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多年的軍旅直覺,慕容赫隱約覺得這件事似乎有點古怪。這應(yīng)該不是一支普通的流民隊伍;或者說,這支流民絕不會是來劫掠這么單純的。倒像是。。。有目的性的來到這里。
“飛瑤,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慕容赫皺著眉向云飛瑤望去。云飛瑤一對上慕容赫如電的雙眼,就下意識的躲躲閃閃,不敢與其對視。
“。。。赫將軍,”云飛瑤支支吾吾的樣子讓慕容赫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云飛瑤見慕容赫臉色越來越差,心中一急,脫口道,“對不起!我。。。這是我的秘密。。。我實在是不能說。。。”
“所以說,這些人是沖你來的?”慕容赫臉色這才好看了點,既然現(xiàn)在云飛瑤愿意對自己逐漸敞開心扉了,自己如果再繼續(xù)計較這些細(xì)節(jié),反倒會引起人家的反感。
“對不起。。?!痹骑w瑤把頭埋得低低的,帶著一絲哭腔嗚咽道。
“傻丫頭,這有什么對不起的,”慕容赫笑著將其重新?lián)霊阎?,輕聲安慰道,“不管什么難事,我都會替你擺平的。只不過,下次有什么事,千萬別在瞞著我了。好嗎?”
“嗯。。。”
“咳咳,赫將軍,弟兄們都集合完畢了,您看要咱們怎么做?”阿七不知從何處突然竄了出來,不合時宜的問道。
“走,咱們?nèi)@些人,”慕容赫左手持劍,右手牢牢的牽住了云飛瑤的手,雙眼之中漸漸涌起一抹殺意,“我倒要看看,是哪些個不長眼的小賊,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
“這千殺的賀老鬼,扯得什么瞎話!就這屁大點的地方,能有啥油水?”難民營外的一處土山頭上,幾個明顯是丐幫中人打扮的瘦漢子正鬼鬼祟祟的趴在土坡后,沖著遠(yuǎn)處的難民營擠眉弄眼。其中一個賊眉鼠眼的駝背漢子嘰里咕嚕的埋怨著,似乎很不情愿的樣子。
“行了行了,弟兄們奔波好幾天了,”另一個獨眼的老人錘了錘自己的小腿,“這么個地方,就算沒什么油水,歇歇腳也不錯。”
“他媽的,爺幾個可好久沒開葷了,”駝背漢子朝地上吐了口痰,沒好氣的嚷嚷道,“咱們還等什么?動手?。 ?p> “急吼吼的,能成啥事,”獨眼老者鄙夷的撇了撇嘴,“賀老鬼說了,這里有個大人物,還是個小娘子。要咱們務(wù)必活捉了她!”
“喲,你不說我都忘了,”駝背漢子嘴角蕩起一絲淫笑,“他媽的,我記得當(dāng)初賀老鬼就說要個活得小娘子,可沒說要不要處兒啊!爺幾個,咱可說好了,抓了這小娘子,我可要第一個享用!”
“就他媽想著女人!”駝背漢子的話引得眾人一陣大笑。但玩笑歸玩笑,幾個領(lǐng)頭的心里都有些許躍躍欲試。他們本來并沒有劫掠這里的打算,甚至連路過的意思都沒有。但在前不久,突然有個叫賀老鬼的人帶著大量的金銀珠寶闖進(jìn)了他們這個流民隊伍里,還給了他們一張地圖,指著其中一個用朱砂標(biāo)號的地方,聲稱只要去這個地方,抓一個身穿紅甲的女子給他,就能再換十車金銀珠寶。看著手里的真金白銀,這些個丐幫兄弟全都瘋狂了,二話不說抄起家伙就往地圖上標(biāo)的地方?jīng)_了過來。
“弟兄們,鼓起架子,嚇?biāo)浪麄儯」?!?p> 兩百多名流民紛紛敲起手中的鍋碗瓢盆和木棍掃帚,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氣勢洶洶”的朝著難民營逼去。一路上真的是蟲蟻皆驚、蛇兔逃竄。但詭異的是,如此“大”的聲勢,眼前這個小村子卻絲毫沒有反應(yīng),尤如一潭死水。就在他們快要逼到村門口的時候,村中才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響,隨之而來的,便是十幾名衣著完全一模一樣的騎手。
這是搞什么?幾個領(lǐng)頭的疑惑的互相對視了幾眼,出于謹(jǐn)慎,幾個人急忙示意身后的隊伍停下。駝背漢子拄著拐杖、撇著大嘴指著為首的一個騎手:“喲,我說這位兔兒爺,你們這十幾個人,是來投奔咱們的,還是來送的啊?”
