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沒有人注意的角落里，小女孩迫不及待地拆開了包裹肉包子的紙包，兩個溫?zé)嵘踔吝€有些燙的潔白肉包呈現(xiàn)在了眼前。
看著手中的肉包，小女孩拿出其中一個遞給正在一旁東張西望的楚。
“只吃一個會吃不飽的，而且你還在長身體，應(yīng)當(dāng)多吃一點?！彪m然肉包子很香，不過這對從未感受到過饑餓的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吸引力。
看到大哥哥拒絕，小女孩也沒有“氣餒”而是把肉包子塞到了楚的手中。
“哥哥你吃吧，我不餓，只吃一個嘗嘗味道就夠了。”
“是嗎，真巧，我也不…嘗嘗也好?！?p> 接過小女孩遞來的肉包大咬了一口，淡淡的醬香混合著肉餡本身的味道進入口中，如果仔細(xì)品味的話會發(fā)現(xiàn)里面似乎還有一些汁水，看來那個黑心老板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楚幾大口就能吃掉的包子在小女孩的眼里卻成了巨無霸，見到還在“艱難”消滅食物的小女孩，楚也不由地減慢了自己的速度，和她一起靠著墻坐在地上。
小女孩的嘴很小，咀嚼的速度也不快，待她快吃完肉包時手中的面皮已經(jīng)與常溫?zé)o異，不過她還是高興地將最后一點面皮塞到嘴中，舔了舔似乎還留有余香的手指。
“大哥哥？”
小女孩的聲音將思緒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的楚給拉了回來。
“小姑娘，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這外面太危險了?！?p> 聽到楚的話小女孩的臉上露出疑色“家？那是什么東西?！?p> “就是你晚上休息睡覺的地方，你爸爸媽媽在的地方?！背托牡亟忉尩溃瑓s沒有想到她竟搖了搖頭。
“我晚上不需要睡覺，也沒有爸爸媽媽，不過天黑的時候我還是喜歡躲在小巷里，那樣會感覺比較安全?！?p> 女孩的話讓楚微微一怔，不需要睡覺不需要吃飯的人，他似乎找到了“同類”。
望著正睜著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小女孩，楚猶豫了一下后拉起了她的手。
“走，帶你去個地方?！?p> “哪里啊？”
“…我的家?！?p> 夜幕已經(jīng)降臨，昏暗的月光并不能照亮每一條街巷，不過楚卻根本不在乎那些拉著小女孩走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這里仍在鎮(zhèn)子之中，只不過除了楚自己以外沒有人知道這里，就連小女孩的臉上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看樣子已經(jīng)把鎮(zhèn)子逛得差不多的她以前也未曾注意到過這個地方。
“就是這里了?！?p> 掀起一個似乎是隨意蓋在那里的破席子在地上摸了摸，楚的手一用力一個小木門被他掀開。
看著黑漆漆的地洞，小女孩抓著楚的手更緊了些。
“大哥哥，我怕黑…”
“那我先下去，你跟著我?！?p> 順著洞口處的梯子爬下去，這個地洞并不深不過一丈左右，抹黑點燃了一盞油燈，小女孩這才克服了心中的恐懼緩緩爬了下來。
油燈雖不亮，但卻足以照亮整個地洞，地洞里除了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以外，地上滿滿堆的全是一些一看就是整理過的東西——一張張樣式各不相同的面具。
這些面具有的丑陋有的美麗，同樣有的也很平凡，見到這幾乎堆滿整個地洞的面具小女孩張大了嘴巴。
“你從這里面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吧…選幾個也行，要不然你以后還會像今天那樣買個包子都被黑心老板給騙到?！?p> 看著默默注視著面具的小女孩，楚似乎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那時無依無靠獨自一人的他同樣沒有一張可以掩蓋自己的面具，被騙過的可不止一個肉包子，直到一個好心人給了他一張面具日子才好過了一些。
和預(yù)想中的不同，見到這些面具的小女孩除了一開始的震驚以外便再沒有了興趣。
“…謝謝哥哥，不過我不需要這些，戴起來太不舒服了?！?p> “我以前也是這么想的，不過習(xí)慣就好了，總比天天被人欺騙要強?！?p> “來，你看這個，我覺得挺漂亮的?！?p> 看到楚遞過來的面具小女孩沒有細(xì)看直接搖起了頭“雖然它真的挺漂亮的，不過我真的不需要它?！?p> “大哥哥，你為什么要收集這么多面具呀？”
既然人家不想要楚也不可能強塞過去，聽到小女孩的問話他指了指臉上空白的面具。
“我一直在糾結(jié)應(yīng)該在這上面畫些什么，本想找些面具來參考一下沒想到不知不覺就收集了這么多。”
