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何進被殺,袁紹等人血洗皇宮,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這日,穆良奇和郭嘉在客棧低頭安靜的就食,忽然聽隔壁桌說董卓進京后廢少帝為弘農王,郭嘉和穆良奇猛地同時抬起頭,郭嘉眼中滿臉震驚,而穆良奇則是淡淡地笑了笑,繼續(xù)低頭進食。郭嘉看著穆良奇這樣平淡無事,也低下頭進食,但可以很明顯的看得出,他的心思早已飄了。
時過正午,穆良奇漫不經心地看著周圍的小攤,著實雅興。但郭嘉就沒有這樣的情懷了,他還在想些問題,穆良奇也早注意到他的情況,但什么都沒說,繼續(xù)看著沿途的風景。不知不覺,兩人正好走到城門的公告欄前,有一堆人正在圍著看,不時的透出“廢帝”“陳留王”等等,穆良奇和郭嘉對視了一眼,擠了進去。
原來貼了一張新告示,只見告示上寫到:“孝靈皇帝,早棄臣民;皇帝承嗣,海內側望。而帝天資輕佻,威儀不恪,居喪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侍蠼虩o母儀,統政荒亂。永樂太后暴崩,眾論惑焉。三綱之道,天地之紀,毋乃有闕?陳留王協,圣德偉懋,規(guī)矩肅然;居喪哀戚,言不以邪;休聲美譽,天下所聞,宜承洪業(yè),為萬世統。茲廢皇帝為弘農王,皇太后還政,請奉陳留王為皇帝,應天順人,以慰生靈之望?!?p> 穆良奇默不作聲的拉著郭嘉離開告示前,向鄉(xiāng)下走去。
路上,郭嘉看了看左右無人,才感慨道:“繼志,你又說中了?!?p> 穆良奇苦笑道:“這是必然的事嘛,何須要猜!”
郭嘉一臉疑惑,問道:“繼志,此話何意?”難道之前還有什么預兆嗎?
穆良奇緩緩說道:“我曾聽聞,今年年初先帝曾下詔拜董卓為并州牧,命其下屬軍隊轉交給皇甫嵩將軍。當時天下第四個州牧便是他,地位何等崇高,董卓接受了任命,但是卻不肯交出軍隊。若是他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會不交出軍隊嗎?”
郭嘉仔細回想了一下,反駁道:“可是他最終還是去上任了??!”
穆良奇呵呵一笑說道:“是的,他帶著五千人馬去上任的,而且走到河東郡便停了下來,不在繼續(xù)向前走?!蹦铝计骖D了頓,笑著問道:“你猜他是為什么?”
郭嘉仔細想了想,緩緩說道:“莫非他在觀察局勢,以待時機?”
穆良奇點了點頭,看來郭嘉的智商還在線。郭嘉又是不解的問道:“那他為何廢帝啊,這讓他的名聲影響十分惡劣??!”
穆良奇回憶了昔日他網上無意間看到的對董卓的分析,邊回憶邊說道:“董卓剛剛入京城,地位根本不夠牢固,帶來的兵也不多,只有三千余人。他也不清楚誰支持他,誰反對他。但是通過這樣一做,就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誰是敵,誰是友?!?p> (作者在這里插一句,因為是在碼字精靈打的稿子,所以不能寫作家的話,在此做個補充。原本大家熟讀的《三國演義》中,尚書丁管以死反對廢帝,其實是錯誤的。據袁宏《后漢紀》記載:公卿已下,皆惶恐不敢對。盧植對曰:“按尚書,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之桐宮。又昌邑王立二十七日,罪過千條,是以霍光廢之。今上富于春秋,行未有失,此非前事之比也?!弊看笈D植。所以說當時百官之中只有盧植反對,那么問題來了,丁管人呢?東漢末年尚書不叫丁管,而是丁宮,可能是羅貫中先生的筆誤,而《后漢紀》記載:丁宮曰:“天禍漢室,喪亂弘多。昔祭仲廢忽立密,春秋善之。今大臣量宜為社稷計,誠合天心,請稱萬歲?!笔菐椭空f話的,《后漢紀》袁宏曰:“丁宮可謂非人矣!以為雖伊尹之事,猶將涕泣而從之,而況凌虐其君,而助贊其惡。夫仁義者,人心之所有也。濃薄不同,故有至與不至焉。當其至者,在君親之難,若身首之相衛(wèi)也;其不至者,猶有兒女之愛焉。無情於斯者,不得豫夫人倫矣?!边@里直接罵丁宮不是人,所以請大家不要弄混。)
郭嘉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穆良奇又繼續(xù)說道:“董卓作為外臣,雖然身為前將軍、鰲鄉(xiāng)侯、西涼刺史,率軍數萬的大臣,但是在朝堂之上還是沒有足夠的政治地位和發(fā)言權的。他帶兵進京前,正值宮中大亂,何進被殺,皇帝被挾,可以說時機極好。但是,在他進京之時,作亂的宦官已經誅殺完畢,天子也被找了回來。所以他頂多也就只有一個護駕之功。這樣的功勞也就可以為他弄得一個加官進爵,和朝堂之上的九卿相比不能相提并論。時間一久,自然又會被排擠出洛陽。董卓會甘心嗎?”
郭嘉沒有猶豫的搖了搖頭,換成是他,他也不甘心。穆良奇說道:“所以他借自己還掌握兵權的時機,強行廢帝,以提高自己的地位,在新帝面前展示自己的擁護之功?!蹦铝计嫱A讼聛?,似乎想到了最重要的一點他問道:“我朝祖制,天子若年幼,太后監(jiān)國理政。當今天子是何太后所生,若是不廢掉弘農王,何太后必然會重返朝政,若是有投機者投其,那么對于他來說大事不妙。陳留王則不同,與何太后有血海深仇,若是立他為帝,必然能夠得其大力支持,況且還能徹底摧毀何式家族的所有勢力,這樣一舉多得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郭嘉此時內心萬分感慨,沒想到一個廢帝,暗地里門道如此之多,讓他更加敬佩的是穆良奇,這可能就是不出家門,便知天下事的本領吧。他由衷的感慨道:“繼志真是大才,身離京城卻對京城之事了如指掌。”
穆良奇這次沒有謙虛,接受了郭嘉的夸獎,他深知適當的謙虛是良好的人品,但是過多的則是虛偽或者自卑。
郭嘉看著周圍的農田,雖然現在已是黃昏時分,但是農田里還是有些農民正在工作,不禁讓他想起了在深山中隱居的時日,于是他不是很明白的問道:“我們?yōu)槭裁床换厣钌街须[居,而來此中牟縣?”
額,穆良奇被問到了,難道要直接告訴他,據《三國志-武帝紀》記載:曹操變易姓名,間行東歸,出東關,過中牟,為亭長所疑。不存在的,這時往日的威信便發(fā)揮了余威,穆良奇雖然只是草草的回答道:“你日后便知?!钡枪螀s深信不疑,不在追問,可能以往的日子里,穆良奇猜對的事情太多了,所以郭嘉對穆良奇的話語深信不疑。穆良奇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平日里的威望高到如此,也算是有驚無險,若是郭嘉真的追問起來還真的不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