“各位,我們只是上人的馬童而已,”慕容赫嘴上客氣,手中的劍卻握的更緊了,“不知各位是哪路的好漢,來此地有何貴干?”
“滿嘴文縐縐的,也學(xué)別人當(dāng)馬童?”駝背漢子本以為來的是什么厲害貨色,沒想到只是個馬童,瞬間自信心暴漲。瞅了眼身后的弟兄,心中暗道,你們平時都欺我殘疾,日日取笑于我,今日我先來打頭陣,也好叫你們見見我的本事!當(dāng)即甩了甩手中的破刀,沖著慕容赫叫囂道,“來來來,今天你爺爺我心情好,你如果乖乖的獻(xiàn)出屁股底下的寶馬,爺爺賞你個全尸!”
“找死!”慕容赫眼中寒芒閃過,手中佩劍翻轉(zhuǎn),胯下坐騎長嘶一聲,在慕容赫的驅(qū)策下朝著駝背漢子撞去。一人騎馬,一人步行,更何況這個騎馬的還是慕容赫。還沒等駝背漢子反應(yīng)過來,慕容赫的佩劍就已經(jīng)刺進(jìn)了他的胸膛。
“媽的,要不是老子的兵器扔在城里了,也沒必要費(fèi)這么大的事!”慕容赫這一劍用出了八九成的力氣,直接洞穿了駝背漢子的胸膛。所以拔出來的時候不得不多費(fèi)點勁兒??粗R蹄下死不瞑目的駝背漢子,慕容赫甩了甩劍上的血珠,再度單槍匹馬的沖進(jìn)了人群。
慕容赫有貼身軟甲護(hù)體,再加上胯下坐騎也非凡品,這些拿著木棍扁擔(dān)的丐幫中人哪個是他的對手?別看人多,被慕容赫這么一沖一嚇,他們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了。慕容赫手中長劍反轉(zhuǎn),挑、刺、劈、砍,每一劍都伴隨著鮮紅的血光在空中飛舞,妖艷異常。
在刺翻了第二十個人后,慕容赫引劍回鞘,十分瀟灑的踏著血泥返回了自家隊伍中。朝著已經(jīng)被他殺破了膽的難民們拱了拱手:“在下身為上人馬童,頭頂自有上人的規(guī)矩!我等每日不可屠殺過二十,我已經(jīng)無法再送你們上路啦。各位兄弟,這些小賊,就有勞你們了!”
“兄弟,瞧好了!咱們哥幾個正好趁這個機(jī)會比比本事!今天我要用我家祖?zhèn)鞯牡斗?,把這些人全都閹成公公!”慕容赫身邊的阿七接過話茬,一邊用指尖彈著手里的大刀,一邊不懷好意的大笑道。此言一出,除了慕容赫這邊的人,其余的所有男性,全部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
“哎,七哥,還是讓小弟先來吧!”另一個年輕人見對面的確是害怕了,本來還打鼓的心也安定了不少。當(dāng)下提起勇氣呼道,“我當(dāng)年劫道兒的時候,最喜歡挑人的腸子玩了!我來瞧瞧啊,這一,二,三。。。他媽的老子今天有的是樂子了!”
。。。
慕容赫等人的精彩表演讓這些丐幫兄弟震撼不已。幾個領(lǐng)頭的現(xiàn)在才開始后悔了,我說怎么這錢如此好拿呢,抓個女的換幾十車寶貝,感情那千殺的賀老鬼沒說這里還有狠角色壓場?。?p> “各各各。。。各位好漢,我們。。。是我們眼拙,冒犯了!冒犯了!”獨眼老人很明顯是個好漢,不愿吃這眼前虧。立刻換了張面皮,滿臉堆笑的沖慕容赫等人不住的點頭哈腰,“今天我們是路過這里,實在是誤會,誤會?。「魑缓脻h,你們看,今天這個事,咱們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行嗎?”
“那感情。。?!卑⑵咝闹写笙?,剛想答應(yīng),卻被慕容赫的攔住了。慕容赫瞇著眼上下打量了幾下這個獨眼的,不屑道:“我們幾個想要殺光你們,易如反掌?,F(xiàn)在你們驚嚇了我們上人,還想這么輕易的全身而退嗎?”
“那。。。那大爺您說該怎么辦?”獨眼老者見慕容赫氣定神閑的模樣,氣勢瞬間又矮了幾分。心里一慌,嘴就禿嚕了,“大爺,這。。。這的確不賴我們?。《际悄琴R老鬼,騙咱們來這兒的!還說什么抓個紅甲的小娘子,賞。。。賞好多金子!”
