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浩劫二

　　第五十八章浩劫二

　　“囡囡乖，別哭啊，爸爸媽媽在跟我們玩捉迷藏呢！他們找不到我們，就不高興了，大吼大叫的，脾氣太不好了，咱們囡囡可不能學(xué)他們。咱們藏得好好的，等爸爸媽媽累了，他們就不找我們了，還會出去給我們買好吃的。咱們先睡覺，姥姥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一個昏暗的房間里，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躲在角落里，懷里抱著一個五歲大小的可愛小女孩，正細(xì)聲安慰輕聲啜泣的小姑娘。院子外面，一個低沉的嘶吼聲不斷響起，將鐵質(zhì)的大門敲得震天響。原本她們一家四口在小區(qū)里其樂融融地陪小姑娘玩耍，小女孩的父母正去撿小女孩遠(yuǎn)處丟掉的皮球，老人家便聽見小區(qū)里四處傳來震天的嘶吼聲，旁邊幾個雙眼發(fā)紅的男女老少努力地撕扯著旁邊親友的身體，遠(yuǎn)遠(yuǎn)地更是看見彼此恩愛的女兒正雙眼通紅地?fù)湎蛞荒橌@慌失措的女婿。老人家知道肯定出了什么大事情，自己年紀(jì)大，又離著女婿這么遠(yuǎn)，肯定無法幫到他了?，F(xiàn)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帶著自己的小孫女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她抱起地上正在逗弄螞蟻的小孫女，向著旁邊的別墅區(qū)跑去。相對于自己小區(qū)高樓里的人口密集度，自然是別墅區(qū)更加安全。濕漉漉的石子路上有些因為陽光無法照射到而產(chǎn)生的青苔，白發(fā)蒼蒼的她差點腳底打滑摔落在地。抱著小孫女的她勉強站穩(wěn)，緩了緩劇烈跳動的心臟。

　　到達(dá)別墅區(qū)的她明顯感覺到嘶吼聲沒有那么大了。只有旁邊的二層別墅的院門里因聽見她的腳步而急促奔跑的聲音，以及隨后被鐵門阻隔而努力捶打鐵門的砰然巨響。她努力捂住聽見巨響后哇哇大哭的孫女的嘴，小心地在石子路上走著，向著下一家的院門靠近，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經(jīng)被小孫女咬出了滲出點點血液的傷口。

　　走到下一個院子的門口，她便聽見里面?zhèn)鱽砉方新?、嘶吼聲、驚叫聲和刀子掉落在地的聲音。老太太估摸著里面的情形，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認(rèn)識里面的女主人，她和老伴是兩個獨居的老人，家里的唯一一個兒子去了國外。聽里面的聲音，估計是女主人發(fā)了和外面一樣的病，正和男主人相互撕扯著。她抱著已經(jīng)安靜下來的小孫女靠著墻壁坐了下來。這個院子和其他的院子相隔比較遠(yuǎn)，除了這一戶人家沒有其他的威脅了。筋疲力盡的她自然選擇躲在這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至于院子里發(fā)生了什么，她不敢去摻和。有著院門的阻隔就算里面的老太太發(fā)病想出來也沒有可能了。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有空看默默流淚的小孫女。這個可憐的孩子正看著自己流血的手悄悄地哭著。她對小孫女微微一笑，將沒有流血的那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才將小孫女抱進(jìn)自己懷里。從口袋里抽出一條手絹，擦去了小孫女嘴角的血跡，再將自己的傷口包扎上，疲憊的她終于有空閑流淚了。渾濁的淚水順著皺紋暈開了眼角的妝容，在臉上畫出一道混亂的線。她深吸一口氣，將欲奪眶而出的淚水憋了回去。

　　里面的聲音停息了好一會兒，老太太慢慢站直了身體，身體一陣輕微的搖晃，她將小孫女再次抱在懷里，敲了敲院門。沉悶的敲門聲沒有帶起那令人恐懼的嘶吼，反而將半掩著的鐵門推開了一個小口子。老太太將小孫女放下，再次比劃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壯著膽子小心走了進(jìn)去，順手將鐵門掩上。

　　原本太陽照著的院子里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一個帶著眼鏡的花白頭發(fā)的老頭坐在大廳的座椅上，地上鮮血漫了一地，旁邊的角落里，一個熟悉的女性尸體倒伏在地上。老太太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回頭準(zhǔn)備將門口的小孫女抱進(jìn)來，卻聽見一聲尖銳的喊叫聲。

