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心并未轉(zhuǎn)身離開,起身,自白芙手中拿過紫玉簪,遞至琰帝身前。
“東西你拿去。今后有關(guān)她的一切我不會妄動”傾心雖有些心涼,卻知人在氣頭上的話不可信。
她相信他對自己的情誼是真的,縱使這情誼遠比不過那先皇貴妃。她不是小氣之人,斷不會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人同他置氣。
而琰帝聽到她不在乎的語氣卻顯然怒氣更勝。不知為何,此時的他卻更是希望她能生氣。她若生氣,至少不會顯得自己如此的搖擺不定。
“罷了,回頭我讓一一放回去?!币妼γ娴娜瞬粸樗鶆?,傾心收回手臂,“好了,用膳罷。午膳都涼了”
聽到傾心刻意示好的話語,其他三人暗暗長吁了口氣。若是這兩人吵起架來,以傾心的性子會不會血洗東乾宮那便不得而知了。
“用何午膳!”琰帝一把將傾心推至胸前那盛著某人精心挑選的膳食的琉璃碗拂至一旁。
只聽“咣”地一聲,琉璃碗落地應(yīng)聲而碎。也就是這一聲,將傾心刻意壓制著怒氣的好語氣瞬間打破。琰帝瞧著滿富愛意的琉璃碗落地而碎,腕中那些青翠欲滴的蔬菜同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鹵肉揉滾在一起,全然沒了先前的那副靚麗的色彩。那一刻,琰帝的心猛然一抽,仿若感受到傾心那被人不經(jīng)意間殘暴蹂躪的好意,心急的抬起頭,帶著歉意的望著傾心,想要上前解釋。
傾心此時的注意力全在那被打碎的碗,又或是可以稱為那被打碎的幻夢,并未瞧見琰帝眼中的歉意。瞧著那滿地的摻了些污漬的飯菜,傾心的眼神愈加寒冽。仿若柔情從未出現(xiàn)過。這時的她像極了世人眼中所描述的妖族圣尊。
琰帝有些不知所措。他怕了,他怕的不是她的無情,而是她眼中他從未見過的憤怒與疏遠。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遠。
自相識到方才,縱然他聽過無數(shù)版本世人對妖尊的評述,他卻只相信那個他所見到的雖有些毒舌卻從未傷害過任何人的她。可是,此時,她卻像極了書中那個血洗無極閣的她!那嗜血的雙眸,似在涌動些他看不懂的情愫。
“好”女子卻笑了,那笑,笑得令人沉迷,卻又令人心驚。
“那便都不必吃了!”緊握住紫玉簪的雙手徒然向布滿佳肴的木桌一拍,充滿笑意的面容換上了先前的冷冽,拂袖,轉(zhuǎn)身離去。女子還未邁出殿門,眾人便見到被女子拍過的木桌連同先前緊握在女子手中的玉簪瞬間化為灰燼。
見此,眾人皆是吸了一口氣。而琰帝則是滿是情傷的望著女子的背影,卻并未追過去。
“王上,娘娘……”白芙率先回過神來問道。
“隨她去吧”琰帝失神的坐在留下來的木凳上,道:“今日,怕是傷了她的心了?!焙笥炙谱哉Z,“她與她我終究都會負一人……”
“你們都退下吧,不必遣人來收拾”琰帝對著有些無措的三人說道。
三人知琰帝此時正是傷心時,便領(lǐng)旨默默退下,皆不再多言。
行至殿外,識荊留下聽候琰帝差遣,一一、白芙則回道鳯凰殿看看斕妃是否已先行回宮。
屋內(nèi)的琰帝行至?xí)狼?,自書架上層層案卷中精準的拿出那卷畫軸,放置桌面打開。那上面畫的是與傾心一般無二的女子,只是眼神卻多了幾分柔情,少了幾分冷厲。
“卿卿,她不是你??墒牵覅s愛上了她?!辩蹞嵘袭嬀碇信泳晷愕拿纨?,細細低語:“你我還未找到,殺子之仇還未報,我竟先愛上了他人?!?p> 男子空洞的眼神看不見一絲曙光,他像極了被剝奪了所有生還希望的將死之人,那是一種沒有任何一丁點希望,只剩下絕望的眼神。頹然的跌坐在身后的竹椅,平日里叱咤風(fēng)云的男子卻霧眼蒙蒙。
“白芙說得對,她像你,卻也不像。也許,初見時我便已被她吸引,而那吸引我的,或許也并不是她與你的相似之處?!甭曇暨煅?,聽來不覺為之動容。
畫卷上的女子依舊眉目含情,溫柔的望著前方。并未因為男子的話有一絲的撼動。這之后,便是無聲的寂靜……
殿外的識荊聽到男子的話,也有些神情微動,卻終究也再無其他。
一一、白芙回到鳯凰殿,便四處詢問著斕妃的下落。
“白姐姐,娘娘沒有回宮,會去哪呢?”一一見合宮上下都沒有斕妃的身影,詢問宮人也只得到‘并未回宮’的說辭。
“或許是回妖族了吧?”白芙只知道貌似是一個什么谷中,全名未聽傾心提起過,便認為那便是妖族居地。
“白姐姐,你說娘娘當(dāng)真是那個什么妖尊嗎?可是一一覺得她不像書中寫的那么無情。今日的事明明是一一自作主張,娘娘卻幫一一攬下了所有的罪責(zé)?!币灰幌胫鴥A心自入宮以來對二人的寬待,依舊不是很相信她妖尊的身份。
“那張化為灰燼的桌子證明她的確是那個妖尊,我自來以為她是先主子,更不愿去相信?!卑总狡^頭,望著一一,復(fù)又說道:“只是,一一,你今日做得太過。你明明知道王上決不允許他人擅動先主子的遺物,你又為何明知故犯!”
一一知道自己闖了大禍,訕訕道:“我先前以為斕主子便是先主子,誰曾想會是今日這般情景”
“你呀,都說了勿要妄言肆行。下不為例,這次斕主子替你受過,若是她回來了,你可要好好謝謝她”白芙恨鐵不成鋼般用手指戳了戳一一的腦袋說道。
“白姐姐,你的意思是斕主子還會回來嗎?”一一有些欣喜的問道。
“不知道呢”
或許她是那個書中世人皆言的無情妖尊,可是白芙等人在心底里皆知,那并不是真實的她……
或許此時的他們還未能說服自己去接受那樣一個人,可是心底,卻早已敞開,只待卿歸……
人有時便是如此,往往總是后知后覺,總是晚那么幾步才明白自己的心意,而那時,傷害,已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