楚的語氣中帶了些許感慨的意味，這些面具有撿的有偷的也有找人畫的，但卻沒有一個能讓他真正滿意的。
聽完楚的話小女孩明顯被他的這種舉動給驚到了，不過很快她的小嘴便笑了起來“大哥哥，我剛剛看到一個特別適合你的?！?p> “就在這里嗎？”對于這地洞內(nèi)的面具楚雖然算不上每一張都非常熟悉，但他很確定這里面并沒有哪一張是特別適合自己的，否則他也不會直到現(xiàn)在還在收集面具了。
“嗯！”
看著自信滿滿地點頭的小女孩，楚在內(nèi)心微微笑了一下，陪小孩子玩玩也挺有趣的。
“好啊，那你就去幫哥哥把那張面具找出來?！?p> “嗯！不過我找的時候大哥哥你不許動也不許睜眼！”
“好！”
閉上眼睛，楚的耳朵動了動，他并沒有聽到小女孩翻找的聲音，似乎她仍站在原地，不過既然之前都那么說了他還是決定耐心地等下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小女孩“尋找”的速度要比他預(yù)期之中的快了很多。
“好了，大哥哥，你睜開眼吧?！?p> 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楚就見一雙小手在眼前一閃而過，隨即一種久違的真實感在臉旁劃過。
看著站在椅子上的小女孩楚愣了一下，此時她的手中拿著一張純白的面具。
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那熟悉堅硬與冰冷，只有一種陌生的柔軟與溫暖。
“怎么樣，大哥哥，這個是不是最適合你的？”
楚沉默了一下“別鬧了，把面具還給我。”
“鞥鞥~不給，明明有最好的為什么還要這個破爛的？”小女孩搖了搖頭把手上的面具扔到了那一堆面具之中。
純白的影子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曲線落到地面上，楚回過頭看向小女孩，臉色不再像之前那樣和善。
“你為什么這么做？！”
“不是說要給大哥哥找到最合適的嗎，你怎么生氣了？”
看著小女孩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楚嘆息了一聲也不再擺臉色，走過去將那張白色的面具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面的塵土。
微微低下頭把面具靠在臉上，楚的手卻停了下來。
這熟悉的虛假竟然讓他感覺到冰冷，感覺到堅硬，用小女孩的話說…那是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大哥哥…”
小女孩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旁，仰起頭睜著一雙大眼睛看向他，一雙小手輕輕拉住了他的大手。
蹲下身，楚把臉上的面具拿了下來，小女孩的臉上立馬出現(xiàn)了笑色。
“你為什么覺得這樣是最適合我的？”
小女孩輕輕咬了下嘴唇“我覺得這樣是適合所有人的，只不過其他人都不聽我的還嘲笑我傻，只有大哥哥你愿意聽進我的話…”
“是嗎？”
“嗯！我覺得大哥哥你是個好人！”
“為什么這么講？你對我可并不了解，偷雞摸狗偷聽偷看的事情我可做過不少，怎么講也不可能是‘好人’吧？”
“那些…確實不好，但我能感覺到大哥哥對待我時是真心的…至少是努力真心的，所以我覺得你是好人，最好的人！”
小女孩的話讓他看向了手中的面具，為什么這么久了他的面具還是純白的？
什么找不到合適的不過是借口罷了，不欺騙別人而只是把自己隱藏起來在無形中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底線。
守住了底線卻沒有更進一步，甚至就連底線隨著時間的變化也開始動搖…
小女孩的年紀(jì)雖小，雖然處處碰壁，但卻始終比他更進了不止一步。
“大哥哥…”
“謝謝?！睂阎械男∨⒈У酶o了些，楚似乎感覺到了另一種久違的東西——溫暖。
“大哥哥你喜歡現(xiàn)在這樣嗎？”
“喜歡！”
“我覺得那是因為你本來就喜歡這樣！”
“是嗎…”
突然，懷中的溫暖消失了，楚低下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懷中什么都沒有，轉(zhuǎn)頭看向四周卻發(fā)現(xiàn)那熟悉的地洞不知去了哪里，周圍除了一片以黑色為主基調(diào)的光怪陸離以外什么都沒有。
張了張嘴，尋找的話卻說不出口，直到現(xiàn)在他還不知道那個小女孩究竟叫什么。
抬起腳走了一步，楚身子一頓，他的腳底沒有傳來踏在地面上的堅實感，但人卻也沒有向下墜落，這種感覺雖然詭異到了極致但他對此似乎并不陌生。
黑，粘稠的黑，混合著灰色，混合著黃色，混合著綠色，混合著深藍(lán)色…混合著同樣粘稠的各種顏色，但那些顏色都只不過是一現(xiàn)而逝，黑色才是這里支配者。
楚不知道這是哪里，很陌生，但又很熟悉，似乎自己來過這里很多次。
不知過了多久，一束有些刺眼的光從某個角度照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