佼佼者。
沒有人回頭,幾乎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就跑。
塞瑞斯最后看了一眼楚星一的方向,將懷中之人打暈背在背上跟上不遠處的詹森。
。。。
“小子,看來你被賣了。沒事,既然沒別人搗亂,我就先和你玩玩?!泵婢呷丝粗裉斓摹笆粘伞焙苁菨M意,不介意再浪費點時間。
楚星一沒有理會他,和以前一樣,第一刀還是上撩。
面具人輕松地側(cè)身躲過,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擊。
順著刀勢,楚星一刀身橫轉(zhuǎn),用力揮砍。
還是輕松的后撤,楚星一的刀連面具人的毛都沒有擦到。
楚星一不理這些,上步帶著刀回轉(zhuǎn)一圈再次橫斬,這次的力道更大,速度更快!
可惜正如其他人所說,凡人怎么可能打得過仙人呢?
雖然面具人沒有使用任何仙術(shù),但是僅依靠加強了的身體就輕輕松松地再次躲過楚星一的攻擊。
但是楚星一不信,他不信那所謂的仙人是不可戰(zhàn)勝的。
因為他親眼見到他師父曾重傷一個,更殺過一個!
所以他在賭這個面具人修為不高,甚至比楊菀殺的第一個“仙人”還弱。
楚星一繼續(xù)著自己的攻擊,他一定要打到面具人,一定要殺掉他!
然而楚星一賭錯了,他已經(jīng)空揮了幾十刀。
這幾十刀對他的損耗是致命的,因為他根本用不動這把刀,這把刀實在是太沉了。
但是再沒有力氣他也要揮,也要砍,也要殺!
因為他可不想永遠都沒有使用力氣的機會!
砍!砍!砍!
劈!劈!劈!
楚星一的攻擊已經(jīng)沒有招式可言,因為他早已神智模糊,只是一口氣還在支撐著他的身體。
他不想死!
也不知過了多久,面具人終于漸過了那收獲時的喜悅,不準備再繼續(xù)“玩”下去。
嘭!
一聲悶響
“哈哈哈哈!”
楚星一笑了,因為他終于砍到面具人了,因為他終于有了反抗的希望!
不過他的笑出的眼淚很快就變成了絕望的淚水。
因為他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砍到了面具人,而是面具人主動接住了刀。
并且沒有給他造成一絲傷害。
“哈哈哈哈!”
楚星一繼續(xù)笑著,因為再不笑大概這輩子就再也沒有笑的機會了。
“你小子有毛病吧,我都說了只要臉不要命,這么拼干什么?”面具有些煩躁道。
只要臉?
如何只要臉不要命?這是一個無解的題。
似乎明白了楚星一的意思,面具人少有的耐心解釋道“那是你們這些凡人的可笑想法,在我手里只要臉不要命還不容易?!”
說罷,面具人也不再廢話,伸出右手一下抓住了楚星一的腦袋。
左手在楚星一的臉上拂過,剛剛因戰(zhàn)斗產(chǎn)生的汗水和淚水全部消失,甚至臉蛋干凈得就像剛剛出生尚未染塵的嬰兒。
面具人滿意地點點頭,從腰間抽出了一個薄如蟬翼的金屬片。
那金屬片不可思議地飄浮在空中“不要擔心,真的不會要命,不過就是有點疼。”
想到以前被自己“剝臉”的人的反應,面具人搖了搖頭“不對,是很疼。”
但無論面具人怎么廢話,楚星一怎么掙扎,他的腦袋始終被無形的力量控制住,紋絲不動。
面具人操控著那金屬片,輕輕切開楚星一的臉側(cè)。
楚星一強忍著疼痛,沒有什么反應,那金屬片漸漸全部沒入他的臉皮之下。
楚星一依然在忍,這點疼痛他還是可以忍受的!
得益于金屬片的薄和小,它能緊密地貼著臉皮下側(cè)緩緩地移動。
而那面具人也展示了他高超的操控技術(shù),金屬片沒有絲毫偏移和不穩(wěn)。
唔!唔!
把臉皮和面部分離的痛苦是不可忍受的,楚星一疼得要大喊,但是他現(xiàn)在連嘴都張不了,他沒有說話出聲的權(quán)力!
感受著血液順著面部滴到地上,楚星一漸漸不再掙扎,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掙扎毫無作用。
他現(xiàn)在就像一具已經(jīng)死亡已久的冰涼死尸。
“終于不折騰了,你不折騰就快很多了?!泵婢呷艘廊痪劬珪竦夭倏刂饘倨?p> 已經(jīng)被從臉上分離的臉皮并沒有下垂,面具人還是讓它緊貼著面部,沒有絲毫變形。
金屬片“剝”完了面積最大的臉蛋,開始朝著那“凹凸不平”的地方“前進”。
“剩下這些地方可能有點慢,你再忍忍啊。”面具人似乎非常善于廢話。
金屬片貼著鼻梁來到鼻子“上”,左右折返著前行,保證沒有一絲皮膚和面部相連。
搞定鼻子,金屬片來到了最脆弱的眼睛周圍。
面具人似乎也開始凝重起來。
楚星一被迫閉上眼睛,就像待宰的肥豬。
盲人的聽力比常人好很多。
而閉上眼睛的楚星一觸覺就更加敏感了。
他能感覺到金屬片圍繞著眼眶從“外”向“里”不斷轉(zhuǎn)圈,越來越接近那人類的“窗戶”。
終于,閉上眼睛的楚星一不知過了多久,那金屬片要開始處理他最敏感的部位。
而操縱金屬片的面具人似乎為了保證精度,速度再次慢下來。
這也讓楚星一感覺更加清晰。
正常人的眼中摻進一粒沙都會難受不已,而金屬片卻在楚星一的那薄薄的眼皮里緩慢移動。
就像是巡查的士兵,楚星一清晰地感覺到金屬片在眼皮里來回“巡邏”。
大概是過了一萬年吧,反正楚星一是這么覺得的,他終于感覺不到“異物”了。
突然,他感覺“臉”上一涼,緊接著是刺激無比的劇痛。
“??!”
楚星一可以出聲了。
“別叫!”楚星一的喊聲似乎打擾到了剛剛完成“工作”的面具人。
面具人從腰間拿出一個紙包,把紙包拆開,把其中的粉末倒在自己手上。
把手靠近楚星一的臉頰輕輕一吹,粉末飄散到楚星一的面部。
“?。?!”
這回慘叫的聲音似乎更大了。
“忍幾秒,這是止血消炎的藥,過一會你就能睜眼了?!彼坪跏菍Τ且坏哪樒し浅M意,面具人開始變得耐心起來。
“看你大概是和那幫人同行有一段時間了吧,而且似乎有幾個關系不錯的人。”
“可惜啊,小小年紀就碰上我,要不然你沒準還能再天真幾年?!?p> “記住,不是所有人都是可以信任的?!?p> 面具人有些嘆息地叮囑道。
面具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態(tài),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
“我給你留了點銀子,自己想辦法好好活下去吧,我先走了。”
“后會無期!”
楚星一并沒有感覺到面具人的離開。
大概是意外于自己還能活著,楚星一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了身前的一個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