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劉帶頭,接下來幾天,陸續(xù)有不少藍溪的地主送兒孫來附學(xué)。多是些小地主,家里百來畝地的地主,其實也不算多有錢,農(nóng)忙的時候甚至還得自家下地干活。
但是有機會讓兒孫們讀書開眼,卻還是很大方的。十條臘肉,五石米,甚至還得花錢置辦文具,可都不含糊的掏錢了。
楊大眼這幾天非常高興,自費生送的束修臘肉,都堆滿了他的房間了。一個學(xué)生十條臘肉,每條起碼得個兩斤,他已經(jīng)收了不下二十個自費學(xué)生,臘肉就收了二百來條。
連帶著李家大院的伙食都改善了好多,天天有臘肉吃。
收進來的學(xué)生,李逍沒有給他們單獨分班,而是和之前佃戶孩子們一起安排了一起統(tǒng)一摸底考試,按照底子分成了甲乙兩個班,一個是有些底子的,多少認識點字,會寫點。一個則是毫無基礎(chǔ),一點底子都沒。
這樣分班,讓每班二十來人,既好管理,同時也讓同班學(xué)生進度一致。
學(xué)生住的是通鋪,條件艱苦些,好在給他們盤了火炕,倒也不冷,所有人一視同仁,沒有誰享受什么特殊待遇,哪怕爺爺給學(xué)校捐了一頭牛、五石米和一百斤臘肉的劉輝祖,也一樣得老老實實的睡大通鋪。
一班學(xué)生二十幾人睡一個房間,沿墻壁兩排通鋪,下面墊的是干稻草,每人一副被褥。
每天按時起床,到點吹燈睡覺。
早上起來洗漱過后,先到外面跑上五里,然后做個隊列早操。這個早間鍛煉都是由李逍親自主抓,還有郭大彪帶隊,學(xué)生們敢偷懶,他大嗓門一吼,那大眼珠子一瞪,立即能把人嚇住。
晨練過后,學(xué)生們吃早餐。
早餐吃的還算可以,每人兩個黃面窩窩頭,一碗小米粥,另外還有一份菜湯。那些有錢的地主子弟,在這里可以享受一點特殊待遇,他們只要另外交錢,就可以提前預(yù)訂白面饅頭,或者是湯餅,或者加兩雞蛋。
這一點上,李逍倒是比較放開,反正他們家有條件,吃好點也沒關(guān)系。只是要吃好,就得另外加伙食費。
而學(xué)校提供的標準餐,是免費的。
午餐和晚餐則稍好些,午餐主食是面條和窩頭,晚餐是面條和菜。伙食由老何負責,做的飯菜味道一般,但絕對能吃飽。
學(xué)生沒吃飽,可以再要求添加,只要不浪費就行。
這批地主子弟入學(xué),開班僅三天,就在李逍的這種操練下,弄的大呼吃不消,還有人喊著要退學(xué)。
可李逍根本不理會,進來了就別想走。
哭著賴著不起床?
直接讓大彪拎著去罰蛙跳,跳的你后悔不迭。嫌飯食難吃,罰掃飯?zhí)昧P洗碗,甚至罰掃廁所。
早上的五里跑步,什么時候跑完了什么時候才有早飯吃。
讀書也不輕松,早上晨練完了還要晨讀,每天規(guī)定要背多少句書,背不來要罰站,甚至得被打手心。
一套下來,那些退學(xué)不成,反而被訓(xùn)的更狠的學(xué)生們,不敢吭聲了。
其實最難適應(yīng)的也就開頭這幾天,吃不習慣,住不習慣,又是晨練又是讀書,但等幾天下來后,倒也已經(jīng)開始適應(yīng)了。
每天晚上燈一熄,累一天的年輕學(xué)生很快就呼呼的睡著了。
地主子弟們覺得在學(xué)校里簡直跟地獄里一樣苦,但那些佃戶們的孩子,卻覺得這里跟天堂一樣的快樂。
每天都能吃的飽飽的,還能睡的暖暖的,從來沒有過過這樣的好日子。還有這么多小伙伴能一起玩,至于說早上跑五里路,那算什么。早操站隊列站不好被訓(xùn)幾句,根本不算事好吧。
地主崽子們嫌黃面窩頭難吃,還要加菜要吃白蒸餅,他們可不嫌,都是免費的,想吃幾個就幾個。
比起去放牛放羊,去砍柴扯草,現(xiàn)在的日子簡直不要太舒適,好多孩子才進來沒多少天,都已經(jīng)臉上紅潤了,身上開始長肉了。
第一個十天過去后,那些地主崽子們也都已經(jīng)差不多適應(yīng)了這里的學(xué)生和生活。
當他們的家長派人過來接他們回家時,也沒有人再覺得這里是地獄,想要逃離了。
畢竟十天的生活后,相同年齡的一群同學(xué),也慢慢熟悉,慢慢建立了些友情。
學(xué)校十天放一天假,李逍也終于有了些空,天天得盯著這些孩子,也挺累的。
得了空,他便也準備了些禮物,去長安城拜謝薛家。
四十多歲的薛仁貴好像一下子年輕了許多,身批著御賜的銀甲在自家后花園的演武場上騎馬揮槊,威武雄壯。
看到李逍過來,他很高興,下馬解甲,拉著李逍入屋說法。
“上次五郎從你那回來,說你家那火炕很是舒適,便非要在家里也盤了一個。我試了一下,確實不錯,這寒冬臘月的,比起燒那炭火可是舒適的很,不見煙火,還更暖和,白天坐炕上看書喝茶,晚上直接炕上睡覺,那是暖和滴很啊。”
薛仁貴直接拉著李逍上炕坐著,已經(jīng)沒把他當外人了,直接是當成自家子侄對待的。
“我后來一想,你說遼東那邊天寒地凍的,每年秋天之后,駐守十分艱難。一難在糧草轉(zhuǎn)運斷絕,二難在天寒地凍,尤其是夜里相當難捱啊。你說若是在遼東的城堡營房里,也壘上這種火炕,士兵們晚上睡在這火炕之上,豈不就能大大的防御寒冷?”
