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
我睜開眼。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一道十幾丈寬,上千階的臺階擺在了我的面前,向上望去,是一個巍峨的山門。
樓臺林立,軒宇展露,氣勢磅礴,好不大氣。
瑞雪紛飛之中,我緩步跨向階梯,向著那朱漆大門,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
我似乎終于回到了終南山。
師姐裹著厚厚的大衣,在不住的掃著門前的積雪。
“師姐,我回來了。”
我走到師姐的面前,躬身對著她打招呼。
可是師姐依舊在轉心的打掃,似乎看不見我。
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看來我是真的死了,終于還是葬身蟒腹。
我信步進了山門,向著后山走去。
冰窟。
我輕輕扭開了后山冰窟的大門,關上。向著內(nèi)里走了進去。
嫣兒安靜的坐在萬年玄冰上,淡青色秀花紗長裙,纖腰微束,長發(fā)披肩,俊眼修眉,一如昨日般明艷動人。
“嫣兒,我回來了?!?p> “你知道嗎?這些年沒有你的日子,我活的好累?!?p> “你知道嗎?我好想你?!?p> “嫣兒,你醒醒,我回來了,我不打算走了,我要永遠的陪在你的身邊?!?p> 我雙手抓著嫣兒的雙肩,看著她臉上依舊掛著平靜的笑容,雙眸緊閉,像是晨睡的白蓮花。
“呵呵...”,嫣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早知道你回來了,哈哈,我裝睡逗你玩呢。”
嫣兒活著,原來她一直都只是在這里睡覺,裝睡嚇唬我。
這些年,我心間像是系著一顆沉重的石頭,總是在無休止的拉扯著我連接心臟的脈絡,我努力的不讓它落下,因為我害怕再也見不到嫣兒的笑容。
就在方才在嫣兒笑出聲的一瞬間,這顆石頭斷了線,猛的落了下去。
終于,一切歸于平靜。
我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
嫣兒抱著我,疑惑的問道:“怎么了?”
我搖了搖頭,“沒什么,有你在,一切安好?!?p> 嫣兒輕輕安撫著我的背脊,像是在哄一個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孩子。
她的懷抱很溫暖,我很享受。
不對!
我猛的反應過來,嫣兒的我觸碰到嫣兒的背的感覺不對!
為什么是堅硬的鱗甲,我猛的睜開眼,一把推開嫣兒。
她已經(jīng)變成了蟒身人頭的怪物。
我看到嫣兒的眼角,鼻孔,嘴角,都開始慢慢的流血,就像是中了蝕骨蠶的毒一般。
她還肆無忌憚的狂笑著,直到她的臉自嘴角開始撕裂,慢慢的撕開,張成了一張血盆大口,滿嘴猩紅的鋒利牙齒,像極大嘴魚怪,只是身子卻是蟒身。
眼前的怪物猛的向我撲了過來。
我整個腦袋都進了它的嘴里,只聽得咔嚓一聲響,我的脖子上一陣劇痛,腦袋似乎被它咬斷在了嘴里。
......
我猛的睜開眼,駱駝的臉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野里。
原來都是夢境,我還沒死。
“將軍!你終于醒了?!?p> 原來是駱駝為了叫醒我,伸手按了我的‘扶突’穴。
我環(huán)顧四周,正是我暈倒時候所見到眾人的這個長嶺的城郊。
周圍是七七八八凋落了的民居,都是些已經(jīng)很久沒有住過人的爛瓦頹墻。
像是一個建在了沙漠之中的城池,只不過年久失修,早已經(jīng)沒有了人煙。
很多地方都沙化得很嚴重,腳下的泥土也半沙半土,不再是那般的夯實了。
慕影靠著墻,臉色發(fā)白,想來受了內(nèi)傷比較嚴重,還在昏睡之中。
趙謙和幾個侍衛(wèi)圍在一起,正準備生火度夜。
季無虛站在趙謙身后,依舊抱著他那柄舍不得放開的劍,要是不知道他性格的人,乍一看,一定會認為那是一個死人。
謝命在蹲在地上,正在用刀分割一匹死了的馬,似乎我們糧食已經(jīng)消磨殆盡了,他的刀下是隊伍里唯一的一匹馬。
“將軍,那是我們最后的一點食物了?!?p> 駱駝順著我的眼神解釋道,繼而從腰間解下了一個水袋,遞到了我的手上。
我點了點頭,從他手上接過水袋,猛的灌了幾口,蓋上塞子,放在一邊。
“我睡了多久了?”
“三個時辰。”
“那些黃沙血蟒呢?”
駱駝看了看不遠處的長嶺尾部,是村口。
“沒有跟來,說來也奇了,那些蟒蛇到了離這村口還有幾十丈的地方,便遠遠地看著這里,沒有一只追過來?!?p> 我暈過去的時候,所看到的場景,是事實,不是幻覺。
駱駝繼續(xù)說道:“它們在那里遙望著我們,還沒一炷香的時間,便腦袋慢慢的潛入了沙里,隱沒在了大家的視野里,我想可能是這村子下面是巖沙土,不利于它們的游動,所以沒有跟來?!?p> 我聞言,憑著直覺,我感到略微的不安,黃沙血蟒身如堅石,不可能會害怕這地下的一點點巖沙,他們的鱗甲連普通的刀劍都刺穿不了,又何況這些松散的石頭。
但是原因,我卻還沒有想到。
我看了看一邊昏睡的慕影,問道:“影兒如何?”
駱駝道:“吃了復骨回血丹,除了還有點虛弱,應該沒有什么大礙了?!?p> 趙謙早已不是一身官府,而是裹上了一層厚厚的大棉襖,見我醒來,緩步的走了過來。
“這是洛書,希望你看了之后,能告訴我,為什么這些家伙沒有跟上來?!?p> 誠然,趙謙也感到了不對勁。
就眼前的局勢之下,他不得不選擇相信我。
我緩緩的支起身子,拿著洛書和駱駝一起來到了他們升起的火堆旁邊,打開了這本厚厚的羊皮古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