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和仙草兩人正在屋子里描花樣子,忽然聽見自家姑娘召喚,忙不迭起身,便要往外去。林姨娘伸手?jǐn)r住了,柳眉微蹙,“你們先不要忙,去把姑娘叫進(jìn)來?!?p> 靈芝領(lǐng)命福身去了。
姜瑜不知林姨娘有什么要緊事,又著急去找姜玥,又不能不管林姨娘。顧自掀了簾子進(jìn)門,急匆匆的問道,“娘,您叫女兒什么事兒?!?p> 林姨娘看她跑的兩頰微紅,鬢發(fā)松散的樣子,忍不住蹙了蹙眉。伸手去拉她,“瞧你這樣子,哪里還有大家小姐的樣子。”姜瑜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也不辯駁,仍舊等著下文。林姨娘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問道,“你這般急切的去找三姑娘做什么?”
姜瑜瞧了瞧四周,見都是自己的心腹。便壓低聲音,將同姜采聽來的秘聞詳實(shí)的敘述給了林姨娘。末了義正言辭道,“既然知道了這些,作為姜氏子女,我沒有不為維護(hù)家門做出什么的道理?!?p> 林姨娘看著她一副江湖義氣的樣子,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將她拉到身邊,一并坐在鋪著鵝黃色錦緞厚絨毯子的梨花木貴妃榻上。細(xì)心的將她發(fā)髻上插著的紅珊瑚鑲金絲纏枝發(fā)釵扶正,嗔道,“你這傻孩子,倘或她真存了那樣的心思,你如何能阻攔了她?便就是眼下你去尋到了她,怕是她早與那秦二爺私相授受了。你此刻去了,又能如何?”
姜瑜極力辯駁,“眼下二人便就是見了面,也做不出什么逾矩的事情來。娘,您是沒瞧見,今日那秦二公子當(dāng)真是有違禮數(shù),竟然當(dāng)著我和三弟的面,撩撥二姐。語氣輕浮,措辭直白,真真是有傷風(fēng)化呢。三姐本就存了攀附他的心思,若叫他撩撥幾句,如何會(huì)不犯錯(cuò)?!?p> 林姨娘嘆氣,“她便就是犯錯(cuò)了,自有你祖母和父親管束。那采姐兒為何不去制止她,反要你去的。甄姨娘哪里是好相與的,你莫要強(qiáng)出頭,女孩子家的教養(yǎng)和作風(fēng),到底是要長輩約束的。你去算什么?”
姜瑜聽到這里,似乎聽出了林姨娘的弦外之音。她本就是藏不住事情的性子,又是在生母面前,索性直接開口?!澳锏囊馑际牵憬憬璧稓⑷??將我做刀了?”
想到這姜瑜心里一陣不適,在她心里,二姐姜采和成天肚子里打官司一刻不停歇的姜淮、姜玥不同。她是真心將姜采當(dāng)成姐姐的。姜玥和姜淮常拉扯她來打拉鋸戰(zhàn),她從不在意,可被姜采利用,她只覺心一下緊過一下的難受。
雖然林姨娘心中的確這么想,可到底姜瑜還小。她不想灌輸給她太多爭斗思想,更不想讓她形成萬事都惡意揣度別人的習(xí)慣。沉吟片刻后,說道,“我不是這個(gè)意思。二姑娘到底是你的親姐姐,我們不該無端揣度她有不良用意。她興許只是無心,可事情對(duì)你的影響卻未見得是好。娘是要教你,遇到任何事情的時(shí)候,都要冷靜下來考慮一下對(duì)自己的利弊,再去做決定也不遲?!?p> 姜瑜皺著眉頭,“娘不也常說,做人做事都要顧全大局?!?p> “今日娘攔住你,難道就是不顧全大局了?”林姨娘反問。
姜瑜梗著脖子不說話,在她心里,今日不能阻攔姜玥,就是任由她敗壞姜氏門楣。不僅令父親顏面掃地,更牽連了所有姜氏女孩。這就是不顧全大局。
林姨娘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兒,知道她看起來天真活潑,什么事情都渾然不在意,可性子卻是極拗的。認(rèn)準(zhǔn)了一件事,便要一條路走到黑。她思索一番后,用了最柔和的口氣勸道,“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要達(dá)到自己的目的,卻不至于只有一種方法不是?便就是你與采姐兒有不一樣的心思和打算,可你們也都是為了這個(gè)公府好。你又何必只較真這一種辦法去達(dá)到不讓玥姐兒逾矩的目的呢。”
殊途同歸和百慮一致的道理,姜瑜如何不懂。聽過母親的話,倒將狐疑姜采的心思扔在一邊,興沖沖問道,“那娘,有什么好辦法?”
林姨娘不急不緩,招手叫了靈芝,“去外面知會(huì)蘭草一聲,就說我留下姑娘有要緊事,且要她們先去尋三姑娘吧。莫要耽擱了時(shí)辰,憑添了麻煩?!?p> 姜瑜也點(diǎn)頭,催促靈芝快去。自己則認(rèn)真等著林姨娘的下文。林姨娘倒了一碗茶遞給她,耐心道,“那秦二公子是誰的親戚?”
“夫人的啊?!苯ぱ杆倩卮稹?p> 林姨娘點(diǎn)頭,“他是夫人嫡親的侄子,家世背景又是極好的。最不想他同咱們府上庶女有瓜葛的人,是誰?”
姜瑜恍然大悟。秦氏是秦平的姑姑,與秦平背后的秦府自然是利益共同體。娘家越昌盛,秦氏可仰仗的勢力便越強(qiáng)大,在國公府的地位便越穩(wěn)固。她一定希望侄子娶到一個(gè)高門貴女,提高自身價(jià)值。斷然不會(huì)讓姜玥托他后腿的。
“娘的意思是,此事要捅給夫人?”
“你二姐姐怕是不好直接和你說破,才叫你去攔著三姐。畢竟,她不是那鎮(zhèn)日里靠算計(jì)人度日,滿肚子陰司官司的人?!绷忠棠镌掍h突轉(zhuǎn),怕女兒小小心靈里,種下陰暗的種子。
姜瑜往身后的引枕靠去,小臉皺成一團(tuán)?!八厝绽锍苏?qǐng)安,我都不同夫人多說話的。如今怎么叫她知道,真難?!?p> 林姨娘笑道,“你不好和夫人說,卻好和你四姐姐說啊。那是她的表哥,她那樣的性子,如何會(huì)容忍了自己的庶姐同表哥有首尾?”
姜淮自幼便與秦平有些曖昧,倘或叫她知道了姜玥的心思,恐怕是有一場好戲呢。林姨娘覺得,在這深宅大院里不參與爭斗并不代表就真能遠(yuǎn)離爭斗。以此次事件為契機(jī),叫姜瑜學(xué)些本事也是好的。
姜瑜并沒有那么多想法,她只一心為了維護(hù)這個(gè)國公府。受林姨娘點(diǎn)播后,馬不停蹄的去阻止一個(gè)失足少女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