　　她連忙邁動著雙腿，打開門，卻看見小孫女對著地上的一只蟲子正驚恐的大叫著。“啪嘰”一聲，老太太將地上的毛毛蟲踩死，再次示意小孫女安靜。她抱著小孫女躲進(jìn)這個沒有生氣的院子里，將那扇鐵門用力的關(guān)上。

　　看著茶幾上的遺書和電視上播放的新聞，以及兩具還在滴血的可怖尸體，她努力抽了抽發(fā)酸的鼻子，將小孫女的頭按在懷里，小心地趟過地上的血泊，上了別墅的二樓。

　　剛剛將小孫女安置在一個書房之中，院子里的電便斷了，原本明亮的房間霎時變得昏暗無比，而正在這時，樓下的院門口傳來砰砰的砸門聲。

　　老太太走到向陽的房間窗戶口，看見了明明沒有離開多久，卻形貌大變的女兒。此時的她雙眼赤紅獠牙橫生，還未干涸的血跡從她的嘴角慢慢滴落下來，正對著鐵質(zhì)的大門用力的捶打著。看著這個滿臉兇惡之氣，全無半點溫柔的女兒，以及她臉上的血液，老太太知道自己一下子就失去了兩個親人。升到半空的太陽透過透明的窗戶照射到她的身上，希望能夠溫暖這顆遭逢大變的蒼老的心。只是陽光透過了這層房間的窗戶，卻無法照射進(jìn)那面心靈的窗戶。在那扇窗戶里面，蔓延的冰冷正在將這顆心逐漸填滿。

　　正在這時，一聲輕微的哭聲將沉入痛苦之海的她喚醒。老太太抹去所有的眼淚，再次抽出一張白色的手絹，將臉上的所有淚痕擦干。她抹了一把臉，在自己的嘴角扯出一個慈祥的微笑，走向那個突然變得昏暗的房間。但是她知道，那里，有著獨屬于她的最后的陽光。

　　房間里，祖孫倆相互依偎著，被暈濕的白色手絹上，一朵蘭花緩緩綻放著，映出一點點從小女孩小手的玉環(huán)上暈出的清麗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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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一個無形的沖擊波自碰撞的中心點向四面八方散發(fā)開來，將五十米內(nèi)殘余的建筑廢墟直接震成沙子，把地上四處散落的尸體完全掩蓋。在碰撞的中心點，一個燃燒著黑色火焰的巨大尸體死死握住即將刺到心口的黑色長槍，兩只粗壯的雙腿在廢墟之中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在它的肩膀上，兩支長長的利箭刺穿了厚厚的脂肪，將火焰行尸洞穿，帶著倒鉤的箭頭在寬闊的胸口開出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大洞，然后卡在粗壯的胸骨之間。漆黑的火焰在裸露在外的箭桿上燃燒著，卻無法將看似普通的木質(zhì)箭桿焚燒干凈，只是好像在胸口點燃了兩根燃燒著的小蠟燭。

　　坐在火焰行尸肩膀上的小女孩帶著不知從哪里撿來的兒童傘，毫無所覺地看著長槍那頭正喘著粗氣的墨兼，一邊隨意地玩弄著自己的小指頭。在她細(xì)小的指頭上，點點黑色的煙霧在不斷的聚攏又消散。

　　似乎終于玩累了，她不知從哪里取出一個漆黑的陶罐，打開蓋子，從里面抓出一把黑色的藥丸，吃糖豆似的往嘴里放了幾顆，又敲敲旁邊火焰行尸的巨大頭顱，將幾顆藥丸扔進(jìn)長著兩顆長長獠牙的大嘴之中。原本有些晦暗的黑色火焰在嘎巴嘎巴的咀嚼聲中似乎又開始熾烈起來。得到支援的火焰終于將胸口的兩根殘余的箭桿燃燒干凈，灰燼掉落在火焰行尸的大腳掌上，發(fā)出哧地一聲響。

　　在整個戰(zhàn)場的角落里橫七豎八地躺倒著一具具火焰行尸的尸體。大多是胸口被破開了一個巨大的大洞，少部分的則是眼眶上插著一根利箭。然而在碰撞處的四周，則有著十幾處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隱約可以看見一個個相對較小的被火焰包裹的人形尸體。在遠(yuǎn)處的一個殘破的二樓房間上，虛柔顫抖著舉著上弦后的弩弓，箭頭死死地指向火焰行尸肩膀上那個看著很是弱小的小女孩。

