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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白水巔之燕過環(huán)山

八十五

青山白水巔之燕過環(huán)山 gigic 2630 2018-09-04 21:09:11

  次日清晨青際漸明時分,可見旭日剛要東升,霧氣有些涼,連鷗鳥也未醒,還是一派朦朧的山原草色,阮達就已經(jīng)被老頑童提到了山丘下的溪水畔了!

  老頑童今日要履行諾言,對阮達傳道授業(yè),盡一盡為人師的責任。

  老頑童醒酒多時,雖仍然不忘謹慎處事,他卻沒有料到祁琳的輕功,竟能如此之輕!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輕手輕腳的提起了阮達,卻不料祁琳這殘軀也是十幾年練就的暗人習性,她合目調(diào)息如同守夜,早就察覺了老頑童的氣息,此刻提起身法,偷偷尾隨在他倆之后,而并未使楊益察覺。

  可惜若論起她這輕功練就的緣故來,應當吟一句:“珍重意、下長波,半夜潮生不奈何”。正該凄慘慘嘆一句無可奈何!

  祁琳的輕功之所以輕,并不在于北祁的功法如何便捷,多半賴于氣息輕薄,這又有何值得稱贊呢!佳人殘軀,吐納已經(jīng)近似于有進無出,說起來,這份輕功不必世人稱贊什么,若有所言論,恐怕剩下的,也只是眾人唏噓而已。

  楊益收起嘻哈打趣模樣,故作一派道貌岸然,道:“即喝了你的酒,你說吧,想學些什么功夫?”

  想必老頑童昨夜喝了酒,順了心意,睡得挺香,今日起得早,人也活絡得正經(jīng)一些。

  阮達恭維答道:“前輩不吝賜教……”

  楊益聽著這樣的話,倒是瞬時就繃不住了,道:“別和我文縐縐的,不痛快!”

  阮達瞧著老頑童的脾氣,深以為意,又道:“前輩做主便是?!?p>  楊益看了一眼阮達的身量骨骼,假意縷著山羊胡子,皺眉嘆道:“求醫(yī)問藥的事兒…你是不成了…”

  阮達頷首稱是,自是聽憑楊老的安排,自己初來乍到,不好吹毛求疵,更是不好予取予求的。

  楊益:“老夫原本也是看好了你的這副筋骨,你既然學了我的步法,還是繼續(xù)學武吧。”

  阮達在這晨光里,尚沒完全清醒,只執(zhí)禮恭順答道:“悉聽前輩教誨。”

  楊益:“好說,萍水相逢,就算我收了半個徒兒,你也不必叫師傅了,我總得知道你的名姓吧。”

  阮達瞬時醒了神,道:“我兄妹一并姓尹!”

  老頑童卻不耐煩了,嗔怪起來:“得了,只是個名姓,也無需多費心思,既然不便明說,不說也罷?!?p>  楊益本就疑慮,昨夜偷聽時,聽得清楚,聽見祁琳自述殺職,斷定他倆不可能同宗。若是今日阮達換個說辭,花言巧語一番,萍水相逢,他也就隨便聽聽,圖個新鮮罷了;眼見阮達不太會撒謊,連個新鮮理由也聽不到,好沒意思,倒不如不聽,遂覺得十分無趣。

  阮達:“多謝前輩體諒?!?p>  楊益飲酒時的江湖豪爽勁兒,全不見了,此刻一派嚴肅神情,正色道:“那丫頭想必也與你說了,寒涯五子慣施毒劑,名聲不正,你可還愿意跟我討學武藝?”

  老頑童收起了嘻哈模樣,端出自家門第的驕傲,一本正經(jīng)的來問,倒是有幾分世家高徒,深不可測的樣子了。

  阮達醒了神,聽得明白,即時表了忠心,正色道:“所謂學識學識,學而為識,我習武并不念著登峰造極,生前身后,又與名聲何干?”

  阮達這副文縐縐的乖覺性子,正合老頑童的口味,他的徒兒里面,還沒有這般愛舞文弄墨的!