“哦?那這個賀老鬼在哪?”慕容赫沒想到這么輕易就套出了重要情報,急忙追問道。
“我們。。。我們和他不熟啊,大爺您有冤有仇,找他報吧!他就在姑臧城的萬記米莊落腳,讓咱們抓了人就去那找他換錢!”
“。。。行,看來這事的確不怪你們,”慕容赫和阿七對視了一眼,擺了擺手,“既然和你們沒關(guān)系了,那就快滾吧!別在這扎眼!”
“哎!是!是!”獨眼老者等人聽到此話,如蒙大赦,急忙屁顛屁顛的逃走了。而這邊呢,演了半天的“馬童”兄弟們見敵人走遠(yuǎn)了,才忍不住高聲歡呼起來。
“赫將軍!”阿七敬佩的望著慕容赫,抬手招呼了一下,與眾人齊齊翻身下馬,單膝拜倒,“將軍神威,談笑間退盡強(qiáng)敵,我等佩服!弟兄們,今日若不是赫將軍在,我等不僅小命要丟,公主也會受到危險。赫將軍是咱們的大恩公啊,咱們一起給赫將軍磕一個!”
”是!謝恩公!“
”好好好,諸位請起吧,“慕容赫心里也高興,經(jīng)過這短短時間的相處,他對阿七這些直爽的漢子也產(chǎn)生了一絲好感,”此次并非我一人之功,若不是諸位弟兄予以配合,這些人也不會輕易退去的!諸位,公主面前,我等功勞相同!“
”謝恩公!“
”阿七,來?!澳饺莺仗а劭戳丝粗饾u消失在遠(yuǎn)處的流民,伸手對阿七招了招,阿七趕忙屁顛屁顛的來到慕容赫身邊:”赫將軍有何吩咐?“
”記住這個方向,“慕容赫指了指流民消失的方向,獰笑道,”等羌人援軍到了,讓他們順著這個方向追蹤,一旦找到這些流民的影子,立刻當(dāng)場剿殺,一個不留!“
”?。俊鞍⑵咩读算?,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赫將軍,咱們。。。不是已經(jīng)放了他們嗎?為何還要。。?!?p> ”咱們剛剛畢竟人少,我不說那種話,他們魚死網(wǎng)破怎么辦?“慕容赫翻了個白眼,”等援軍一到,五十名騎兵就能收拾掉這些雜魚,與其讓他們繼續(xù)禍害別的地方,還不如咱們做次好人,送他們?nèi)炕乩霞?!?p> ”這。。。赫將軍,我。。?!?p> ”行了,別這這那那的!我先去看看公主,順便匯報下情況,“慕容赫拍了拍阿七的肩膀,”阿七啊,千萬別讓我失望,知道嗎?”
“。。。是?!?p> 。。。。。。
“赫!你回來了!”慕容赫一推開門,云飛瑤便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著,帶著些許哭腔埋怨道,“嚇?biāo)牢伊?!我剛剛都看到了,你。。。你怎么能那么沖動,一個人沖進(jìn)人堆里,萬一出了岔子,該怎么辦。。。”
“嘿,你這咒我死吶?”慕容赫輕輕拍了拍云飛瑤的后背,“下來,我問你點事。”
把云飛瑤放下來后,慕容赫也脫下了全是血污的外衣,換上了自己原先的衣服。云飛瑤乖巧的站在一旁,幫著慕容赫換衣服,儼然一副小妻子的模樣。慕容赫拉過云飛瑤坐在自己的身邊,認(rèn)真的問道:“飛瑤,如果你真的拿我當(dāng)自己人,就請不要隱瞞,告訴我一切,好嗎?我覺得,我有權(quán)知道真相?!?p> “。。。對不起,赫,我不該瞞你的,”云飛瑤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把頭埋得低低的,輕聲道,“我告訴你。。。也請你替我保密,好嗎?”
“當(dāng)然,我慕容赫不是那種大嘴巴的人?!?p> “好吧。。。我先問你,你聽到我名叫云飛瑤的時候,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名字太偏漢人了?”
“的確,我當(dāng)時還疑惑,為什么堂堂羌族公主,會起這種名字,”慕容赫點點頭,“之前我還以為,是羌王故意想展示自己對漢人的友好?!?p> “呵,怎么可能,”云飛瑤自嘲的笑了笑,“我母親還在的時候,父王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本性如此,又豈是時間可以改變的?”
“等等,你剛剛說什么?你母親還在的時候。。。木雨壺,不是你的母親?”
“這種賤人配當(dāng)我的母親?她連狗都不配當(dāng)!”不知為何,慕容赫一提到木雨壺,云飛瑤就異常的激動,“我的母親。。。就是死在這賤人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