　　“姥姥說了，打架是不對的，大人欺負(fù)小孩也是不對的?！被鹧嫘惺绨蛏系男∨⒔K于吃飽了藥丸，拍拍手取出一條白色的手帕，將手擦干凈，對著看向她的墨兼和虛柔弱弱的說道，活脫脫一個被大人欺負(fù)的小女孩模樣，讓剛剛喘過氣的墨兼氣得一個倒仰。

　　他們沒有絲毫休息地追逐著地面的腳印，終于在這個被摧毀的城鎮(zhèn)里追上了這群火焰行尸。然而將城鎮(zhèn)變成廢墟的它們卻似乎沒有在乎追逐在后面的尾巴，任由墨兼他們銜尾擊殺著后面的火焰行尸。然而當(dāng)他們跟著尸群繞著城鎮(zhèn)跑了一圈再次回到城鎮(zhèn)中心的時候，領(lǐng)頭的巨大火焰行尸終于回過頭來，或者說，坐在它肩膀上的小女孩回過頭來了。

　　只是一個簡單的響指，一團(tuán)黑色的霧氣就從小女孩的手中激射而出，將一個黑炭臉隊員籠罩住，不到十秒便化為一團(tuán)燃燒著黑色火焰的尸體。要不是墨兼挺著長槍一直指向要施法的小女孩，在隊伍尾部的虛柔也不停地用箭矢干擾，恐怕不需要多久，這個小隊就會在她的響指中化為一堆堆燃燒的火焰。

　　“你姥姥那么厲害，怎么還不叫你回家吃飯？”墨兼看著一臉認(rèn)真的小女孩回道。

　　“那是因為你們把我的玩偶都弄壞了，我要把你們都變成我的玩偶。姥姥說大人打小孩子不對，但是沒有說小孩子打大人有錯啊！”小女孩裂開嘴得意地笑道，似乎找到了一根棒棒糖的頑童。

　　話音剛落，她再次捏起兩根小指頭，一根箭矢擦著她肩頭的小傘飛了過去，釘在遠(yuǎn)處的地上，在火光中顫抖著箭尾。

　　“啪！”

　　再沒有力氣的虛柔還是沒能阻止她的動作，隨著她再次打出一個響指，四周燃燒著的火焰開始出現(xiàn)蠕動，一個個墨兼熟悉的模樣從火焰中爬起來，然后在他絕望的眼神中深深地吸氣，將漆黑火焰和空氣一起吸入胸口。隨著一個個清晰的吸氣聲響起，爬起的尸體如同吹氣球一般脹大，不一會兒，四周便多了十幾具同樣燃燒著漆黑火焰的火焰行尸，只是一個個的臉都是如同黑炭一般漆黑。

　　“放棄掙扎，成為我的玩偶吧，我會好好保存你的喲！”小女孩俏皮地對墨兼做了個鬼臉。

　　“咔噠，咔噠”

　　然而當(dāng)四周的火焰行尸有了意識，開始移動時，卻從他們的身體里傳來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好似機(jī)器里的機(jī)括被折斷了一樣的聲音。

　　“咔噠咔噠！”

　　越來越多的聲音從四周的火焰行尸身體里傳出，終于，在某個音符發(fā)出時，所有的火焰行尸化作一堆散亂的木塊倒塌在地上，帶著點點火星將四周的廢墟點燃。

　　“嗚，壞叔叔，你們把我的玩具都弄壞了，你們都要成為我的玩偶！”看著所有新的火焰行尸同時倒塌，小女孩臉上的壞笑終于消失了，變成一個捂著臉哭泣的小孩子，對著滿頭黑線的墨兼咆哮道。

　　原本遮蓋在小女孩肩膀的小傘消失了，陶罐炸裂，無數(shù)的黑氣從小女孩的手中彌漫開來，在空氣中變成一根根漆黑的細(xì)繩，激射向正在傷感的墨兼和虛柔。虛弱無力的二人只能看著自己被無數(shù)的黑色細(xì)繩纏繞，然后在一聲響指之中變成兩個掛在小女孩腰間的玩偶。

　　“消失了？”遠(yuǎn)處的基地上，墨仁看著手上突然斷裂的紅絲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