  何況當年大別山滅門一役,徒兒們也都折損了,一時竟起了正經(jīng)收徒的念想。

  老頑童看阮達筋骨不錯,也投脾氣,若能傳授衣缽,也不至于百年之后,畢生所學失傳。

  想及此處,最是動心。

  但又想起此番來到湘西的目的,老頑童一派思索之后,終是沒有立刻做下決斷。

  老頑童顧慮的,多半還是阮達身側(cè)跟著的丫頭,祁琳目光涼濁,晦澀難懂,時而似能穿心,總是叫他覺得太過特異,不能叫他安心的。

  老頑童思緒飛轉(zhuǎn),動了一瞬的歪心思,想來若是這丫頭病發(fā),體內(nèi)內(nèi)勁沖撞,早早一命嗚呼了,他倒是敢收阮達這個徒兒了。

  祁琳在他倆身后,輕飄飄落于樹巔,遠遠隱身于林障之后,將他倆的神情,看得清楚。

  老頑童的眼眸中,瞬時起的一抹殺念,一閃而過,這本不明顯,卻叫祁琳瞬時明白了老頑童的心境;想必他是真心看中了阮達,祁琳略略意識到,自己或許又添了一則殺身之禍,然而她并不以為意,此刻深覺,阮達若能投師學藝,有此機緣何其快哉!

  祁琳雖自知時日無多,卻也無意讓阮達真去拜個師門,只想在有生之年,助他集各家所長。

  憑她在北祁多年參悟俗事,人生在世,師座門第,終是牽絆,豐實自身造詣,最為簡單暢快!故而,并不打算給阮達安置一身尊師重道。

  另外,楊益早年出身‘門氏族’,在北祁看來,門氏又如何,借了大別山的虛名而已,祁琳也并未真正看得上,何談讓阮達一輩子拜他為師呢?阮達囚禁于岑府十幾載歲月,初出茅廬,沒有深諳江湖世事,也并不懂得計較這些所謂。

  祁琳思忖此處,她自知時日不多,還論什么靜待修行,論什么時光如梭隨性自然,說到底,她真正惦記著的,是那一句“時不我待,只爭朝夕”。這也是眾多北祁死士受訓后所遵從的法則。

  天空上可見半壁晴空,遠來飛絮,竟有絲絲陰沉氣息??峙陆袢针硽鑼⒂辏綍r的晶瑩陽光,鷗鴉層起,不知能歡雀到幾時,恐怕一會兒就要起風。祁琳仰頭瞧了一會兒天色,那邊楊益已經(jīng)開始傳授阮達招式了。

  祁琳深知,阮達若要速成,必須要有強勁內(nèi)力作保,如此才可以護住心脈,以便融會貫通。

  何況她自知生前身后,脫不開北祁,不知道近日還有多少無妄殺戮等著她呢,縱是阮達于此地學武能有所獲,他倆也不該在此地多浪費時候。

  眼前時光看似閑散,但其實并不可以說不緊迫!故而祁琳思忖要如何渡些修為給阮達,若單純憑自己傳送,阮達初學,恐怕難以駕馭,反被所累!

  六妹祁嫣已經(jīng)回歸北祁,曲南殿主卻遲遲沒有正位,這消息必然已經(jīng)捂不住了,先不提前方必有北祁異勢來追殺,近處看,眼前的這個楊益,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如今看著與阮達修好,傳道授業(yè),難保他老頑童的脾性一時興起,何時翻臉,也是不一定的。

  人心最是難測,楊益已經(jīng)動過殺念,這幾日他隱忍著,過幾日便不好說了。到時若是真動起手來,祁琳思忖,憑自己的虛乏身體,與楊益拿出真本事一較高下,恐怕也只能保證自己脫身保命,顧不得阮達,這便不算是個萬全之策!

  想憑她今時今日,發(fā)病初愈的身子一力鎮(zhèn)壓,簡直是癡心妄想,便是自身桀驁托大,以不變應萬變,而今看來也是絕不可能的,亦如阮達的余生,許多事,都是需要靠他自己了。

  祁琳思來想去,唯一的方法便是如同那日發(fā)病,阮達吸取了她身上多余游走的內(nèi)力一般,或可一試!

  每當發(fā)病之時,內(nèi)力在她體內(nèi)亂竄,內(nèi)勁相生相擊,十分難受,越發(fā)的磅礴難以控制,反而被人吸取時,卻好似找到了路徑,流失得緩慢而沉著,若能如此傳送給阮達,他倆才能各有裨益吧!

  此法需要祁琳苦心修煉,逼迫內(nèi)勁,方可生出盈余的內(nèi)力,只是長久如此,必然大損心脈!祁琳低頭看看這副殘軀,早已難以足年,行將就木之人,也不差損害一些時日了。

  所謂“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人世蒼茫,故人難得重逢,既是對阮達有這一份不放心的牽掛,便是熬上一年半載至死方休,也算自然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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