李逍拱手,“薛公不愧是智勇名將,小侄盤這火炕時想的只是冬天里能夠舒適一些,而薛公卻一下子想到了用在軍事之上,真是厲害?!?p> “哈哈哈,你也別拍這馬屁了,要說你這火炕還真是好東西,比燒炭節(jié)省許多開支,取暖效果還更好,你這腦子有時真是厲害,就跟你能發(fā)明那霜糖更好脫色的秘方一樣讓人驚奇啊?!?p> “對了,最近有沒有什么新奇的東西啊?”薛仁貴突然道。
李逍一時差點沒跟上,哪有這么多新奇東西啊。
“你也別跟我藏著掖著了,老五隔三差五的往藍溪你家跑,馬都跑瘦許多了,你那有啥他都知道的。他前天帶回來的那個什么燒刀子就是個好東西啊,喝過之后整個人跟火燒了一樣,怪不得叫燒刀子呢。那個燒刀子酒是怎么弄出來的,你這次帶來點沒?”
一聽燒刀子酒,李逍心里就覺得絞痛。
他本來閑的無事蒸了點燒酒,但本來不是蒸來喝的,而是打算做點花露水啥的,覺得可以當香水來賣。誰知道薛五那天來了,發(fā)現(xiàn)后不客氣的就拿來喝了。
這王八蛋自己喝了不說,還把最后一點給捎走了。
現(xiàn)在薛仁貴居然還恬不知恥的直接問起來了,李逍真想說句,老薛你們還真是不客氣啊。
不過玩笑歸玩笑,薛家對他還真是不錯,有道是投桃報李嘛。
老薛家是將門,喜歡喝點燒酒也正常。
“今天小侄前來,正好帶了一瓶燒刀子?!?p> “才一瓶啊,你怎么不多帶點來呢?”薛仁貴一聽有燒刀子,立馬精神都一振,“你是不知道啊,昨天程老將軍來我府上做客,讓他發(fā)現(xiàn)了五郎帶回來的這燒刀子,喝過之后,大為贊嘆,一邊嘆還一邊當眾耍起了斧子,最后差點砍了我家的游廊的一根柱子?!?p> “程老將軍昨個走時,還反復(fù)交待,一定要我給他送點這個燒刀子去?!?p> “程老將軍?程名振將軍還是程咬金將軍?”李逍問,當今朝堂上姓程的大將,似乎也就這兩人了,程咬金年紀大,名頭更大,開國時的名將,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
而程名振如今是營州都督,鎮(zhèn)守遼西,最早是文官,但也是很能打的。
“程咬金程老爺子,朝中能當?shù)纳弦痪淅蠈④姷囊簿褪撬?。彪悍勇猛,就算是年輕一輩的將領(lǐng),論勇猛也沒幾個能比的上他的。”
老程猛,所以喜歡烈酒。
三勒漿那種酸酸甜甜的酒他不喜歡,綠蟻米酒他更不愛,唯獨這燒刀子一喝就對他胃口了。
用老程的話來說,這人嘛,就得騎最烈的馬,喝最烈的酒,上最烈的女人!
老薛深以為然,老薛跟老程的關(guān)系挺好,說直接點,老薛其實一直把老程當半個師傅對待的,他很尊重這位沙場老前輩,平時沒少拜訪學(xué)習。
老薛覺得老程性子直,但粗中又有細,是個很有智慧的老將,他不太喜歡如李績、蘇定方、薛萬徹這些老將,覺得這些人有些太復(fù)雜。
“薛公喜歡,小侄回頭再弄幾瓶來就是?!?p> “這個燒刀子弄起來麻煩嗎?”
“麻煩倒也不算太麻煩,就是得耗費點糧食。而且朝廷有禁令,禁止私人釀造太多酒,所以不敢多釀,酒曲也不太好買?!?p> 薛仁貴一拍腿,“這算什么麻煩,糧食和酒曲,我讓你給你送過去,也不用擔心官面上的禁令,私人釀造點酒又不出售,不違禁。等會,你帶上那瓶燒刀子,我?guī)闳コ汤蠈④姼习菰L?!?p> 程咬金那是開國名將,還是凌煙閣功臣,在朝中武將里地位尊崇,那是真正的軍方大佬,若是李逍能夠進到程咬金的府上拜訪,那以后李逍就又多了一尊靠山了。
“多謝薛公。”
“謝什么,我就喜歡你的那直性子,程老將軍也是那樣的人,你到了程府,跟平時一樣就好,別太拘束,那樣反不惹老將軍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