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袍的天師緩步向前,隨后立在早就擺好的桌案前面色凝重的深鞠一躬。
桌案上擺放的是一塊樟木靈牌,牌上刻著“祁連寨民之靈位”七個大字。黑底白字甚是詭秘。
隨后,衛(wèi)靈桃、時翎、沐風(fēng)和衛(wèi)傾華等人接連鞠躬,卻是溫子恒,滿臉的不屑之色,斜睨了靈位一眼便晃悠著走了一圈。
縱使衛(wèi)靈桃心里有再大的怒氣,此刻卻只能忍著。
鞠拜結(jié)束,天師從他的衣兜里掏出了一金色形似劍柄的金屬物,陽光的照耀下那金屬物散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隨后便見那金屬物一點點的伸長,最終形成了一微張開的塔狀物。塔身周圍在烈日的照射下竟然憑的生了好幾束光芒,這些光芒傾灑在祁連山的土地上,刺得人晃不開眼。
原來,那塔身周圍竟是一面又一面的玄鏡組成。
而天師手持之物正是玄冥鏡塔。
玄冥鏡塔,上能知天意,下能驅(qū)邪氣。乃是天師法器中至尊。這位天師的地位可見一斑。而由此也能看出皇上對于這場山祭的重視程度。
“他竟然能做到如此……我還真是沒有想到?!睍r翎喃喃道,而他口中的“他”正是指他的父親,南越國當朝的君王。
“天主勿怒!”天師忽然長吼一聲,隨即便開始咿咿呀呀唱起靈歌來。天師嗓音嘶啞,語音低沉,所以并沒有人聽清他到底是在唱些什么,但是曲調(diào)中的凄慘冷寂卻是聽得人身發(fā)麻。
忽然,原本明亮的日空驟然灰暗。一片接著一片的烏云翻滾、奔騰、浩浩蕩蕩的朝著祁連山的上空涌進……和煦的柔風(fēng)已然變得強勁,呼嘯著、蔓延著、撕扯著眼前的一切……焦土撕扯、黑沙漫天、枝葉橫掃、哀聲怒號……明明已經(jīng)成了焦土的祁連山此刻竟像是有了生命力,帶著盛怒在眾人面前發(fā)狂、宣泄、似乎是在傾吐它所遭遇的一切。
怒號著的陰風(fēng)一遍又一遍的旋轉(zhuǎn)撕扯,它呼聲簌簌,它拼命蔓延,它像是一陣又一陣的巨浪,強勁且猛烈的擊拍著陰暗的天空……
整個祁連大地仿佛都在顫抖。
民眾皆是支持不住風(fēng)勁,索性一個接著一個的互相攙扶起來。
而時翎等一行人因為有些許內(nèi)力所以能抵得住風(fēng)勁,時翎握緊了衛(wèi)靈桃的素手,那掌心的溫暖讓阿桃頓時安下心來。只是溫子恒卻沒那好內(nèi)力了,在強勁的風(fēng)力下左搖右擺,甚至想抓住他老爹溫進來做依靠,所以最后兩人都齊齊倒地,好不狼狽!
而天師,則是這片混亂中最穩(wěn)定的存在。
他禁閉雙眸,口中仍在念念有詞,他似乎看不到眼前彌漫著的黑土,感受不到強勁的風(fēng)力,更聽不見風(fēng)吹打桌子的“篤篤”聲。
陰風(fēng)四起,撕扯著天師的一襲白袍更是掀翻了他的白帽,于是滿頭白華被吹亂,在強風(fēng)下肆意亂舞……
在這片狂風(fēng)中天師低沉著嗓音一字一頓的說道:“爾等當初所承受之痛、所蒙受之冤、所壓抑之怨今日皆有吾來消弭……”
一字一句剛被說出便被狂風(fēng)吹散,慢慢飄入那沉沉天際。
于是日光乍現(xiàn),晦暗的大地剎那間光芒萬丈,但也只一瞬。眼前的世界又恢復(fù)了剛剛的沉沉黑暗。
時翎瞇著眼睛望向眼前的一切,不禁蹙起了眉頭——
剛剛明亮的一瞬,他分明看到了天師滿頭華發(fā)下隱藏的烏黑發(fā)絲,還有那發(fā)絲飛舞起所揭露出的少年般俊逸光潔的面龐和明亮的眼眸……
如今的灰暗下,他已經(jīng)看不清天師的眸子了,但那因為蒼老而衰弛的皮膚和嘶啞的嗓音卻是看得和聽得真切。
……
黑暗再一次席卷來的一瞬間天師緊閉著雙眸又開始咿咿呀呀的嗚唱起來,身上所佩帶的銀鈴鐺也在叮鈴作響。忽然,天師睜開雙眸,那雙渾濁眸子里透露出了冰一般的寒冷。
“爾等怨念皆為仇氣所化……嗚呼哀哉!”天師自顧?quán)?,隨后手持玄冥鏡塔一陣旋舞,又是一陣咿咿呀呀,霎時間所有的陰風(fēng)化為一陣翻滾著、咆哮著的漩渦,那漩渦以極快的速度翻涌、蔓延、奔騰在四周打了個轉(zhuǎn),隨后直溜溜的朝向溫子恒奔去。
突金塔克樹
接下來就是溫子恒受苦的時候了!