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楚側(cè)妃力薦之下,單蓮果真成了小王子的奶娘,正稱了史妃那不為人知的一顆心!
小王爺滿月之日,已近歲末除夕,正是彌天大雪,奇寒無比的時候。
王爺日日都要與程凝心在一起,日日都要將小王爺抱上一抱,但今日尤其雪大天寒,若讓奶娘抱過來,怕會感染風寒,阮王爺一時事忙走不開,這一整日便未去驚動。
小象齋中,史妃正坐堂中,她膝下跪了一名王府侍衛(wèi),一看便是會武的,眉宇間挺拔氣質(zhì),正是先前所說的史妃心腹,與單蓮是夫婦的老柯。
老柯也不過二十來歲,之所以叫老柯,是因他本不知姓氏,當年史妃賜他一個柯字,就叫了老柯。
史妃望門外大雪彌天,久久不語,她眸中輕顫,似是糾結(jié)懼怕什么事情,轉(zhuǎn)而她目中又堅定起來,對老柯不緊不慢道:“就今日吧?!?p> 就這一句話,好似做了多大的決定,老柯在她膝下無聲連連磕頭,這才起身離去。
史妃復而喊住他,告訴道:“老柯,能走多遠就走多遠,今日我便賜你一姓?!?p> 老柯恭敬回身,道:“請王妃示下?!?p> 史妃:“我賜你姓‘阮’。”
老柯一驚,竟為了小王爺賜自己王爺?shù)谋炯倚帐?,老柯遂又拜了三拜?p> 老柯:“不知小王爺?shù)拿?,王爺定了沒有?”
史妃聞言錯愕間,搖了搖頭,阮荊為了選個好名字,至今還在挑選,尚未明確。
史妃顫聲道:“達,就取一個達字,取義通達而去,清穎明達,飛黃騰升?!?p> 她豈能不糾結(jié),她又何嘗不是深深愛著王爺。
當夜雪停風止,是個晴夜,內(nèi)廷張公公又來傳旨,正逢阮王府大擺筵席慶賀,一派喜氣沖天。
阮王爺心里喜上加喜的是,張公公透露,上頭明確了給小王爺以后加封廈郡王的事,字都是由張皇后親自說出口的,可見隆恩,阮荊速速派人去抱小王爺前來謝恩,然而四處尋找,全王府上下,已無嬰啼。
小王爺憑空消失,不脛而走,奶娘也一同不見了…若說奶娘是獲罪頭一人,那楚側(cè)妃便是第二人!
單蓮畢竟是她剛剛進獻的奶娘,她的貼身婢女,責無旁貸。
史妃眸中做賊心虛,卻因沒有真憑實據(jù),一時也不敢沖楚妃發(fā)難,只叫楚湄求死不能,以后便像打入冷宮一樣就好。
王爺好不容易有的這么一個兒子,足夠至她入死地了。而小王子生母程氏聽聞,瞬間心如死灰,芳容一夜敗去,憔悴不堪,以致重病纏身,久久難以自拔。
程凝心本無什么身家,全指望這么一個兒子,雖未想要一步登天,卻到底是心頭肉,兒子丟失怎能不叫人傷透骨血!
日后阮荊傾力尋找孩兒下落,久久杳無音訊,程氏自此便下不得床,寢食難安,阮荊唯有史妃料理王府事物,大女兒常常陪伴在側(cè),方覺少許安慰。
看著程凝心失子之痛,阮荊深受打擊,再也沒有選秀之念,如此多番,正稱史妃心意。
無奈人力有限,一直沒有小王爺?shù)囊粲?,又請來了得道高僧,那僧人又留下一番言語,道是說小王爺廈郡王,命星未隕落,命盤開的太早,太過坎坷,一切事在人為,不是可以具細算得到的。
待阮荊求問尋找方向之時,那高僧本不欲說明,看王爺焦急,程氏臥病,便在阮王爺耳側(cè)小聲告訴:小王爺命盤開的太早,已去尋天下兵馬去了…
阮荊聞言,已無法再往下問,高人另作指點,道是小王爺廈郡王是貴子,阮王爺若再有子嗣,也無人可及大業(yè),唯此一子,若帶天下兵馬歸來,則……,阮荊心里明白,做個樣子,轟走了僧人,心中萬分郁結(jié)難泯…
而后若干年中,阮荊官道通達,內(nèi)外斡旋,勢力更大,然無以為繼,他總相信蛟龍之說,認為這個兒子會回來的。
阮荊對那批命的和尚,實是相信的。
他深知此子可能失不再來,無可替代,然而不忍見程氏就此憔悴一世,百般憐愛,在看自己手里,未發(fā)出去的請封函,王妃之位,阮荊也不知道這程氏,是該立還是不該立。
史妃知此中事由后,從中作梗不少,然阮荊心意已決,兒子雖丟了,還是立程氏為正妃,底下一眾不服,三載之后,程氏又得一子,方能堵住眾人口舌,程氏親自撫養(yǎng),再也信不得旁人。
然而每每念及長子,亦是苦淚。
阮荊口中不提,心中亦是如此,將二兒子取名敬安,阮敬安,也請和尚批過命了,說是平凡富貴之人,阮荊又怎能高興的起來。
底下眾人都說,小王子廈郡王是喜氣沖的大了,給沖走了,是故阮二公子敬安,王庭沒有在加厚寵,依祖制,直到十歲作滿,也只是賞了金銀器物作罷,封爵容后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